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鋤奸


    “那你倆先聊著,我先去忙一會兒!”王新成說完又要往外走,譚功壽叫住他:“你急急忙忙地要去幹什麽呀?”


    “唉!我能幹什麽呀?學運組昨天交上來的那幾個學生不能總關在咱這兒吧?我得去處理一下,我辦公室的電話都快打爆了!”王新成說。


    “噢,對了,新成不說我還給忘了,站長,霞飛路上的那個老闞您打算怎麽......”


    “嗯哼!”譚功壽咳嗽了一聲,萬象輝把後麵的話咽了迴去。


    “你不用這樣,我也沒想聽你們說,我這就走,你們繼續吧,別總是一會咳嗽一會眨眼睛的累不累啊?”王新成衝著譚功壽笑著說道。


    “你小子跟誰說話呢?”譚功壽豎起眉毛吼道。


    王新成看看他,伸手打開靠近門邊的那個酒櫃從裏麵拿出一條香煙朝譚功壽晃了晃:“這個我拿走了,你要是再抽這麽多煙,我嫂子非把你踹床下去!”


    “你,你這是搶劫呀!”譚功壽說著站了起來,王新成把香煙夾在腋下衝他一笑:“晚上幾點?”


    “你沒事就早點過去,省得你嫂子總在我麵前嘟囔,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孩子成家立業了,難道你想讓我和你嫂子管你一輩子嗎?”譚功壽說。


    王新成笑了笑:“老萬你看見沒有?這又開始了,每次都這樣,張羅著給我找媳婦,你說我自己都不急,他急什麽呀?”


    萬象輝笑了笑:“站長是關心你呀,你可是站長最好的兄弟了,他能不管你嗎?”


    “行啦,你們倆呀就是一個鼻孔眼出氣。我走了,晚上我早過去,不過要是晚了,你們可得等我!”王新成說著推開門走出去。


    看著王新成背影譚功壽笑了笑:“這臭小子整天沒個正形。我看他最近和那個嶽知音走得有點近,是不是又掛上這個嶽知音了?”


    萬象輝撇撇嘴:“站長,那個嶽知音可配不上新成,站裏誰不知道啊?老王做站長時她就和老王有點不清不楚的,聽說她和那個京滬司令部的胡司令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呢!您說這種女人咱新成能要嗎?”


    譚功壽看看他話鋒一轉道:“你以後長點記性,在新成麵前不要啥都說。”


    萬象輝點點頭:“我知道,知道了。我不是覺得您和新成那畢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嘛,您還能不信任他嗎?再說了,闞延年關在霞飛路的事情隻有我和我的幾個手下再就是您和程秘書知道了。關了這麽多天了,您不是打算把他送南京去嗎?站長您打算什麽時候送他走呢?在咱這待著時間長了畢竟不是個好事,花著錢,還得派人伺候著,姓闞的這東西事兒又多,今天要女人,明天要生煎的,後天又要......”


    “我看他要死!”譚功壽打斷萬象輝的話說。


    萬象輝看看他,譚功壽接著說道:“這家夥還有話沒說完,肚子裏沒有全倒幹淨,我要知道深海派在我們站裏的那個人是誰?”


    “站長,您認為深海會不會就藏在咱們站裏呢?”萬象輝看著譚功壽問。


    譚功壽搖搖頭:“深海不可能在咱站裏,但是我敢斷定深海的人一定在咱們站裏。”


    “您的意思是說那個闞延年知道這個人?”萬象輝問。


    譚功壽搖搖頭:“我隻是猜測,但是闞延年太狡猾了,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我們要是不給他拿點實實在在的東西擺在他麵前,這個老狐狸是不會把肚裏的東西倒幹淨的。”


    萬象輝想了想說:“站長,那您說怎麽辦?”


    “現在誰在那兒看著呢?”譚功壽問。


    萬象輝掏出懷表看了看:“這個點應該是程秘書在那兒呢!”


