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醫生廖碧成


    聽到汽車刹車聲音的任婉瑩心中咯噔一下,她把那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握在手心裏起身走出房間來到門前看著王新成和嶽知音從車上下來。


    任婉瑩一見嶽知音心中就感覺有一種不祥之感,她快步走下台階問道:“你們站長迴來了?”


    嶽知音走到她麵前說:“夫人,站長他......”


    “功壽怎麽了?”任婉瑩看著王新成問道。


    王新成上前扶著她說:“嫂子,先進屋再說,外麵涼。”


    “快說,你大哥到底怎麽了?”任婉瑩問。


    二人扶著任婉瑩進到屋裏,嶽知音這才說:“夫人,是站長讓我趕迴來的,他,他現在還在南京,毛局長說讓他暫時留在南京有事要和他......”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功壽是不是讓毛人鳳給扣住了?你跟我說實話。”任婉瑩看著嶽知音問。


    嶽知音看看王新成,王新成點了點頭,嶽知音便說:“站長的確是讓局座給扣住了,現在被押在局裏,我現在已經見不到站長了,站長在被拘押前告訴我迴來跟您說,他說他事先和你說過,隻要我迴來跟您一說站長被扣了,您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任婉瑩聽罷點點頭:“唉!還是發生了,我早就說過這是遲早的事情。行了,我知道了,謝謝你。”


    王新成還要再說,任婉瑩搖著頭說:“你們去吧,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我累了,上樓躺一會兒。”


    “嫂子你先別著急,我大哥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去南京找毛人鳳,我要問問他為什麽要扣押我大哥,嫂子你不用擔心也別著急,我一定把大哥救出來。”王新成說。


    任婉瑩看著他苦笑了一下搖著頭說:“新成,你去了也沒用,毛人鳳根本都不會見你,弄不好他還會把你也關起來。”


    “那也不能就這樣幹等著吧?”嶽知音問。


    任婉瑩看看他們兩人說:“隻能等著,但願他能擺脫此難,毛人鳳是個什麽人你們都很清楚,但願通過這次你大哥能明白一些道理,能看透一些人和事。”任婉瑩說著起身向樓上走去。


    王新成和嶽知音愣愣地站在客廳裏看著任婉瑩上樓去,王新成轉向嶽知音低聲問:“我怎麽看她不像是非常緊張的樣子,好像早就預感到會有此事發生一樣呢?”


    嶽知音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王新成又問道:“你是迴站裏還是先迴家休息呢?”


    “我先迴家吧,我下去再去站裏,你在家陪陪她。”嶽知音說。


    王新成點點頭:“那你開我的車迴去吧,等你下午去站裏時來接我一趟。”


    嶽知音走後,王新成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樓上的任婉瑩始終再沒有下樓來。


    王新成隨便拿了一本書斜靠在沙發上翻著,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中午了,也不見任婉瑩下樓來。王新成放下書,迴手從旁邊的桌上拿起電話,本想給榮順館打個電話讓他們送些餐食來,可是當他拿起電話的那一刻,電話裏突然傳來說話聲。


    “元奎,這時候找你,你應該明白是到了關鍵時刻了吧?現在他人在南京,你知道該怎麽做吧?”這是任婉瑩的聲音。


    王新成屏住唿吸繼續往下聽:“夫人放心,我明白,我這就起身去南京。站長曾經囑咐過我,我知道該做什麽,請夫人放心,我會把站長安全地帶迴來的。”


    “嗯,那就好,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就等你們迴來。”任婉瑩說完掛斷了電話。


    王新成也輕輕把電話放好,躺迴到沙發上閉上眼睛,他知道任婉瑩肯定該下樓來了。果然,幾分鍾後,樓梯上傳來任婉瑩的腳步聲,王新成緊閉雙眼,將書蒙在臉上佯裝睡著了。


    任婉瑩走下樓來徑直來到王新成身邊輕聲喚道:“新成,新成!”


