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頭版頭條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把譚功壽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譚功壽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桌上的那個馬蹄表,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多鍾了。譚功壽睡眼惺忪的伸手接起電話:“喂,上海站!”


    “譚功壽!你做的好事!”電話裏傳來毛人鳳的呐喊聲音,譚功壽頓時像是被一瓢涼水澆到了頭頂一般頃刻間睡意全無,他唿的一下站起來對著話筒喊道:“局座!我是功壽!”


    “混蛋!混蛋!你是幹什麽吃的?幹什麽的?譚功壽你這個蠢貨!”毛人鳳在電話裏破口大罵,聲音震得譚功壽耳朵嗡嗡作響。


    譚功壽皺著眉頭說:“局座,我,我知道是我做錯了,可是,您聽我解釋完再罵也不遲,事情是......”


    “事情是什麽?是什麽?你知道嗎,校長都知道了,這件事驚動校長了,不但驚動了校長,還讓校長非常難堪,你說吧,你怎麽向我解釋,怎麽向校長解釋?”毛人鳳的嗓門比一開始還要高,幾乎到了歇斯底裏的程度。


    譚功壽心中暗道:“既然已經這樣了,我能怎麽解釋?再說了,不就是跑了十幾個狗屁學者專家嗎?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更不是什麽共黨要犯,至於嗎?”


    電話那頭,毛人鳳依舊大叫著:“今天最早的報紙你看了嗎?你看看申報,再看看大公報,今天的報紙頭版頭條刊登了什麽內容,這很明顯是人家共黨早在昨晚就開始運做這件事了,你還在迷迷糊糊地睡大覺呢,人家已經連夜將你的醜事刊登出來了,今天,今天一大早,上海的報紙就到了我的辦公桌上了,你自己去看,去看看吧,看完之後給我一個解釋,否則你自己看著辦吧!”


    “啪!”電話被毛人鳳重重的摔下,譚功壽心頭一顫看著手裏的電話半天沒說出話來。


    愣了足有幾十秒之後,譚功壽這才放下電話喊道:“來人,來人啊!”


    一個屬下跑了進來,譚功壽看看他問道:“昨晚誰值班?”


    “報告站長是我們總務科的人值班。”進來的人迴道。


    “李滿倉在嗎?”譚功壽問。


    “在,在呢!”那人迴答說。


    “去,馬上把今天上海灘上的所有報紙一樣一份全給我買來,快去,快去!”譚功壽雙眼圓睜大喊著說。


    那人點點頭嚇得轉身就跑,嘴裏還答應著:“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去買。”


    報紙買迴來後,譚功壽在一摞摞報紙中首先找到了申報,當他把報紙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時,譚功壽徹底嚇傻了。


    報紙的頭版頭條登了一條新聞同時還在新聞下麵刊登了十三個人的照片和介紹以及這十幾個人每人一小段的話。醒目的大標題更是讓譚功壽腦子發懵心撲撲地狂跳。譚功壽迴手又拿起大公報看了看,標題和內容幾乎一模一樣,譚功壽感到腦袋一陣陣嗡嗡作響,眼前的報紙仿佛是一張張催命符,譚功壽一把拿起報紙將它撕得粉碎扔在了地上。


    這時,李滿倉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看著青筋暴跳怒發衝冠的譚功壽嚇得李滿倉差一點跪下去:“站長,我,我昨晚值班,不知您叫何事?”


    譚功壽手裏抓著碎報紙瞪著眼珠子看著瑟瑟發抖的李滿倉半天說了句:“你去忙吧!”


    李滿倉懵了,他看了看譚功壽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一出門,李滿倉忙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心中暗道:“這是怎麽了?從沒見他如此過,這是要殺人的架勢呀!”


    “老李,你在這兒哆哆嗦嗦的幹什麽呢?”王新成和嶽知音一起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


    李滿倉看著他們二人指了指譚功壽的辦公室壓低了聲音說:“站長正在發火呢,簡直是暴怒至極,我,我差點被他嚇死!”


