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兔死狐悲


    “你到底要問什麽?有話就直接說吧。”楊曼琳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滿。


    沒等餘佩璿開口,譚功壽搶先對任婉瑩說:“夫人,告訴廚房今晚多加幾個菜,讓知音和佩璿他們都留下來吃飯。”


    任婉瑩看看他既沒說話也沒動地方。餘佩璿忙說:“譚站長,我這就走,就是過來看看新成,我還有事就不在這吃飯了。”


    “既然來了,就吃完飯再走吧。”譚功壽說。


    餘佩璿衝他一笑轉向王新成說:“好好養傷,早日康複!”餘佩璿說完又看看任婉瑩:“譚夫人再見!”


    任婉瑩把臉扭向一邊沒有理她,餘佩璿便帶著蘇曉走出客廳,譚功壽本想送她,任婉瑩一把拉住他,譚功壽隻得扯著脖子說:“佩璿,沒事時過來坐坐。”


    王新成也跟著喊道:“餘組長常來啊!”


    待餘佩璿的車駛出去之後,楊曼琳冷笑著說:“這個人可真有意思,問這種問題的目的何在?我怎麽感覺她今天怪怪地呢?”


    王新成點點頭說:“我也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對頭,到底怎麽了?”


    譚功壽看看他們二人沒說話,任婉瑩在一邊問道:“功壽,她怎麽突然來了?我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麽好心,以後少讓這種人來家裏。她跟她那個老師一樣不招人待見,你看她陰著一張臉,好像我們欠他什麽似的,這是來看新成啊?還是來.......”


    “行啦,少說兩句吧,有些是事情你們不清楚就不要妄下斷論。”譚功壽有些生氣地說。


    任婉瑩一聽急了:“功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要不是因為她,新成能受傷嗎?要不是因為她......”


    “我說了,不要再說她了好不好?”譚功壽吼了起來。


    任婉瑩看著他點點頭:“好,不說了,那你把她帶迴家來讓她跟你過吧,我走,這可以了吧?我說什麽了?你就這樣吼起來了,難道我就不能......”


    “不能,你記住,以後站裏的事情你不要參與更不要跟著說東道西的,你隻管做你的譚太太就可以了!”譚功壽瞪著眼睛說。


    任婉瑩眼中含著淚水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譚功壽,你記住,我任婉瑩不是你的出氣筒,我的家也不是招待這種人的地方,你要是不滿意我,我可以走,你用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跟我這樣說話,我不受你這個氣!”任婉瑩說完站起來就要走,楊曼琳急忙拉住她說:“嫂子,別生氣,這樣對你不好,更會影響你肚裏的......”


    “嫂子,大哥,都怪我,我就不應該搬迴來住,這樣,我這就走,你們別吵了。”王新成說著從沙發上起來,楊曼琳急忙過來扶住他。


    一直不說話的嶽知音低聲對譚功壽說:“站長,太太有身孕您忘了?還是消消氣,有話慢慢說唄,我就先告辭了。”


    譚功壽看了看任婉瑩一句話沒說轉身走出客廳自己開車出了譚府。


    任婉瑩抹著眼淚在嶽知音的勸說下坐了下來,王新成看著嶽知音問了句:“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大哥的臉色也不好看,餘佩璿更是,到底怎麽了?”


    “餘佩璿的恩師蔡遠誌被人殺了,站長接到南京毛局長的電話後就這樣了,估計是被毛局長訓了,所以他和餘佩璿的心情都......”


    “你說什麽?蔡遠誌死了?”任婉瑩問。


    嶽知音點點頭:“蔡處長被人打死了,在郊外的一個小屋裏,餘佩璿身邊的那個叫陳棟的也死了。”


    任婉瑩聽完後笑了看著王新成說:“新成,你還記得我說給你的那些話吧?這叫什麽?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人呀不能欠債,欠了債早晚是要還的。我早就說過這個錢子輝早晚有一天得被共黨的人給滅了,現在怎麽樣,照我的話來了吧?我父親不在這兒,要是他聽說這件事也會高興的,當初要不是這個錢子輝,我父親也不至於遭受冷落和排擠。”


