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狼煙燃起,嫋嫋生向天際。


    它是從何處生發?


    無人知曉。


    也許是這片天地的哭泣,是這片天地給予子民最後的戰爭信號。無論身在何處,隻要抬頭,就能看到它。


    仿佛戰火已經在天邊燒起,戰爭的慘烈景象顯化在每一個看見它的修士心中,令人壓抑至極。


    李清朗獨自坐在滅幽城的某座閣樓高處,眺望城外的軍隊,神情落寞。


    “在看什麽?”


    一道紫色身形出現,然後同樣在屋脊上坐下。


    李清朗沒有迴頭,也沒有笑容,就隻是保持那平靜的麵容,靜靜看著遠方,久久後才說道:“看這個世界。”


    上官靈不曾立即迴話,隻是雙手撐在兩側,身體微微後仰,抬起頭,嘴角似笑非笑,內心有一縷輕歎。


    “我曾經是對你有過好感的,嗯.....就是那種好感。”


    她頓了頓,仿佛是覺得李清朗不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隨後又問道,“你知道後來招姻會為何又改變了看法嗎?”


    李清朗笑著看向她,搖搖頭。


    天下最難事,莫過於猜女子心思。


    “你有著極強的天資,可以說當時同輩之中能與我並駕齊驅甚至超過我的,就隻有你和龍天南二人。


    你相貌也不差,算得上是俊朗帥氣。”


    說到這裏,上官靈還特地側頭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然後點點頭,似乎印證自己的看法沒錯。


    “但是你的眼睛我不喜歡.......我始終覺得你與我很像,很熟,但是那雙眼睛裏卻透露出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好似有些心虛的李清朗摸摸自己的眼睛,不敢與其對視,便隻好轉過頭去。


    難道上官靈都猜出了什麽?不至於吧?


    “你的眼睛裏對這份世界沒有什麽歸屬感,就像是一個最純粹的外人,在看一場大戲。當然,這種感覺到了後來越來越淡薄。


    最奇怪的是,你好像對這個世界很失望,對你自己很失望?”


    上官靈見他躲避,也就不再看他,隻是自顧說道。


    “我搞不明白......不過每個人總有自己的秘密。我的道路是前行,而你拖拽太多未知的東西。所以最後我慢慢散去那份好感,轉而為看待一個道友。


    時間證明我沒錯,作為一個道友,你很合格,很強大!”


    李清朗搖頭輕笑,不禁調侃道:“你這是來給我做心靈導師了?”


    但是上官靈卻收斂神色,淡淡看向他,“李清朗,李長生!何必庸人自擾?我輩修士,隻管前行!


    腳下的印記鑄就了曾經,那些印記也將鑄就未來。正視自己!淡然前行。”


    說罷,她沒有等待李清朗的迴複,而是直接離開。


    唉——


    一聲長歎,李清朗的笑容慢慢散去。


    他看待這世界,就隻覺得可憐,覺得可悲。一個被人編寫的世界,既不完善,也不美好。


    等到自己親曆那些分別與死亡,才知道下筆雖輕,落於人身則重。


    而他自己,現實裏是個小撲街。


    到了這兒,即便是繼承了主角的天資與機遇,好像也做不到那麽好。


    這種思緒,恰恰與其為自由故的大道相反。


    正如上官靈所說,他牽扯留戀的東西太多。


    而引發這一切的,正是他與澹台菲菲的關係!


    上一次迴歸現實世界是什麽時候的事?李清朗已經記不得了,隻知道是很多年前。如果能夠一直呆在這個世界也罷,可若是終究要離開?


    故事都有結局,虛虛天下的世界也一樣,即便自己真的拯救了他們,到了故事末尾又該何去何從?


    李清朗不知道,所以他現在居然有些不想去往天上,因為怕遇見那個滿心都是自己的心愛女子。


    ......


    而在那靈洲的無盡大陸上,有成片軍營駐紮。


    即便是化外天魔,也會疲憊,因為它們到底受限於人。而普通修士更是如此,就算精神力足夠強悍,可靈力終有耗盡的時候,還是得休息調養。


    某座軍帳之中,幾位同為虛虛天下飛升者的老鄉們聚集在一起,或靜靜閉目療傷,或兩兩輕聲聊天,說些戰場上的奇遇、自己的新感悟諸如此類。


    一位身著便裝的女子裝扮簡約,身上飾物極少,隻有一根用以束發的雕刻蘭花紋路的青色玉簪,一根以紅繩為骨的玉骰腰飾。


    “怎麽?越到要見麵的時候,思念就越翻滾?”


    有調笑聲響起,循聲看去,是個身著青衫的木簪青年。


    “權如柏,你這麽活躍,要是覺得無聊,不如再去戰場上走一遭?”