    “發火?為什麽發火?”王新成問。


    李滿倉搖搖頭:“不知道啊,這大早上的就暴跳如雷,誰知道出了什麽事了?你呀快進去問問吧,我估計這時候也就你敢進去,別人誰敢蹙這個黴頭啊?”李滿倉說完貼著牆根一溜小跑下樓去了。


    王新成看看嶽知音一笑:“又出什麽事了?連夜把咱兩個叫迴來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報告!”王新成站在門前喊了一嗓子,裏麵傳來譚功壽的聲音:“進來吧!”


    王新成和嶽知音一起走進去,一進門王新成就看到地上淩亂報紙碎片,再看看譚功壽那張臉已經成了慘白色。那雙小眯縫眼血紅血紅的。


    看到王新成和嶽知音進來,譚功壽長歎一聲:“唉!新成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讓你去鬆江,”


    “大哥,出什麽事了,把你氣成這樣?這怎麽還一地的報紙呢?”王新成說著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報紙,當他看到申報上頭版頭條的新聞後,王新成心中一陣狂喜暗道:“這小丫頭還真有兩下子,看來事情是成了。”


    譚功壽看著蹲在地上的王新成說:“行啦,你不用管那些破報紙了,坐到這邊來聽我跟你說一下,我......”譚功壽話還沒說完,電話又響起來,譚功壽眉頭緊鎖地接起電話:“我是譚功壽。”


    “報紙看了嗎?我當初是怎麽跟你說的你還記得嗎?你又是怎麽答應我的?”電話裏傳來毛人鳳的聲音。


    譚功壽站起身道:“局座,我,我......”


    “人被救走還情有可原,可是這件事居然被付諸報端,你知道後果嗎?”毛人鳳喝問道。


    “屬下知曉,是屬下無能,請局座責罰!”譚功壽說。


    “限你三日之內找到這些被救走的人,另外務必給我抓到向報社提供這個消息的人。否則你就自己迴南京來向校長解釋吧!”毛人鳳說完不容譚功壽再說話,“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譚功壽手上拿著電話站在原地,王新成和嶽知音一齊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譚功壽才把電話放下扭頭看著他們兩人說:“這一關看來是過不去了。”


    “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大哥到底出什麽事了?局座還親自打來電話。”王新成問道。


    譚功壽長歎一聲道:“唉!一言難盡啊,你們坐下聽我講給你們。”


    嶽知音便和王新成坐在了譚功壽的對麵,譚功壽便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王新成和嶽知音。


    二人聽完之後相互看看,王新成撇撇嘴麵露難色說:“的確是有點難辦了,大哥,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或者泄露了機密才會讓共黨有機可乘的呢?”


    譚功壽眯起眼睛搖著頭說:“唉,我從昨晚就開始琢磨這件事,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王新成點了點頭說:“餘組長是最晚知道的,知道這件事最早的是警察廳的雨廳長,再就是站長了,依我看啊,問題要麽出在雨廳長的人身上,要麽出在餘組長的人身上,站長,這件事除了你和餘組長以及雨廳長三人,還有誰知道呢?”


    譚功壽搖了搖頭:“再沒有人知曉此事了,況且這件事當初在操作時就是由雨廳長帶人在秘密執行的,我們站裏的人除了我知道就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所以說站裏人泄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王新成哦了一聲說:“那問題就應該在警察廳那邊了,站長您還得去問警察廳,也就說要從警察廳那邊找原因,找線索。”聽王新成說完,嶽知音也跟著點頭說:“我覺得新成分析的有道理,站裏沒人知曉此事,那就隻能是警察廳那邊了。”


    譚功壽想了一會看看王新成道:“新成,這件事你不會因此......”


    “站長,你想哪去了?我在鬆江呢?再說了我也不知道有這麽一樁事呀,你不會是懷疑我......”


    沒等王新成說完,譚功壽搖著頭說:“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要說的是這件事我沒有事先告訴你,你不會對我有想法吧?”