    “錢子輝?錢子輝是是呀?”嶽知音問了句。


    “噢,嫂子說的這個錢子輝就是蔡遠誌,他當初潛伏在共黨的隊伍裏,皖南事變時是他殺了共黨的一名軍長以及他的手下。”王新成說。


    “噢,難怪呢,聽嫂子這麽說,那這個蔡遠誌的死一定和共黨有關係了。看來人家共黨是一刻都沒有放棄報仇雪恨啊!”楊曼琳說。


    任婉瑩看著楊曼琳說:“共黨怎麽可能放過他呢?他當初殺害的那可是共黨的軍長啊,要是你,你會輕易放過他嗎?這種人死了也好,否則早晚是個禍害。我就不明白了,你大哥跟著生什麽氣啊?難道蔡遠誌死了他還很難過嗎?”


    “譚站長畢竟是保密局的一站之長啊,蔡遠誌死在上海,南京方麵肯定是要問責的。”嶽知音說。


    “問責?問什麽責?誰還能天天跟在蔡遠誌屁股後麵看著他呀?再說了,他不是不在功壽的站裏辦公嗎?我聽說胡傳傑把他接到城防司令部去了,他怎麽又會死在郊外的什麽小屋裏呢?”任婉瑩看著嶽知音問。


    嶽知音搖搖頭:“事情還在查,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任婉瑩冷笑著說:“所以說嘛,人心得放正了,做了虧心事這心裏就會不踏實,尤其像錢子輝這種人,不僅是不踏實的問題了,是時刻都要擔驚受怕,現在好了,他算是徹底解脫了,從此,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王新成看了一眼楊曼琳,楊曼琳伸手挽住任婉瑩的胳膊說:“嫂子,你也別跟譚站長生氣了,譚站長肯定是因為這件事被他的上峰訓斥了,所以心情不好。餘佩璿更不用說了,老師死了那心裏能舒服嗎?”


    任婉瑩微微點點頭:“我就不明白,功壽跟著難受什麽?”


    王新成在一旁沉默不語,楊曼琳心裏卻道:“難受什麽?兔死狐悲唄。”


    孤零零的別墅裏,餘佩璿手上拿著一瓶酒坐在沙發上,雙腿搭在前麵的茶幾上,蘇曉坐在他對麵的看著她。


    餘佩璿抹了一把眼淚對著瓶口灌了一口酒後說:“蘇曉,你覺得這件事和王新成有關係嗎?”


    蘇曉未加思索的搖搖頭:“組座,不大可能,陳棟不是白給的,蔡處長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製服的。王新成身受重傷,起身都很難,怎麽可能跑到那小屋去殺掉他們兩個人呢?再說了,不是還有程翔飛嗎?”


    “明天,明天就能知道老師和陳棟身上子彈到底是哪支槍打出來的,到時一切就都搞明白了。”餘佩璿說。


    蘇曉點點頭說:“處座被殺,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現在我們在明,對手在暗,我們的確是很難在短時間鎖定目標,確定誰是敵人。”


    “你覺得程翔飛身上有沒有疑點呢?”餘佩璿又問。


    “這......的確不好說。”蘇曉迴道。


    “明天我親自去問他!”餘佩璿說。


    蘇曉起身道:“組座,早點休息吧,處座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隻有找到殺害處座的兇手才能為處座報仇雪恨,我們現在這樣根本就是於事無補。”


    餘佩璿猛猛地灌了幾口酒後把酒瓶子扔在地上收迴腿說:“你去休息吧!”


    蘇曉離開後,餘佩璿躺在沙發上眼前浮現出蔡遠誌的樣子,餘佩璿不由得再次淚濕眼眶。


    與此同時,譚功壽來到了陶妙然的臨時居所,陶妙然見他到來異常興奮地擁上前去,譚功壽推開她便問:“你有什麽發現?”


    “我按著您的命令一直守在您家附近,從沒有離開過。但是我的確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陶妙然答道。


    “楊曼琳的車是什麽時候迴來的?她迴來時就她一個人嗎?”譚功壽問。


    陶妙然點點頭:“大概中午時分迴來的,就她一個人,自從進到您家之後,再就沒看到她出來過。直到今晚上才離開,她離開後我才迴來的。”


    譚功壽聽完陶妙然的話後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這就說明這件事和他們是無關的,那麽會是誰呢?難道真如我所講那樣,陳棟射殺了蔡遠誌後又被尚未死去的蔡遠誌打倒在後門前嗎?”


