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獨眼龍


    餘佩璿慢慢放下胳膊,譚功壽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葉少華,再看看怒目而視的王新成,譚功壽冷笑一聲:“行啦,人已經死了,你們難為他也沒用,這條線算是又斷了。”譚功壽長歎一聲後轉身便走出了審訊室。


    晚霞染紅了天際,王新成和嶽知音兩個人並排站在兩處墳前看著墳頭上的紙錢在晚風中搖曳。


    “老胡,青城你們父子可以在這裏長眠了,活著時你們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在一起生活,現在好了你們終於可以團聚了,而且永遠不會有人再把你們父子分開了。”王新成低語道。


    嶽知音看看他柔聲說:“新成,你也別太難過了,老胡被捕之前其實他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我們在那種情況下根本救不了他,老胡會理解我們的。”


    王新成點點頭轉過身去擦了一下眼淚。


    這時,一輛小車急駛而來,在王新成和嶽知音身後停了下來。嶽知音迴頭看了一眼說:“曼琳來了,你們說說話吧,我先走了!”


    嶽知音跳上車衝楊曼琳招了招手便開車疾駛而去。


    楊曼琳來到墳前將手上的鮮花放下鞠了三個躬後看了看王新成,王新成走過去伸手將楊曼琳攬進懷裏。


    楊曼琳趴在他的肩頭輕聲道:“別難過了,老胡和顧青城的犧牲是我們誰都不想看到的,但是這就是敵後鬥爭的殘酷,我們有時可能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死在自己麵前卻又無能為力。”


    “我對不起老胡,對不起青城,更對不起組織上,我要向深海同誌請求處分!”王新成說。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再說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要是拚死營救老胡,你必然會暴露,而且你和老胡也未必能從上海站逃出來。如果那樣的話,那麽我們的任務怎麽辦?你這麽多年長期潛伏不就是為了等待上海解放的那一刻嗎?拿不到歸零計劃,我們就沒有完成上級領導交給我們的任務。我們這麽多年的潛伏就等於全部付之東流了。我在來時聽我父親接到電話要去湯恩伯那裏開會,我估計前方是不是又有新情況了?估計徐蚌戰場上又有最新消息了。”楊曼琳說。


    王新成看著她說:“我們這就迴去,我要去見深海,老胡犧牲了要盡快建立新的接頭地點,確定聯絡人。”


    楊曼琳點點頭問了句:“王璽被人殺死在上海站,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王新成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這件事我還想問問深海呢。”


    “會是她嗎?”楊曼琳問。


    “誰?”王新成問道。


    “嶽知音啊!”楊曼琳說。


    王新成搖著頭說:“我問過她了,她說不是。”


    “你們配合的不錯吧?我看得出來,知音喜歡你對不對?”楊曼琳問道。


    王新成看了她一眼說:“曼琳,她知道我和你的關係,所以你也不要多想了。再說了,現在這時候根本不是我們談情說愛的時候,如果真如你所言,徐蚌戰場一旦有了最新進展,那麽留給我們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到現在我們還沒搞清楚這份歸零計劃到底在哪兒呢。”


    “還有個情況也是我們盡快要搞清楚的,那就是狻猊已經露麵了,那麽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人物還沒露麵呢。”楊曼琳說。


    “你指的是龍吻?”王新成問。


    楊曼琳點了點頭,王新成歎口氣說道:“這個神秘的龍吻至今讓我們摸不清他是人是鬼,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斷定,譚功壽一定和龍吻接觸上了,或者說,龍吻的級別應該在譚功壽之上,譚功壽可能也要接受這個龍吻的指揮。總之,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困難和問題都很多,我們要一個個去解決,去破解,盡快找到龍吻和歸零計劃,如果我們短時間內找不到這個龍吻,那必將在上海埋下一顆定時炸彈,這將是一個非常令人頭疼的巨大隱患。”