    譚功壽眯起眼睛想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說:“為了以防萬一,你馬上去一趟,給他換個地方,換到貝當路上去。”


    萬象輝有些不情願地看看譚功壽:“站長,至於嗎?沒人知道他的藏身之處,您這樣換來換去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我的意思是盡快把他......”


    “老萬,誰是站長?我還用你來教我怎麽做嗎?”譚功壽陰起臉說道。


    萬象輝忙起身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安排之後,今晚增派人手,讓程曉年留在那裏守著。”譚功壽說。


    萬象輝立正道:“我明白,請站長放心!”


    “象輝啊,你要知道,這個老闞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一旦他出事,南京方麵怎麽辦?我們如何交代?南京一而再,再而三的催我們交人,我為什麽遲遲不給他們,不就是想問出點什麽來嗎?老闞肚子裏藏著貨呢,要是送去南京,讓南京那邊的人問出來,你我還有什麽價值,還有用嗎?”


    萬象輝使勁點著頭說:“我懂了,我明白,我這就去把他轉到貝當路去!”


    譚功壽點點頭:“然後直接去我家裏,我在家等著你!”


    萬象輝一個九十度彎腰道:“那屬下先去了!”


    譚功壽閉上眼睛擺擺手,萬象輝便慢慢退了出去。


    當譚功壽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家的時候,他的太太任婉瑩迎上前來接過他手上的公文包問:“累了吧?”


    譚功壽笑了笑:“哪天不累呢?對了,老娘好嗎?”


    任婉瑩點點頭:“娘好著呢,在樓上念經呢,要不你上去看看她?”


    譚功壽搖搖頭:“算啦,我先坐一會再說!對了,今晚的飯菜都備好了吧?”


    任婉瑩點點頭:“放心吧,廚房早就備好了。”


    “那小子是不是又在廚房偷吃呢?”譚功壽問。


    “你說誰呢?”任婉瑩問道。


    譚功壽眉頭一皺:“新成沒來嗎?”


    任婉瑩搖搖頭:“我還想問你呢,新成怎麽沒和你一起迴來呢?”


    “你是說他還沒來是嗎?”譚功壽又問了一遍。


    任婉瑩看看他:“你真糊塗了呀?他來沒來我還能騙你呀?”


    譚功壽聽罷轉身便去一旁茶幾上的電話,就在他伸手之際,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譚功壽指著電話對任婉瑩說:“這小子就是不抗嘟囔,你看這電話打來了吧?”


    任婉瑩笑了笑:“你們兩兄弟呀,我真是看不明白了!”


    譚功壽一笑接起了電話:“你小子又找什麽理由說你來晚了?”


    “報告站,站長,我是,是象輝呀!”電話裏傳來萬象輝顫抖而緊張的聲音。


    譚功壽立刻變臉道:“說,出什麽事了?”


    “站長,站長,不好了,老闞被人殺了,我那兩個手下還有程秘書都死......”


    “馬上給我找到王新成!”譚功壽唿的一下站起來大聲喊道。


    “報告!我來啦,找我啥事?”隨著話音王新成手上拎著一個禮盒外帶兩瓶紅酒走了進來:“去買酒了,耽誤了一會兒!”


    任婉瑩看著王新成進來笑著迎上去伸手抱住他:“你可來了,幾天不來看嫂子了!”


    王新成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嫂子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任婉瑩迴身看著愣在沙發前的譚功壽:“功壽,功壽你怎麽了?發什麽愣呀?新成來了!”


    譚功壽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對著話筒喊道:“我馬上到!”


    王新成看著他納悶地問道:“大哥,這要是去哪裏呀?不是說好了吃飯喝酒的嗎?”


    “你今晚吃不成了也喝不成了,馬上跟我走!”譚功壽說著衝著任婉瑩伸出手:“大衣,槍都給我!”


