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毛人鳳被責


    午夜時分,譚功壽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家裏,任婉瑩和王新成一直坐在客廳裏在等他,看到譚功壽迴來,二人起身,任婉瑩上前問道:“怎麽這麽晚迴來?”


    譚功壽看看王新成說:“新成,以後我忙的時候不能早迴來,你就早一點迴來替我陪陪你嫂子。”


    王新成一邊點頭一邊說:“我陪嫂子和你陪是兩迴事。”


    譚功壽扶住任婉瑩關切地問:“你今天怎麽樣?沒什麽大反應吧?你現在這身子不能長時間熬著,我不迴來你就自己上去先休息嘛。”


    “你也不想想,你不迴來,嫂子能睡得著嗎?我剛剛勸了嫂子好久了,她都不聽我的,非要等你迴來。”王新成插言道。


    任婉瑩慢慢坐下來說:“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熱一下飯菜。”


    “我在站裏吃過了,你不用忙乎了,我扶你上去休息吧。”譚功壽說。


    任婉瑩歎氣道:“你整天這樣沒黑沒夜的熬,我真是擔心你,一旦你......我和沒出世的孩子該怎麽辦呀?”


    譚功壽一笑:“婉瑩,你想什麽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任婉瑩聽譚功壽這麽說,臉上立刻現出不滿來說:“好好的?上海現在哪天沒有槍聲?哪天不死幾個人?我剛剛聽新城說你今天在教堂就差點......”


    譚功壽看了一眼王新成,王新成撇撇嘴說:“餘佩璿都告訴我了,嫂子問我我又不能撒謊,你看我也沒有,嫂子說得很對。”


    譚功壽伸手拉住任婉瑩的手說:“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我要等著我們的孩子出世,好好和你們一起生活呢。”


    “功壽,要不我們不做了吧,你跟南京毛局長說一下,把這個站長讓出去,誰愛幹誰幹,咱不幹了。踏踏實實迴家來,或者我們全家都去國外,找一個沒有戰爭,沒有政治的地方一家人安安穩穩的一起過日子不好嗎?非要整天打打殺殺的,我們再不管它什麽這個黨,那個黨的了,你說好不好?”


    譚功壽苦笑一下看著任婉瑩說:“婉瑩,我現在已經退不出來了,你覺得我能去哪兒呢?我手上沾滿了共產黨人的血,你覺得共產黨會放過我嗎?即便是共產黨能放我一條生路,毛人鳳也不會讓我走的。婉瑩你也知道軍統的規矩,一入軍統便是終身,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任婉瑩看看他歎了一口氣說:“你就是放不下你的軍銜,你的站長位置,你說你這一輩子其實你就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抓共黨殺共黨,可是直到今天,共黨卻越抓越多,越殺越多。現在徐蚌那邊打得熱火朝天,我聽說戰局對國軍是越來越不利,一旦共黨在徐蚌會戰中取得勝利,上海豈不是岌岌可危了。到那時,我們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功壽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勸嗎?即便是不為我,就算是為了未出世的孩子,你也......”


    “婉瑩,不要再說了,徐蚌會戰我們不會輸的,委員長已經把杜聿明將軍調到徐州來了,杜將軍來後,戰局一定會有轉變的,我對此深信不疑。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徐蚌會戰國軍失利,我們還有長江天塹,還有幾十萬國軍精銳,還有半壁江山可與共黨打持久戰的,我相信目前的戰局隻是暫時的。在杜長官的親自指揮下,徐蚌會戰最終一定會取得勝利的,共黨注定不會......”


    “唉!功壽啊功壽,想不到你到了這般年齡了居然越來越天真了,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勸不了你,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為你的黨國為你的委員長效力吧!”任婉瑩說完站起身來,譚功壽急忙起身扶住她說:“你就好好保養身體,別的什麽都不要去想了,等把孩子生下來我們再說。”


    任婉瑩扭頭看看王新成:“新成,你也早點迴屋休息吧。”


    “好,嫂子晚安!”王新成起身道。


    把任婉瑩送上去之後,譚功壽換了一身睡衣下來,手上拿了兩個酒杯和一瓶酒對王新成說:“新成來陪我喝一杯。”


    “這麽晚了你還喝酒?”王新成問。


    “喝點解解乏。”譚功壽說著給王新成倒了一杯酒遞給他,王新成看著琥珀色的液體搖了一下杯子說:“大哥,其實嫂子隻是擔心你的安危,也擔心這個家一旦......”