    女子輕聲開口,已然有些皇族威嚴在身,一顰一蹙,氣態非凡。


    正是澹台菲菲。


    而屋內其餘修士,正是權如柏、孫六耳、黎川、葉青等人。


    見到權如柏吃癟,未在修行的人都是哈哈一笑。


    作為曾經參與統帥對抗龍道洲戰亂的啟南領導者,權如柏也算是個謀才兼備的全能選手。


    可是奈何澹台菲菲起點比較高,從小見識的就是父親對於整座天下的安排與計劃。


    從前隻是她覺得肩上擔子不重,輪不到她憂心什麽,便可以自由自在的玩樂,做她的古靈精怪。


    可是隨著天地變化,隨著她有了心愛之人。


    她便需要撿起一些東西,努力朝著前方趕路。


    修為算不上幾人中頂尖的,可論起排兵布陣、奇招險招,這裏的人卻不得不承認澹台菲菲的大膽與神奇。


    為了挽迴麵子,權如柏隻好認慫,悄悄轉移話題。


    “算算時間,天幕開啟,召集金仙的日子也快到了。如今狼煙燃起,天上天下想必都在做最後的準備。所以李清朗估計快來了。”


    澹台菲菲停止摩梭那枚玉骰,內心輕歎一聲,並未多說什麽。


    “還是好好修行吧。我們之前殺了這麽多仙境,也該還債了。說不定對麵現在就在商討計劃,準備將咱們誰作為目標打擊呢!”


    孫六耳倒是哈哈一笑,接著上一個人的話頭說道:“其實晚點來也沒關係。”


    “我看你是怕被要賬吧?哈哈!”


    權如柏嘲笑道,“一件仙兵秘寶居然淪落到被飛升研究、誇讚,可憐啊!”


    孫六耳倒是還不避諱,反而拍了拍腰間懸掛的寶鏡強調道:“注意,這是先天至寶!”


    這樣的吵鬧嬉笑時常發生,畢竟這是在靈洲除去斬殺天魔外,唯一的樂趣了。


    慢慢地,眾人也是陸續進入修煉狀態。


    笑容是真的,身體受傷不輕也是真的。否則斬殺等同於自身數量的仙境,卻沒有一人陣亡,這豈不是有些太誇張?


    不過他們也沒有修煉多久,因為一道覆蓋整個靈洲的波動瞬間擴散!


    除卻那些身居重要職位的仙人外,就隻有七位神到、百餘位金仙以及這座帳篷裏的澹台菲菲等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在那仙界,有鍾聲鳴響,好似在征召,更有神靈之音藏於其中,隻有到達金仙境界的修士才能聽聞。


    滅幽城內,李清朗五人來到那龍形光柱下,默默等待。


    雖然玄蒼天幕正在緩緩開啟,但是目前而言,還是隻能通過這條路徑去往靈洲。


    而他們此刻,要等待的是還散落在仙界各處的金仙!


    第一個到來的,是距離此地最近的天門洲守護者,曾與李清朗有過一麵之緣的次神族金仙——古陰!


    隨後才是蘭若境地的妖花,因為那邊空間大道被侵襲,所以會額外耽誤些時間。


    第三位到來的,則是玉華洲守護者,火部某位遠古神官——炎煜!


    “見過三位前輩。”


    齊雲作為現今的玄蒼守護者,率先向三人抱拳行禮。


    李清朗跟在後麵,也是禮貌抱拳。


    三位老牌金仙,甚至可以說是金仙一輩實力最強的那幾位,對於後輩的善意也是極有分寸,見禮點到為止,不失前輩高手風範,也無礙禮儀之雅。


    曾經於雲海見過的古陰,如今隻是普通的老人形態,甚至脊背還有些佝僂彎曲,但卻絲毫不影響從他身上傳出極強的肉身氣血之力。


    他與李清朗點點頭,嘴角扯了扯,算是對雙方重逢的表示。


    至於妖花,這位相貌有些陰柔的花衣青年,則是徑直來到上官靈的身邊,寵愛地摸了摸後者的頭。


    “不錯不錯,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妖花滿心寬慰,但是又不由督促道,“就是境界差了某人些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妖花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一位不舍得罵女兒的父親,故作生氣。


    炎煜是個身形幹瘦的老人,甚至可以說隻比幹屍好點,樣貌著實是嚇人至極。


    但他的身上,卻傳來三人中最為恐怖的修為氣息,仿佛一座厚重深淵,潛藏巨獸,不,是藏著無盡的怒火烈焰!


    因為姚秀秀的關係,所以他對李清朗等人還是比較友善的,隻是可惜那張硬生生扯出笑容的幹巴老臉,看著還是十分難受。


    在他們之後,又有陸續到來的十餘位金仙。


    這倒是讓齊雲都有些驚訝,看著那些麵容有老有少的新晉金仙,他不由傳音師弟道:“看來預估錯誤,金仙少說有一百二十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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