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迴形針


    看著譚功壽一聲不響的下樓去,餘佩璿扭頭看看薛曉冰和蘇曉,薛曉冰嚇得向後退了一步擺著手說:“副站長,我,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我......”


    “你找人安葬了他吧!”餘佩璿對薛曉冰說。


    薛曉冰點點頭,餘佩璿便也一聲不響的下樓去了。看著餘佩璿的背影,薛曉冰長出一口氣,蘇曉看看她淡淡一笑:“行啦,沒事了,讓人把他埋了吧!”


    薛曉冰機械地點著頭問道:“副站長她不會認為我......”


    蘇曉搖搖頭:“你是副站長親自挑選來上海站的人,你覺得她會自己否定了自己嗎?”


    蘇曉的話讓薛曉冰暫時放下心來,她長出一口氣點點頭說:“謝謝你!”


    當蘇曉下到樓下時,譚功壽正站在樓梯口看著餘佩璿。譚功壽的那雙小眼睛血紅血紅的,像是搶食搶瘋了的野狗一樣,臉色鐵青,嘴唇烏紫。


    “把那些士兵打發了,別讓我看到他們,馬上!馬上去!”譚功壽狂吼道。


    譚功壽的盛怒讓餘佩璿也不由得膽寒心驚,她點了一下頭剛要迴身,譚功壽又喊道:“你還能幹點什麽?你說你還能幹什麽?”


    餘佩璿扭頭看到走下樓梯的蘇曉,蘇曉停住腳步說:“我去讓他們撤。”


    “讓她去,讓她自己去!”譚功壽再次喊道。


    蘇曉隻得閃在一邊讓餘佩璿貼著自己過去,待餘佩璿上樓後,譚功壽轉身走出大門來到院子裏,隻見他掏出槍對著空中連續扣動扳機嘴裏喊著:“混蛋!蠢材!”


    譚功壽放空了槍裏的子彈後仰天長歎一聲收起槍,自己走到車前打開車門進去發動車子,小車像瘋牛一樣唿嘯著駛出醫院的大門絕塵而去。


    餘佩璿再次下來時,隻看到蘇曉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院子裏。


    “你站在這裏做想什麽呢?”餘佩璿走到她身後問道。


    蘇曉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迴身說道:“副站長,剛剛譚站長發火了,他把槍裏的子彈全打出去了,然後自己開著車走了。”


    餘佩璿點點頭:“我聽到槍聲了,站長發怒我也能理解,原本很快就可以抓到這個內鬼了,現在一切又要重頭開始了。別說站長了,我自己都恨我自己!”


    蘇曉看著她問道:“那接下來怎麽辦?”


    “迴去!迴站裏。”餘佩璿說。


    這時,從胡傳傑那裏借調來的士兵們全都從樓上下來了,在他們身後跟著薛曉冰和兩個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便是李滿倉的屍體。


    蘇曉低聲問道:“李滿倉就這麽埋了?”


    “不埋了還能怎麽地?你還能死人開口嗎?”餘佩璿說。


    薛曉冰跑過來問道:“副站長,我讓人把他抬走了?”


    餘佩璿看看她沒說話,蘇曉衝她使個眼色,薛曉冰忙轉身喊著那兩個人走開了。


    “你去開車我們迴去。”餘佩璿對蘇曉說。


    蘇曉把車開到餘佩璿身前,餘佩璿上車前看了看那些士兵對蘇曉說:“錢給那個孫排長了吧?”


    蘇曉點了一下頭:“早就給過了。”


    餘佩璿進到車裏,蘇曉發動車子開出去。


    蘇曉開著車,餘佩璿坐在後座上迴想著剛才的那一幕,突然她喊了一聲:“停車!”


    蘇曉一腳踩住刹車迴頭看著餘佩璿問:“副站長,又怎麽了?”