    “新成,我能不知道嗎?但是,你別忘了我是黨國的人,當初我加入軍統之時我就立下誓言,勢必與黨國共存共亡,與共黨勢不兩立,今生之最大心願就是看著共黨被......唉!算啦,不說這些了,新成,你這兩天身子恢複的沒什麽大礙了吧?這中藥湯子還要喝多久呢?”


    “現在喝得中藥其實就是一種補藥,要是依著我早就不喝了,是嫂子還有曼琳非逼著我喝。”王新成笑著迴道。


    “隻要對你身體恢複有用那就繼續喝,你嫂子和楊小姐也是為你好嘛!”譚功壽說。


    “對了,大哥,今晚上楊受成打電話來了,問了問楊小姐的事情。”王新成說。


    “你接的電話?”譚功壽問道。


    王新成搖搖頭:“我是聽嫂子跟我說的,我晚上和曼琳去紅房子吃飯了,迴來後嫂子告訴我的。好像沒說什麽,就是寒暄了幾句,然後順便問了一下曼琳的事情,嫂子告訴他是個誤會而已,已經沒事了。”


    譚功壽晃著腦袋說:“唉,你嫂子啊,跟了我以後真的是受了不少累,也吃了不少苦,好多事情都是她在幫我周旋,否則就我這脾氣還不知道得得罪多少人呢。楊司令沒帶著人來站裏找我就算是燒高香了,好在楊小姐也沒什麽疑點,是我做事欠考慮了,改日吧,改日你帶楊小姐來家裏,我親自給她賠禮道歉。”


    “大哥,你這說什麽話呢?沒什麽需要賠禮道歉的,這很正常嘛,我會跟她解釋的。”王新成說。


    譚功壽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語說:“但願局座不再深究此事,一個共黨的叛徒其實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繼續再查下去了。”


    “行啦,大哥,少喝點上去睡吧,我也累了感覺有點困。”王新成說著站起來。


    譚功壽放下酒杯說:“去睡吧,我也上樓去睡了。”


    王新成點點頭向自己的房間走過去,突然,譚功壽叫住他問道:“那個陶妙然的事情還沒有落實嗎?”


    “最晚後天滬西警署那邊會給個說法嗎,到時我把結案報告給你拿過去。”王新成答道。


    譚功壽點點頭:“新成,你明天還得辛苦一下,去一趟浦東組那邊,他們今天抄了一家印刷廠,抓了幾個工人,其中有兩個得帶迴來再審審,你辛苦一趟帶人去把人帶迴來。”


    王新成點點頭:“行,那我明天一早就直接去浦東組那邊,就不跟你先去站裏了。”


    譚功壽微笑著點點頭,王新成說了句:“大哥晚安!”邊進到房間裏去。


    譚功壽拿著酒杯站在茶幾前看著王新成進去關上房門,他不由得歎口氣然後一口氣喝光了杯中酒。


    清晨,譚功壽推開客廳的窗戶,見外麵地上薄薄地鋪滿了一層雪。天空陰暗陰暗的。一股冷風吹來,夾帶著地上的雪,吹在他臉上,譚功壽打一個哆嗦道:“好冷的天氣啊!”


    “大哥,起了?”王新成喊著從外麵走進來,譚功壽吃驚地問道:“你這是幹什麽去了?”


    “我今天起得早,去外麵買了三屜小籠包還有熱乎的豆漿,不能總讓嫂子起早伺候我們吧?嫂子現在身子不方便,這些事還是我來做好。”


    譚功壽笑著指著王新成說:“你這公子哥啥時候還會出動出去買早點了,哈哈,真是少見啊!”