    王新成慢慢睜開眼睛挪開臉上的書,當他看到任婉瑩站在自己麵前,王新成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哎呦,嫂子,我,我睡著了,您休息好了?是不是餓了,這樣,你先坐著,我出去買點吃的迴來。”王新成說完就要往外走,任婉瑩攔住他說:“不用了,我讓他們去做些吧。”


    王新成點著頭扶著她坐在沙發上說:“嫂子,你別擔心,我今天下午就去南京,我去找毛人鳳問個明白,他憑什麽無緣無故地就把我大哥扣在南京,我可不管他是什麽局長不局長的,他要是不放我大哥迴來,我就去找委員長評理去。”


    任婉瑩搖搖頭說:“新成,就你這臭脾氣,去了南京隻能把事情鬧大,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吧,稍後我給南京那邊的人打幾個電話,我在找找俞濟時,看看他能不能幫幫忙?你可千萬不能胡來,否則你大哥可真就迴不來了。”


    “我差點忘了,嫂子在南京還是有些關係的,也是,這時候該用他們了,那嫂子你先打電話請他們幫忙問一下具體什麽情況,我們再做下一步打算你看這樣可以嗎?”王新成說。


    任婉瑩點點頭:“做事要沉穩,這時候要是沉不住氣,反而會把事情越搞越僵,聽嫂子的不要胡來更不能蠻幹。”


    王新成點著頭說:“好,我聽嫂子的,要是他們的都不肯幫忙,我就再帶人過去,就是劫大獄我也要把大哥救出來。”


    任婉瑩一笑:“你看你,我說了這麽多你怎麽還是這麽莽撞呢?我相信你大哥能應付這一切,我們自己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叫門你說對不對?他毛人鳳也得講道理吧?”


    王新成點著頭說:“好,我聽嫂子的。”


    任婉瑩笑笑說:“一會吃了飯你就去站裏吧,你大哥不在站裏,你要多替他盯著點。”


    “嫂子,現在餘佩璿是代站長了,她今天和知音腳前腳後迴來的,你說我大哥這事會不會和她有關係呢?這個女人肯定在毛人鳳麵前沒說我大哥什麽好話。”王新成看著任婉瑩說。


    “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誰說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自己要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去麵對這一切。我相信你大哥一定會平安無事地迴來的。”任婉瑩說。


    看著任婉瑩臉上那種信心滿滿地輕鬆樣子,王新成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個城府極深且做事一絲不苟的人,以前總覺得她就是一個單純的官太太,今天通過這件事,讓王新成開始對任婉瑩要重新認識一下了。


    下午一點多,嶽知音開著車再次來到譚府接上王新成,便和他一起驅車離開譚府去站裏。


    看著開車的嶽知音,王新成問道:“知音,你聽說過一個叫元奎的人嗎?”


    “元奎?誰是元奎?”嶽知音問了句。


    於是王新成便把自己偷聽到任婉瑩打電話的經過給嶽知音講了一遍,嶽知音聽完後搖搖頭說:“看來任婉瑩是胸有成竹啊,可是這個元奎又是什麽人呢?”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元奎去南京如何解救譚功壽呢?”王新成問。


    嶽知音想了想說:“毛人鳳拘押譚功壽,接下來或許會對他有所懲處,但是這一切都要有強有力證據證明譚功壽有問題,或者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否則,毛人鳳也不會把他怎麽樣。”


    “證據?證據?陶妙然就是證據,她是人證,你交給她的那些材料便是物證,如果陶妙然利用唐進的關係直接針對譚功壽進行指控,毛人鳳還真就沒有替他開脫的理由了。”王新成說。


    嶽知音聽完王新成的話想了想說:“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譚功壽還真就未必能迴來,即便是迴來可能也是一擼到底了迴家做寓公了。那時,他就必須要把歸零計劃拿出來交給下一任上海站長了。到時我們就有機會可以竊取這份絕密計劃,完成我們的任務了。”


    “可是這個元奎到底是什麽人呢?他去南京的目的又是什麽呢?總不會去把譚功壽從保密局的大牢裏搶出來吧?”王新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嘎!”嶽知音突然一腳踩住刹車,王新成身體前傾差一點撞到腦袋。王新成吃驚地看著嶽知音問:“你怎麽了?”