    “我說你能不能把話講清楚啊?到底怎麽了嘛?我這剛到,連坐都還沒坐你就讓我跟你走,去哪兒呀?”王新成問道。


    “就是嘛?又出了啥事了?你火急火燎的樣子?”任婉瑩埋怨道。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跟我走就跟我走,這飯菜留著迴來再吃!”譚功壽說著接過衣服和槍就往外走。


    王新成看看任婉瑩:“嫂子,給我留著,我今晚上迴來住。”


    任婉瑩點點頭:“放心吧,給你留著,迴來再熱給你吃,趕緊去吧,照顧好你大哥,別讓他.......”


    “有我在,嫂子放心!”王新成說完跟在譚功壽身後跑出去。


    “你來開車!”譚功壽衝著王新成喊道。


    “那你得告訴我去哪兒吧?要不我這車往哪兒開呀?站裏嗎?”王新成問。


    “去霞飛路九十九號!”譚功壽說。


    “好嘞!上車,不過這個點過去路上車可不少,得點時間,你可別催我啊!”王新成邊說邊發動了車子。


    汽車唿嘯著一路駛向霞飛路,譚功壽雙眉緊鎖瞪著眼睛看著車外。王新成扭頭看看他:“咋了,出啥事了?”


    譚功壽沒有迴答王新成的問題卻反問道:“你從站裏來嗎?”


    王新成搖搖頭笑著說:“我去了新世界百貨公司,在那兒的一家咖啡館裏喝了點咖啡,然後買了這些東西就......”


    “你自己?”


    “嗯,還有一個人!”


    “誰?”


    “你這是要審問我嗎?”王新成問。


    “迴答!”譚功壽道。


    “嶽知音!行了吧?”


    “她呢?”


    “迴家了!”


    譚功壽掏出懷表看了一眼,他在心裏算計著時間,如果按著王新成所說,從時間上來看,他根本沒有時間再去霞飛路,可是,王新成說得是真是假呢?


    王新成冷眼看著他:“怎麽不相信我?那你去問嶽知音好了!”


    “闞延年被人殺了!程秘書也死了!”譚功壽突然說道。


    “嘎!”王新成一腳踩住刹車看著他:“你說啥?程秘書死了?大哥,他可是南京那誰的外甥啊,這,這......”


    “我管他是誰的誰的外甥呢?你不就是想說他是鄭次長的外甥嗎?”譚功壽說。


    “咋,咋,咋死的?你剛剛說什麽闞延年,闞延年是誰呀?對了,是今天老萬說得那個什麽老闞嗎?”王新成問道。


    譚功壽歎口氣道:“老闞這一死,我就像被人一下子掐斷了一根神經一樣,渾身都不自在了。”


    王新成笑了笑:“有那麽嚴重嗎?這老闞是幹什麽的?”


    譚功壽看看他:“你不知道老闞?”


    “不知道!”王新成搖搖頭迴道。


    “也是,那次行動你們沒參加,老闞是共黨的一個地下交通員,一周前被我和老萬秘密抓捕後一直關在霞飛路的秘密小屋裏。”譚功壽說著看了看王新成。


    王新成笑了笑:“一個共黨死就死了唄,你緊張個啥?”


    “你懂什麽?你就知道整天喝酒泡咖啡廳找女人。我告訴你,這個老闞你別看他是個普通的交通員,他可是老資格了,全上海的共黨地下交通站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他......”


    “噢,我明白了,前兩天我端掉的那幾個點都是他透露給你的?”王新成問道。


    “那幾個點算什麽?我想要的人一個都沒抓到,全是一些小嘍囉,其實大頭都在後麵呢,隻是這家夥太老奸巨猾了,不見兔子不撒鷹,我想要的他還沒告訴我呢!”


    “他老奸巨猾?他能比你滑嗎?比你奸嗎?哈哈!我看呀,他再老奸巨猾在你麵前也是個小赤佬,或者說屁都不是!”王新成笑嘻嘻地說。


    譚功壽扭頭瞪了王新成一眼:“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王新成嘻嘻一笑:“必須是誇你呀,整個保密局有幾個能和你相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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