第161章 再試王新成


    清晨,王新成尚在睡夢中,任婉瑩在他門外輕輕敲了一下門問道:“新成,起來沒有?”


    王新成伸手抓住枕頭下的槍應道:“還沒起呢!”


    “起來吧,你大哥等你一起吃早點呢。”任婉瑩站在門前說道。


    “我知道了嫂子,這就起了,你們不用等我,先吃吧。”王新成說著起身把槍裝進褲袋。自從發現任婉瑩有可疑之處那一刻起,王新成每晚睡覺都是不脫衣服的,當著譚功壽和任婉瑩的麵換好睡衣,等迴到房間後,再脫掉睡衣上好衣服,為的就是以防突變。


    王新成洗漱完畢後,走出房間來到餐廳,他看到譚功壽和任婉瑩都已經坐在餐桌前,任婉瑩見他進來忙起身笑著說:“快來坐下吃早點吧。”


    王新成叫了一聲大哥嫂子,便坐在了譚功壽對麵。譚功壽笑吟吟地看著他問:“心裏還不舒服吧?”


    “行啦,你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剛剛不難受了,你又提這事。大清早的好好讓他吃頓飯不行嗎?新成,我都知道了,李成和範達他兩個都......我知道他們兩個跟了你很久了,前段時間榔頭沒了,你就難過了好久,這次他兩個又出事了,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任婉瑩說著給王新成盛了一碗粥遞過來,王新成接過去說了句:“謝謝嫂子。”


    “行啦,行啦,不提了,吃飯。”譚功壽說著拿起小勺喝了一口粥突然又停下看著王新成問:“新成,你心裏有沒有個懷疑對象呢?”


    “功壽,你怎麽又......”


    “嫂子,你讓我大哥說吧,這事兒不說出來誰心裏都不是滋味,都不舒服。”王新成說。


    “你看,我就知道新成是有想法的嘛!”譚功壽說。


    王新成放下碗筷看著譚功壽問道:“大哥,昨晚我和餘佩璿去法租界抓捕碼頭,這情報是誰提供的?”


    譚功壽不動聲色地迴道:“我的渠道很多的,怎麽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和餘佩璿白跑一趟,還差點丟了性命,迴來後我仔仔細細地想過,我覺得這和李成範達被殺一事是相關聯的,在他們二人剛剛被殺的同時,你就讓我們去法租界抓人,這很明顯是在給殺害李成範達的兇手找機會逃脫,而我們也根本不可能抓到碼頭,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我們被人耍了。大哥你自己仔細想想是不是這麽迴事?為什麽會這麽巧呢?其實不然,這都是事先設計好的,所以我們在法租界是根本抓不到人的,那就是一個陷阱,是想......”


    “這怎麽可能?絕對不是......”任婉瑩終於忍不住了開口了,譚功壽斜眼看看她,任婉瑩忙說:“我說的不可能是說我們新成不可能有事的,他們即便是想算計我們新成也絕對不能得逞的。”


    譚功壽盯著王新成問道:“那你覺得會是什麽人殺了李成和範達呢?”


    “大哥,你對我還有信任可言嗎?從火車站迴來,你就懷疑是我殺了薛曉冰,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檢查了我的槍,你這不很明顯是在懷疑我嗎?你讓我以後在站裏還怎麽混?昨晚,李成、範達又被殺,還是在我們的站裏被殺的,你是不是也在懷疑我呢?”王新成看著他問道。


    任婉瑩“啪”的一下放下手裏的筷子看著譚功壽厲聲問道:“功壽,新成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怎麽能這樣對新成,他跟著你這麽多年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居然懷疑起自己的兄弟了?你還那樣對他?你怎麽不把他一槍斃了呢?你不是懷疑他嗎?蔣委員長不是說過嘛,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那你殺了他不就完了嗎?你可真行啊譚功壽,你居然懷疑到自己家人身上來了?那你是不是也懷疑我呢?懷疑我和新成串通一氣,懷疑我和他都是共黨對不對?”


    譚功壽忙說:“婉瑩,你不要跟著添亂,這事兒沒你說得那麽簡單,我不是懷疑新成,我是想先把他摘出來,不能讓他也陷進那個漩渦裏去,我隻有先把新成排除了,才能封住餘佩璿的嘴,你明白嗎?”