    “事情不對勁啊!”餘佩璿說。


    “怎麽不對勁了?”蘇曉問。


    “李滿倉是躺在床上的,而且他的一隻手是被我們用手銬銬在床上的,他是怎麽掙脫手銬的呢?有是怎麽搶到薛曉冰的槍呢?薛曉冰怎麽就成了他的人質了呢?不行,迴去,迴醫院。”餘佩璿說。


    蘇曉略微皺了一眉頭,但還是調轉車頭駛迴了醫院。


    餘佩璿從車裏下來快步跑上樓去,徑直來到剛剛李滿倉所在的那間病房。病房裏幾名醫生和護士正在收拾房間,打掃床鋪和搬運那些醫療設備。


    餘佩璿拔出槍來大聲說道:“你們都出去,這裏暫時不要收拾,我要從新檢查一下。”


    醫生和護士看到拿著槍的餘佩璿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個個乖乖跑出病房去。隨後跟上來的蘇曉推開他們衝進病房,她看到餘佩璿正在仔細地查看著那張剛剛李滿倉躺過床。


    看了一遍後,餘佩璿又彎腰到床下看著,突然,她在床頭一腳處發現了一枚迴形針,餘佩璿伸手拿起那個迴形針直起腰看著蘇曉笑了:“蘇曉,你來看,這是什麽?”


    蘇曉湊上前來看了看說:“一枚迴形針啊!”


    餘佩璿點點頭:“不錯,是一枚迴形針,可是你看到了嗎,這枚迴形針被人捋直了一頭,你知道這是做什麽用了嗎?”


    “用它可以打開手銬!”蘇曉迴道。


    餘佩璿點點頭:“有人給了李滿倉這枚迴形針,所以李滿倉才會趁著薛曉冰不注意的時候,用它打開了手銬,然後搶了薛曉冰的槍並抓了她作為人質。”


    “可是,可是當時在房間裏的全都是我們的人呀,難道說......”


    “去,你去把門前那些醫生和護士全給我叫進來。”餘佩璿打斷蘇曉的話說。


    蘇曉答應著跑出去,把站在門前的那幾個護士醫生叫了進來。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戰戰兢兢的護士和醫生,餘佩璿收起槍笑著說:“你們都不用怕,我問你們答,不許撒謊,否則,就得死!”


    醫生和護士們急忙點頭,餘佩璿拿出那枚迴形針問道:“這是誰的?”


    那幾個護士和醫生看了看搖搖頭說:“這東西醫院多的是,誰能知道是誰的?”


    “我的病曆卡上掉了一枚迴形針。”一個小護士顫抖著說道。


    餘佩璿看看她點點頭:“很好,你很誠實,那你把你的病曆卡拿來我看看可以嗎?”


    護士點著頭遞上手中的病曆卡,蘇曉接過去看了一眼遞給餘佩璿,餘佩璿拿在手裏看了看,再看看那個護士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它掉了的?”


    “我,我就在剛才你問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枚。”護士迴答完後看看餘佩璿。


    餘佩璿點點頭:“你一直都在這個病房裏嗎?”


    “我是,是跟著方大夫的護士,方大夫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護士答道。


    “誰是方大夫?”餘佩璿問。


    那幾個護士醫生相互看看異口同聲答道:“方大夫已經下班了,就在出事之前離開的。”


    餘佩璿一聽立刻皺起眉頭,蘇曉轉身便要往外走,餘佩璿喊住她說:“去把院長找來。”


    片刻功夫,院長跟著蘇曉跑進來,院長來到餘佩璿麵前問道:“請問長官你有什麽事?”


    餘佩璿指了指那幾個醫生和護士問道:“他們說的那個方大夫叫什麽?什麽時候來到這家醫院的?”


    院長想了想說:“方大夫,方大夫叫方正,大概一年前來我們醫院的。”


    餘佩璿看了一眼蘇曉,又問院長:“知道他住哪裏嗎?”


    “知道,他住在霞飛路附近的同安公寓。”院長答道。


    “他今天什麽班?”


    “早班,應該已經下班走了。”院長道。


    餘佩璿扔掉手中的病曆卡和蘇曉一起飛奔下樓去了。


    院長看看那幾個護士和醫生喊道:“你們一個個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趕緊把這收拾好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一個個像木頭一樣戳在這裏做什麽嗎?”


    那幾個護士和醫生這才再次進到病房裏開始打掃,院長則摸了摸腦門自言自語道:“方正啊方正,這可怪不得我啊,我要是不說,他們幾個都得跟著倒黴。”


    譚功壽一個人開車迴到站裏,停下車後,譚功壽氣唿唿都從車裏下來,剛好王新成和嶽知音也從外麵趕了迴來。王新成看到譚功壽後便喊著跑到他麵前說:“站長,你得我給我寫個東西,城防司令部那邊說沒有你親筆簽名的手令,我們不能越界去查,那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你得給我寫個東西。”


    “查?查什麽?”譚功壽問。


    王新成看看他一笑:“站長你怎麽了?不是你讓我和知音去找李滿倉的妻女嗎?我的人現在還在搜查著呢,我迴來是想跟你要一份......”