    陶妙然看著他問了句:“您說什麽?”


    譚功壽抬頭看看她搖搖頭說:“沒什麽,這樣,你明天不要再去我家附近盯著了,你暫時停止行動嗎,等我消息。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動你明白嗎?”


    陶妙然點點頭:“我知道了。”


    譚功壽說完便要走,陶妙然伸手扯開自己的衣服站在他麵前柔聲說道:“您今晚還要迴去嗎?”


    譚功壽點點頭:“我還有事,你早點休息吧,記住我的話,不要輕易活動。”


    陶妙然無限失望地點了一下頭,譚功壽一把推開她開門走出去。


    當譚功壽再次迴到家中的時候,客廳裏隻剩下任婉瑩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她見譚功壽進來沒有理睬他,而是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自己捧著一本書佯裝在看。


    譚功壽看看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說:“夫人,還生氣呢?”


    任婉瑩也比接茬,譚功壽走過來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扳住她的肩膀輕聲道:“行啦,不要再生氣了,是我沒控製住情緒喊了幾聲,你就別生氣了。”


    任婉瑩轉過身看著他問了句:“毛人鳳說什麽了?”


    “局座?局座說什麽?”譚功壽問。


    “蔡遠誌死了,毛人鳳不得怪你嗎?”任婉瑩問。


    “唉!隻是喊了幾句,這件事他怪不得我,蔡遠誌是從城防司令部出去的,又是死在郊外,和我沒什麽太大關係,毛人鳳也不可能把罪責全推到我頭上。”譚功壽歎氣說道。


    “他毛人鳳要是怪你,你就跟他辯駁辯駁,哪有他這樣的?今天派個督察來,明天派個督察組來,然後還嫌不夠,又派了調查處長來,他到底要幹什麽?上次,餘佩璿在車站差點被人打死,這次倒好,蔡遠誌直接就被人打死了,毛人鳳要是再派人來,我看呀這結局沒準和蔡遠誌一樣。”任婉瑩說完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像蔡遠誌這種投機小人,隻能再暗處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就是報應!”任婉瑩氣唿唿地說道。


    譚功壽笑了笑:“我知道蔡遠誌被殺你心裏其實是高興的,我說的對吧?”


    “我就是高興怎麽了,你要抓我嗎?”任婉瑩迴道。


    譚功壽笑了說:“其實蔡遠誌的死我是早有預料的,我從心裏也希望他死,但是我卻不能讓人看出我的這些想法來你明白嗎?蔡遠誌一死,餘佩璿就徹底就失去了倚靠,她隻能乖乖聽命於我。我知道她現在一心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查出蔡遠誌的真實死因,找不到殺死蔡遠誌的人,餘佩璿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也就不會離開上海,南京毛人鳳也一定會給她命令,讓她徹查蔡遠誌被殺這件事。這樣,餘佩璿就不會再幹擾我的事情,我也好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對了,我問你,今天新成一直都在家裏嗎?”


    任婉瑩一皺眉:“你這話問得是什麽意思?他那個樣子能去哪兒呢?你不會是又在懷疑他殺了蔡遠誌吧?”


    譚功壽搖搖頭:“這怎麽可能呢?”


    “那你問我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告訴你功壽,新成一直都在家裏,中午時分楊曼琳從報社迴來就再也沒走,兩個人一直在房間裏卿卿我我的,我聽得真切。”任婉瑩說。


    譚功壽點著頭說:“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隻是隨口這一問而已。”


    “你是不是在查這件事呢?蔡遠誌的死其實都不用查就知道是誰幹的。”任婉瑩說。


    譚功壽一愣驚訝地看著她問:“這麽說你知道是誰幹的?”


    “這還用問嗎,共黨報仇唄!”任婉瑩說。


    譚功壽搖搖頭:“唉!我還不知道是共黨報仇嗎?我還以為你知道是誰呢?”


    任婉瑩哼了一聲說:“像他這種人就該死,難道你還打算替他報仇嗎?”


    譚功壽苦笑一下:“局座來電要求我務必找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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