    “你這人就是不會說話,人家新成大早上出去給你買了你愛吃的小籠包,你又說這些,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會給你買。”任婉瑩說著從樓上下來。


    譚功壽笑著走過去扶住她說:“就你護著他。”


    王新成把早點拿到餐廳去喊著:“大哥,嫂子過來吃飯吧。”


    “你呀,就是口是心非,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永遠不一致。”任婉瑩低聲說道。


    譚功壽笑笑搖著頭在任婉瑩耳邊說:“我對你可是心口一致的。”


    任婉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吃完早飯後,譚功壽和王新成一起走出來,王新成道:“大哥,我剛剛給榔頭打了電話,他們會和我在浦東組那邊匯合,那我就先過去了。”


    譚功壽點點頭:“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迴。”


    看著王新成上車開出去,譚功壽這才自己進到車裏開出去。


    譚功壽的車剛剛駛進上海站的大門,就看到餘佩璿帶著葉少華、蘇曉和程翔飛還有莊子義等站在院子裏。


    譚功壽停好車後下來,餘佩璿走上前來說:“譚站長,我接到南京毛局長電話,讓我迴去一趟,我特來向您辭行。”


    “迴去?為什麽?”譚功壽問。


    餘佩璿搖搖頭:“局座沒說什麽原因,隻是說讓我馬上動身迴南京,所以我就趕來向您辭行了。”餘佩璿說完扭頭看看程翔飛和莊子義以及葉少華說:“譚站長,他們三人暫時先留在您這裏,我帶蘇曉迴去。”


    譚功壽點點頭:“好,那望你能早去早迴。”


    餘佩璿苦笑了一下搖著頭說:“此行是福是禍我還尚未知曉,能不能再迴來也不知道呢。”


    “蔡處長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局座一定會讓你再迴來的!”譚功壽說完走近餘佩璿身邊低聲道:蒲興初之事,局座若要問起,你知道該如何迴答的。


    餘佩璿點點頭:“譚站長放心,佩璿明白。”


    “那我就不送了,望你一路平啊!”譚功壽說。


    餘佩璿給他敬了個禮後說:“請轉告新成。”


    譚功壽微笑這點了一下頭,餘佩璿迴頭叫上蘇曉上了汽車開出大門去。


    看著餘佩璿的汽車消失在前麵,譚功壽的心裏也開始七上八下起來,餘佩璿此去是福是禍,對自己是利是害他心裏也沒數。


    南京總統府,毛人鳳站在蔣介石的麵前,低著頭,彎著腰,大氣不敢出。


    蔣介石將手中的拐著在地上戳的咚咚作響大喝道:“娘希匹,娘希匹!齊五,你到底還能不能做點事情了,這麽一點事情你居然都能做成這個樣子,你說我還信你嗎?前段時間,我一再說抓緊時間把那十幾個人從上海送到台灣去,結果呢,人沒送去,還搭上了一艘船,到現在是死不見屍,活不見人,齊五,你的保密局到底是幹什麽吃的?這次又損失了一個少將處長蔡遠誌,你可要知道這個蔡遠誌當初是為我們立過功的,他的死至今你也沒有查出個名堂來對不對?就在昨天,湯恩伯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你知道嗎?你知道湯恩伯說了什麽嗎?”


    毛人鳳掏出手帕擦著鬢角淌下來的汗水點著頭:“卑職知道,知道!”


    “知道什麽?”蔣介石迴身看著他問道。


    “湯司令一定是,是,是說......”


    “你的人抓了楊受成的女兒,你,你......你不是不知道楊受成現在是什麽角色,你為什麽要去動他的女兒呢?你有證據嗎?他女兒是共產黨嗎?”


    “這個,這個卑職實在不清楚啊,我這就迴去問問,問問上海站,校長千萬不要動怒,我馬上迴去查清楚!”毛人鳳低著頭說道。


    蔣介石用力還用手中的拐杖敲著地板道:“你要是不會用人,我可以教你怎麽用人,但是你要是把上海給我攪亂了,我決不輕饒!”


    毛人鳳雙腿打顫不住地點頭:“卑職明白,卑職明白!我這就迴去查,迴去查!”


    毛人鳳走出蔣介石辦公室後,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快速向外走,恰巧總統府第三局局長俞濟時走過來,毛人鳳衝他點點頭苦笑一下。


    俞濟時看看他指了指蔣的辦公室:“又被罵了?”


    毛人鳳耷拉著臉雙手一攤:“唉!”


    俞濟時一笑:“你呀,你知道嗎,有人告禦狀了。”


    毛人鳳一愣看著他問:“良禎,你這話是何意?”


    俞濟時搖搖頭:“迴去吧,迴到你的保密局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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