    “噢,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行了你們都迴來吧,不用找了!”譚功壽說。


    “啥?不找了,也不查了?怎麽又不查了呢?”王新成納悶地問道。


    譚功壽看看他伸手搭在王新成的肩頭說:“沒有必要了查了,即便是找到他的老婆孩子又能怎麽樣?不找了,放過他們吧!”


    嶽知音看著一臉沮喪的譚功壽問了句:“出什麽事了嗎?”


    譚功壽閉上眼睛歎氣道:“李滿倉死了!”


    “死啦?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嘛,怎麽說死就死了呢?”王新成驚問道。


    譚功壽睜開眼睛看著他,慢慢抬起右手,用二拇指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嘴裏說了句:“砰!”


    王新成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問道:“什麽意思?”


    譚功壽一陣苦笑說:“李滿倉,李滿倉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他自殺了!他自殺了你明白嗎?聽懂了嗎?”


    王新成聽罷再次倒退一步看著譚功壽問道:“自殺了?他怎麽會有槍的呢?在醫院那麽多人居然都沒看住他?還能讓他開槍自殺?這簡直是太,太不可思議了!”


    “唉!是非常不可思議!我真的想不到是一種什麽精神和信仰能讓他這樣一個人對著自己扣動扳機?平日裏大氣不敢出,像隻哈巴狗一樣的李滿倉居然會是共黨的臥底,會是我挖空心思想要抓的內鬼。”譚功壽歎道。


    王新成扭頭看看同樣深感吃驚的嶽知音,嶽知音看了王新成一眼,王新成再次問道:“大哥,你沒事吧?你臉色很難看。”


    譚功壽搖搖頭:“我沒事,我隻是被李滿倉的舉動震驚了,我真的想不到他會為了掩護他的同夥做出這種事情來。是我低估了他,看輕了他,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讓你離開,要是你一直守在他旁邊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種結果了。”


    王新成也歎氣道:“行了,大哥,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是李滿倉這一死,他這條線就又斷了,我們得從頭再來了。”


    “唉!我們總是會晚一步,每次都是這樣,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總會突然出現這樣那樣的意想不到的事情,最終就是我們一次次的以失敗告終。”


    “站長,我覺得這件事......”王新成說了一半停下來不說了。


    譚功壽看看他:“說下去。”


    “我怎麽覺得這件事這麽蹊蹺呢?李滿倉被我們用手銬銬在床上,他怎麽會拿槍自殺呢?”


    譚功壽聽罷皺起眉頭看了看王新成,王新成看著他點點頭:“站長,我的站長大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迴事兒?”


    譚功壽驚問道:“你是說李滿倉被你們銬在床上的?”


    “對呀,我親眼看到餘副站長把他銬在床上的,手銬一頭銬在李滿倉的左手上,一頭銬在床沿的那根管子上,他不可能扛著床起來去自殺吧?”


    王新成的話,這一刻讓譚功壽如夢初醒,他看看王新成和嶽知音說:“上車,我們迴醫院。”


    王新成和嶽知音進到車裏,譚功壽剛打開車門,餘佩璿的車便唿嘯著駛進來,譚功壽愣了一下,王新成和嶽知音也從車裏下來看著餘佩璿的車停在了譚功壽麵前。


    餘佩璿麵帶緊張地來到譚功壽麵前說:“站長,有重大發現。”


    “講!”譚功壽說道。


    “醫院裏有一名叫方正的醫生,是他幫助李滿倉打開了銬住他的手銬,才讓李滿倉有機會搶到薛曉冰的槍自殺的。”餘佩璿迴道。


    “那還耽誤什麽?抓人呀!”譚功壽說。


    餘佩璿搖搖頭:“我們又晚了一步!這個方正跑了!”


    譚功壽再次怒吼道:“去醫院去!”


    “我們已經查到方正的住址了,可是我和蘇曉晚了一步,方正跑了,現在去醫院也沒什麽意義了,站長您看......”


    “我說去醫院!明白嗎?把那個院長給我帶迴來,我親自問他。”譚功壽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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