    譚功壽說完又看著王新成,王新成笑了笑:“大哥用心良苦,是我太愚鈍了,剛剛明白過來。”


    “新成,你在保密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發生李成和範達這種事的確是很讓人傷心難過,但是這事兒更讓我臉上無光啊,局座要是知道了,在咱們堂堂上海站裏就有自己人被人幹掉,你說我這臉還往哪兒擱呀?局座不把我罵個狗血淋頭那都是輕的,一旦局座勒令徹查,那我就更難做了,這事兒怎麽查?從誰查起呢?總不能把全站的人都過一遍篩子吧?”譚功壽說。


    “我分析過,殺害李成和範達的人應該不是一個人,很好有可能是兩人作案!因為從他們被殺的時間上來看,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殺掉兩個有著一定身手的李成和範達。況且他二人都正值年輕力壯的年歲,一個人輕易殺掉他們兩個還是有點難度的。”


    “嗯,嗯!嗯!新成你分析的和我想的簡直是不謀而合,我也認為這是兩人同時作案,隻是會是誰呢?”譚功壽的兩隻小眼睛看著王新成問道。


    “唉!”王新成歎口氣繼續說道:“這就很難說了,站裏那麽多人,每個人都有可能是臥底,所以很難判斷的。大哥,你是一站之長,我想你心裏也一定會有個判斷吧?起碼有點想法吧?”


    譚功壽見王新成重新把球踢迴到自己這邊來,心中不由得暗道:“夠滑,絕對的狡猾!”


    “行啦,能不能不在家裏說你們站上的事情啊?吃頓早飯都不讓人吃踏實了。”任婉瑩說道。


    譚功壽一笑點著頭說:“不說了,不說了,吃飯,吃完飯我們去站裏再說。”


    王新成也笑了迴道:“嫂子不願聽這些血腥事情,以後就不在家裏說了。”


    “是的啦,你說你們一天到晚殺殺殺的,我就搞不懂地啦,古時候人家老百姓就說過,皇帝輪流做,明天到我家的,這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誰來執掌天下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決定的啦。讓我說呀,共黨和蔣總統的這場戰爭你們都是犧牲品,都是炮灰,你們的言行根本左右不了事態的變化和發展,能夠左右這件事的人隻能是......”


    “婉瑩,你也不要再說了,這種國家大事啟是你一個女人能隨便談論的?”譚功壽說著一推碗筷:“我吃飽了,新成我在客廳等你。”


    “我也不吃了,大哥,咱是現在就走呢還是......”


    “那就走,去站裏,今天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譚功壽說著看了看任婉瑩,任婉瑩忙起身跑到客廳裏給譚功壽拿過大衣和帽子邊給他穿大衣邊問:“晚上迴來吃吧?你和新成都迴來,我昨天就讓新成去找曼琳,新成忙也沒去成,今天我替新成去找她,晚上來咱們家吃飯。”


    王新成忙說:“嫂子,還是別叫她了,她在她爸爸那裏事兒也不少,我是怕她沒時間過來。”


    “行啦你們走吧,這事兒不用你操心了,你嫂子給你辦了!”任婉瑩說著便一手推著譚功壽。另一隻手拉著王新成走出去。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保密局上海站的大門。


    剛一進來,王新成就看到嶽知音和餘佩璿等人站在院裏樓門前的台階上。


    車子停下後,餘佩璿跑到譚功壽車前打開車門,譚功壽下來,餘佩璿便低聲說:“站長,都準好了。”


    譚功壽點點頭,餘佩璿在前便向裏去,王新成走到嶽知音身邊,嶽知音看看他使個眼色,王新成心領神會:“知音,你說給我帶的茶葉帶來了嗎?”


    “放心,給你準好了,跟我去拿吧。”嶽知音迴道。


    “站長,那我先去知音那裏取茶葉,然後我......”


    “你拿著茶葉和知音一起來我辦公室吧。”譚功壽說。


    “好的,一會兒就過去。”王新成答道。


    二人來到嶽知音辦公室後,王新成隨手關上門就說:“昨晚餘佩璿一直盯著你,我根本沒時間和你說話,你為什麽又把李成給殺了?我不是說了嘛,隻解決範達一個人的。”


    “你以為是我殺了李成?我還以為是你把他們一並都除了呢?我沒殺李成。”嶽知音迴道。


    王新成聽罷愣了一下:“不是你,那會是誰呢?”