    “現在我父親這邊被餘佩璿的人盯得死死的,趙長虹他們的魯莽行為讓餘佩璿更加堅信了在我父親身邊有我們的人,所以我現在一刻都不能離開我父親左右,而且我也打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的向他表明身份,希望盡早勸說他起義。因此,你這邊的擔子就會更加重了,雖然知音在你身邊協助你,但是畢竟你們兩人都在譚功壽的眼皮底下,做起事來自然要考慮更多。譚功壽處心積慮,老謀深算,他越是不動聲色越是可怕,再加上這個隱藏在暗中的龍吻,的確對我們來說是非常困難的。新成,你一定要謹慎千萬不可被譚功壽或者餘佩璿等人發現任何破綻,否則我們將會陷入更加困難的境地。”


    “這你放心,你隻要把趙長虹那幾個人看住了,別再讓他們做出什麽傻事來,深海同誌會有統一安排和部署的。爭取你父親的起義是重中之重,敵人越是瘋狂,我們越要小心,老胡和青城的犧牲已經告訴我們目前的鬥爭有多嚴峻和殘酷了。我們分頭行事,我來負責找出龍吻和歸零計劃,你負責你父親這邊的工作,爭取在短時間內,讓深海同誌與組織上聯係,派出談判專員與你父親接觸,商議具體起義事情。”王新成說。


    “我到底何時能和深海見麵呢?”楊曼琳問。


    王新成想了想說:“這樣我迴去盡快和深海同誌聯係,同時把你的請求告訴他,你等我消息好吧?”


    楊曼琳點點頭:“那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王新成笑了,楊曼琳緊緊摟住王新成在他耳邊低語道:“我真盼著這一切快些過去,我們不用再過這種日子,可以天天廝守在一起。”楊曼琳說著吻了一下王新成。


    王新成迴到貪譚府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卻不見譚功壽坐在客廳裏,也不見任婉瑩。


    王新成衝著樓上喊了兩聲:“嫂子,嫂子你在嗎?”


    時間不長,任婉瑩慢慢從樓梯上走下來,王新成急忙上前扶住她道:“嫂子,你可千萬要注意啊,你現在這身子行動不方便,就不要樓上樓下的來迴走了。”


    任婉瑩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你怎麽這麽晚才迴來呢?還沒吃晚飯吧?我讓他們給你把飯菜熱一下。”


    “我在外麵吃過了,嫂子你不用管我,對了我大哥怎麽還沒迴來?”王新成問道。


    “湯司令召集將官一級的去開會了,估計會很晚,也許今晚又不迴來了。唉!這日子過得連個盼頭都沒了,我有時候就在想啊,要是孩子出世了,這世道還這樣,我們娘倆可怎麽辦呀?這孩子命苦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要出生,你說這......”任婉瑩說著揉了一下眼睛。


    “嫂子,你眼睛怎麽了?為什麽會這麽紅呢?哭過了?出什麽事了嗎?”王新成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問道。


    任婉瑩急忙轉過頭去道:“沒有,沒有,我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我還哭什麽呀?”


    “嫂子,話也不能這麽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大哥,更要相信黨國會渡過難關的。”王新成安慰著她說。


    “嗬嗬,渡過難關?新成你還這麽認為嗎?你知道嗎就在今天,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任婉瑩問道。


    王新成搖搖頭,任婉瑩慢慢坐在沙發上掏出手絹攥在手上歎氣道:“徐蚌戰場的戰事已經結束了,就在今天,在安徽蕭縣張莊寨鎮的張老莊共軍俘虜了杜聿明長官,徐蚌會戰結束了,黨國徹底敗了!”


    “什麽?這怎麽可能啊?嫂子這消息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不可能,不可能,委員長不是一直都在說徐蚌會戰我們始終是處於戰略優勢嗎?怎麽會突然就敗了呢?再說了,杜長官那可是委員長最信任和倚仗的學生啊,隻要杜長官在,徐蚌會戰就一定會扭轉戰局最終取得勝利的。”王新成站起來看著任婉瑩說道。


    任婉瑩抬頭看看他苦笑一下說:“你大哥打來電話說的,這還能有假嗎?他去開會就是湯司令臨時召集的會議,徐蚌會戰的失利,會對上海城防帶來直接性的影響,同時也會給上海守軍帶來心理上巨大壓力,湯司令這時候召集將官級軍官開會恐怕也是為了未雨綢繆吧。”