    “哈哈,大哥,你想哪兒去了?你不告訴我那是你對我的愛護,我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就不愛管閑事,這種事情費力不討好,你事先不告訴我那就對了,否則還不得我們行動科出麵啊?現在出了事也和我們沒關係,這多省心啊!我還要謝謝你不告訴我呢。”王新成說著拿出煙來點上遞給譚功壽一支。


    譚功壽吸了一口煙看著他說:“現在你都知道了,這件事就和你有關係了,局座來電話言辭非常激烈也很嚴厲,他限令我三天之內找迴這十三個人來,另外還要抓到向報社提供這些消息的人,新成,這時候得你出馬了,你不出馬你大哥我可就真要被局座撤職查辦了。”


    “什麽?三天之內?這不是扯淡嗎?三天時間上哪兒找人去?這事一看就知道,這是人家經過精心策劃的一次營救行動,局座讓咱們三天之內找到人,這不是開心玩笑嘛!大哥,不是我說泄氣話,別說三天了,就是三十天能找到就不錯了。共黨救走這些人為的是什麽呀?不就是要把他們轉移出上海嗎?沒準這時候,這十三個人都已經離開上海地界了呢!”王新成說。


    譚功壽聽王新成說完搖了搖頭說:“共黨把人救走不假,但是要想離開上海那不可能,昨晚碼頭爆炸後,我就已經讓雨廳長的人連夜封鎖了上海的所有交通要道,隻許進不許出。另外,我第一時間通報了警備司令部,警備司令部也已經在水陸進行了封鎖,別說十三個人了,就是十三隻蒼蠅都飛不出上海去。我敢斷定這十三個人一定還在上海,隻是不知道他們被共黨藏在什麽地方罷了。所以,我連夜把你們兩人從鬆江叫迴來,就是讓你的行動科馬上開始行動,給我地毯式搜查,尤其是碼頭附近,給我挨家挨戶地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站長,鬆江那邊我連人都還沒見到呢,就迴來了,那鬆江那邊的事情怎麽辦?”王新成問。


    譚功壽皺著眉頭道:“事情總得有個輕重緩急吧?鬆江那邊你先別管了,我讓錢吉才親自押人來一趟,你全力以赴給我找到這十三個人,明白嗎?報社的事情交給知音去辦。”譚功壽說完看了看嶽知音。


    嶽知音起身還沒等她說話呢,餘佩璿帶著蘇曉推門闖進來。譚功壽看著不請自來的餘佩璿怒道:“餘組長,你怎麽不敲門不報告就闖進來呢?”


    餘佩璿冷笑著說:“什麽時候了還講這些規矩,我剛剛接到南京局座急電,局座限令我們三日內找到這十三個人,我想問問譚站長有何安排和部署?”


    譚功壽無奈地看看她:“餘組長有何想法?”


    “很簡單,有人泄密,否則共黨不可能摸得這麽清楚,他們假冒黃鎮江的人,利用黃鎮江的商船騙了雨化霖的人,接走了那十三個人,臨走時還炸毀了那艘船,這很明顯是我們的所有行動都被人家事先察覺了,人家有條不紊不費一人一槍輕而易舉的救走了人,炸掉了我們的船。”


    “他們既然把人救走了為什麽還要炸船呢?”嶽知音問。


    “炸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我們以為那十三個人被我們自己人處理掉了,共黨這一招真是夠陰險的。”餘佩璿說。


    譚功壽冷眼斜看著餘佩璿問:“餘組長打算怎麽做?”


    “我聽你譚站長的,局座電話裏很明確地說一切都服從譚站長的安排我全力配合。”餘佩璿說。


    “既然這樣,那就請餘組長與新成的行動科一起行動吧,我剛剛已經把事情給新成講過了,你們二位下去商量一下具體方案吧!”譚功壽說完看看王新成,王新成點點頭看著餘佩璿說:“餘組長我聽你的,你說咋辦我就咋辦。”


    餘佩璿聽王新成這麽說忙搖頭道:“我配合你,你來製定方案吧!”


    譚功壽看看餘佩璿一笑,譚功壽心裏很清楚,餘佩璿也不想做這件事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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