    “行了,先別研究這事兒了,譚功壽那邊等著咱們呢,拿上茶葉趕緊過去。”嶽知音說。


    王新成手上抱著一個茶葉罐子跟著嶽知音來到譚功壽辦公室外喊道:“報告!”


    “進來,進來!”譚功壽喊道。


    二人推門進來,看到餘佩璿坐在沙發上,譚功壽一笑指著王新成手裏的茶葉罐問:“什麽好茶呀?”


    “噢,我還沒來得及看呢,不知道是什麽茶。”王新成說。


    “是一個朋友送我的毛尖,我又不喝茶,所以就給新成了,站長要是也想喝點,我讓我朋友再送一罐過來。”嶽知音說。


    王新成一聽忙把茶葉罐放在了譚功壽的辦公桌上說:“站長拿去喝就行了。”


    “我可不是奪人所愛的人,你呀自己拿迴去喝吧。”譚功壽笑著說。


    “站長你叫我們來還有事嗎?”王新成問。


    譚功壽點著頭看了看餘佩璿,餘佩璿起身道:“站長決定了,槍斃沈梅心。”


    餘佩璿的話一出口,王新成和嶽知音心中都一怔,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麽變化。王新成笑了笑:“也是,既然查不清楚,那就不用留著了。”


    “站長,我覺得還是再問問,審一下吧!”嶽知音說。


    譚功壽冷笑著拿出雪茄剪在手上擺弄著說:“我已經審過了,你們昨晚去法租界抓人時,我親自和她談的,看到我手上這東西了吧?我還用它給沈梅心清理了一下指甲呢,哈哈!可惜呀,這姑娘還是那些話翻過來複過去的,我聽得都煩了,所以,我決定不再審了,幹脆一槍斃了算了。”


    王新成聽罷歎氣道:“唉!真是的,可惜了,多好的一個美人啊!”


    譚功壽笑了:“新成心疼了,那這樣,我們今天不去郊外刑場了,就在我們院裏搞一個小型的處決形式,新成你來做這個劊子手吧,知音負責監刑。”


    “什麽?你讓我殺她?”王新成瞪大了眼睛問道。


    譚功壽點點頭:“怎麽了,你不忍心還是下不去手呢?”


    “不是這意思,我是說當著站裏這麽多人你讓我殺了曾經是自己的同事?還是個漂亮女人,我,我怎麽下得去手呀?你換別人吧,我真的不行,不行的!”王新成搖著頭擺著手說。


    “開玩笑,她是共黨,有什麽不行的?就你了,去準備吧,一會在後院執行!”譚功壽說。


    王新成看看餘佩璿,餘佩璿麵無表情,他再看看嶽知音,嶽知音則是一臉無奈。王新成心裏明白,這一定是譚功壽的又一詭計,是在試探自己,可是,自己也不能為了隱藏身份而就親手打死沈梅心啊!


    “行啦,沒別的事情了,你們都去吧,準備一下我稍後下去直接去後院,知音通知一下站裏的人,佩璿讓人把沈梅心帶出來,給她換身幹淨衣服,弄些好吃的,再讓她洗洗臉,收拾幹淨利索了好上路。”譚功壽說。


    餘佩璿和嶽知音一齊答應著,同時推著王新成走出譚功壽的辦公室。


    出來後,餘佩璿笑著看了看王新成說:“我去帶人,你半小時後下來就行了。”


    餘佩璿走後,王新成看著嶽知音低聲道:“怎麽辦?”


    “這一定是譚功壽的詭計,可是你要是不執行他的命令,你就得暴露,你覺得我和你還有沈梅心我們三人能跑出這個院子去嗎?”嶽知音問道。


    “我是問你我該怎麽辦?難道我真的一槍打死她嗎?”王新成說。


    嶽知音閉上眼睛歎氣道:“這個時候,我們什麽也做不了,如果梅心真是被你一槍打死的,我想她會理解你的,她會......”


    “可是我怎麽辦?我這心裏能過去嗎?我親手打死自己的同誌,你讓我往後餘生都活在自責和內疚中嗎?”王新成抓住嶽知音的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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