    嶽知音扭頭看著他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抗戰快結束時,戴笠曾經派到上海一名秘密殺手來刺殺七十六號的李世群,可是幾次動手都沒動能成功,這讓戴笠非常不滿,便要責罰次人,這個人就突然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這個消失的人就叫何元奎。你說的這個元奎會不會就是這個突然消失的何元奎呢?”


    “噢,你這麽一說還真很有可能啊,譚功壽手下的確養了不少不為我們所知的人才,你還記得馬青秋吧?後來出來一個陶妙然,現在又冒出一個叫元奎的人來,說不定你說的這何元奎就是任婉瑩電話裏的那個元奎呢?”王新成說。


    “要是這個元奎就是何元奎的話,那我就能知道他去南京的目的了。”嶽知音說。


    王新成看著她道:“如果元奎就是何元奎,那他去南京的目的就是找到陶妙然,然後殺了她,隻有讓陶妙然閉嘴,毛人鳳也就沒有借口關押譚功壽了,是不是這樣呢?”


    嶽知音點點頭:“有這種可能性,可是我們誰都不認識這個元奎,再說了即便是我們知道元奎是誰,又怎麽能阻止他呢?首先我們不知道陶妙然現在藏身何處?如果他在唐進那裏,我們也沒有辦法通過唐進見到她呀!”


    “這件事得馬上報告深海,聽聽深海同誌什麽意見你說呢?”王新成問。


    嶽知音想了想說:“我去聯絡深海,對了,你從浦東帶迴來的那兩個人呢?”


    “你放心,他們此刻應該已經安全了,孟家兄弟真是好樣的。孟成蛟和我演了一出戲,被我一槍打中了前胸,不過沒有大礙,此時他們哥倆應該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呢。老二孟成龍被浦東老匡他們從博愛醫院救走了,和他哥哥在一起養傷。”王新成說。


    “你怎麽知道老匡的?”嶽知音問。


    “是深海同誌讓懸壺藥店老胡給了我和孟成蛟的接頭暗語,我沒有見過老匡,隻在電話裏和他通過一次話,告訴他孟成龍已經送到博愛醫院了。”


    嶽知音看看他一笑:“你真行啊!”


    王新成也笑了說:“我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兩個人都要救,我又不能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把他們放走,隻能用這種辦法了,還多虧了廖碧成從中幫了忙,否則我也很難完成這次營救計劃。”


    “廖碧成?她怎麽幫你的?”嶽知音問。於是,王新成便把昨晚的事情講了一遍,嶽知音聽完後臉色卻難看起來說:“這個廖碧成難道看不出來孟成蛟是死是活?她可是有名的外科醫生啊,不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王新成聽嶽知音這麽一說不由得心裏有些擔心了,嶽知音看看他道:“一會到站裏見機行事吧?但願廖碧成是真的沒有看出來,否則,你就麻煩大了。一會,你在懸壺藥店前停下,我去藥店,你自己迴站裏,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們現在還在一起。”


    王新成點點頭:“好,前麵我先把你放下來。”


    “記住,一定要小心廖碧成,據我所知,這個廖碧成好像和雨化霖非常熟悉,如果譚功壽在離開上海前與雨化霖通過電話,那麽廖碧成就很有可能是雨化霖埋在上海站的一枚棋子,就是要早譚功壽不在時,起到關鍵作用,從而掌控甚至是遙控上海站的一切。”嶽知音說。


    王新成也非常讚成地說道:“我和你的想法基本一致,不管這個廖碧成是人是鬼,我今天試她一次就能得出一個基本判斷來。”


    “前麵就是藥店了,你停車讓我下去,你迴站裏後不要急於去找廖碧成,看看她是是否迴來主動找你。”嶽知音說。


    “放心,我知道怎麽對付她。”王新成說。


    待嶽知音下車後,王新成自己驅車迴到了站裏。車子剛停下來,榔頭就跑過來喊著:“科長,出大事了,那個在博愛醫院治傷的家夥被人救走了!”


    王新成故作驚訝地看著榔頭喊道:“你說什麽?救走啦?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不給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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