    王新成看著一臉悲苦的任婉瑩心中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特別神秘,她身上的神秘感讓人覺得有一種不寒而栗的而感覺。任婉瑩整天閉門家中坐,卻對時事了如指掌,而且還能做出相應的異常準確的判斷和結論,這不由得讓王新成陡然間覺得自己需要重新認識一下眼前這位溫柔而又賢淑的女人了。


    一夜不見譚功壽歸來,王新成早上早早地來到站裏直接奔到譚功壽的辦公室,敲了幾聲門後不見裏麵有任何動靜。


    “人不在!我已經找過了!”嶽知音站在他身後說道。


    王新成轉過身看著她,嶽知音拉著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道:“你聯係過深海了?”


    王新成搖搖頭:“我昨天晚上向深海同誌發出了請求見麵的信號,可是深海沒有迴應我。我這心裏正著急呢,譚功壽昨晚徹夜未歸,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昨天迴來便向深海同誌發出了請求見麵的信號,夜深時我和深海見了麵,他讓我轉告你,徐蚌戰場......”


    “徐蚌戰場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就說深海同誌還有什麽指示吧?”王新成迫不及待地問道。


    “首先,與深海的聯係改成登報形式,在申報的廣告欄裏發一則尋人啟事,深海看到後便會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同我們直接見麵。”嶽知音說著遞給王新成一張紙條說:“這是尋人啟事的內容,看完後銷毀。尋人啟事內容三天一輪換,我們現在是同一個小組,沒有特別重要的情況不要發消息。另外,楊受成那邊的事情由楊曼琳全權負責,趙長虹三人的錯誤深海同誌已經上報上級組織,組織上會有相應的反饋迴來。另外,還有一位同誌會在暗中協助楊曼琳,所以我們兩人的首要任務就是盡快找到歸零計劃和......”


    “龍吻!”王新成搶先道。


    嶽知音點點頭:“深海同誌向我們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這個龍吻很有可能是一條獨眼龍!”


    “什麽?獨眼龍?”王新成驚問道。


    “深海同誌告訴我說,我們在南京的情報人員傳來的情報上是這麽說的,至於這個獨眼龍是男是女,目前在不在上海,尚不可知。”嶽知音迴道。


    “那這可真是大海撈針了!目標不明確,對象不清晰,這該如何去找呢?”王新成搖著頭說。


    “我們得想辦法讓他主動站出來,隻有誘敵而出我們才能掌握主動,單憑你我兩人的。力量想要在這麽大的一個上海灘上找打一個獨眼人絕非易事。”嶽知音說。


    王新成聽罷點點頭:“看來你我的非一番心思了,得想個好辦法引蛇出洞!”


    “譚功壽一夜未歸,你覺得他會去哪裏呢?”嶽知音問道。


    王新成搖搖頭:“這還真不好說,譚功壽在上海密布了多少暗線我們目前都還沒搞清楚,說不定他又藏在哪個暗線那裏呢。”二人正說著,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伴著譚功壽的喊聲:“召集所有人開會,另外去找王新成讓他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王新成急忙伸手打開門然後一把將嶽知音推在牆邊低下頭去吻住她的唇。嶽知音瞪著眼睛看著他,王新成雙手抓住她的手忘情的吻著她,嶽知音慢慢也不掙紮了配合著王新成的親吻。


    恰巧,譚功壽走過來目睹了這一切,譚功壽大力咳嗽了一聲,王新成這才停下來,嶽知音一把推開他瞪著眼睛剛要發作,看到譚功壽站在門前,嶽知音忙低下頭去輕聲道:“站長。”


    “你們一早上就在這裏卿卿我我的成何體統?新成你跟我來!”譚功壽板著臉說完轉身走開了。


    嶽知音揮拳砸在王新成的胸前:“你混蛋!”


    王新成一笑:“沒辦法,我隻能和出此下策,否則他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又要起疑。”


    “你是在找借口趁機占我便宜!”嶽知音說著再次揮起拳頭,這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兩人一起走出來,看到餘佩璿帶著蘇曉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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