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洲與龍道洲之間的海域,有一處雷魚域。範圍約莫三百裏開外,既是危險地帶,也是眾多渡船仙家勢力的生財地帶。


    大概是應了那句老話:富貴險中求。


    不過半個月來,一概往返兩洲的渡船都繞開此地。


    有倒黴些的,不曾與王壁所在的渡船碰見,一頭撞入那雷劫天地中,也是迅速感知到深處正在爆發的恐怖波動,然後掉頭離去。


    畢竟那齊天高的海浪與澎湃至極的雷電和往常太不一樣,傻子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此刻,一艘渡船正停留在雷魚域的南方出口處。


    正是王壁等人!


    “王長老,那位前輩真的能活著出來嘛?”


    有與其相熟的船客搭話問道,望向那片墨藍雲層下的天地時,神色充滿著畏懼色彩。


    實在是那等場麵過於恐怖,令人無法不印象深刻。


    雷蛇與電龍在昏暗的幕上炸開,明滅不定的光線將那兩頭海神獸的猙獰頭顱刻畫的像是市井故事中的大反派。


    天地似乎都在它們的怒吼下顫動,似要崩潰毀滅!


    還有那些衝出船外的船客,或許感受不到疼痛,因為死亡就是一瞬間之事而已。


    但能知道的是,他們死前一定經曆著無比的恐懼!


    “在那兩尊可怕的海神獸麵前,恐怕就是化神修士也難以支撐吧。何況,那個前輩看起來真的太年輕了。”


    身材臃腫的中年人環抱著已然談虎色變的嬌嫩小妾,語氣歎惋著說道。


    他的朋友就是沒有撐住,逃出船外,死在了那蘊含毀滅氣機的海浪中。


    王壁沒有迴答他們的話,隻是靜靜地負手看著雷魚域。


    不知為何,從那年輕人的話語中竟然感覺出,自己與他本應該是仇敵的意思。


    莫非是龍道同盟勢力的某個祖師?一洲地域廣闊,自是不乏奇人異事的。他不曾見過、聽過也很正常。


    而且,他總覺得那個年輕人出戰之時,表情極其的雲淡風輕,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會輸的樣子。


    就連自己內心都有些相信他會成功出來!


    “可那畢竟是海神獸啊......”


    王壁的內心喃喃,海神獸那是一座天下都有名的兇獸。


    實力強大,還不服管束。


    無論是妖族渡船也好,人族飛舟也罷,隻要被它盯上。就算不是為了食物,也會好玩似的將之擊沉。


    “別吵了!”


    王壁眸子狹起,一臉冷意地看著身後甲板上鬧哄哄的眾船客。


    “老夫早就說過,若有想離開者,渡船絕不會像之前那次一樣阻攔。事後若想要求賠償,也隻管前往總會申請。”


    “我既然付過了錢,你就應當將我安全送到雍洲!”


    還是有船客站出來,強撐一口底氣說道。


    “你是哪一族之人?與我騰蛇洞是否有往來?”


    王壁冷眼看向那個出頭鳥,已經漸起殺意。


    “我無門無派,一介山澤野修而已。”


    漢子察覺到危機,身體慢慢往人群之內移動,似乎想要以此作為擋箭牌。


    但他完全估計錯了一個元嬰修士的含金量!


    “那你是哪來的膽子,以金丹修為如此跟我說話?”


    誰還不是死裏逃生,心底憋著無名怒火無處撒。


    王壁怒道,探手一抓,直接就將其從人群之中揪出。


    隻是拋開元嬰修士的麵子來說,他還是渡船之長老,不能恣意妄為。


    所以狠狠給了那家夥幾個耳光,將其兩側臉頰扇腫成豬頭後,王壁便隨手將其丟出渡船之外。


    殺人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影響的是整個騰蛇洞的渡船生意。而且生意也沒有這樣做的。


    “要麽走,要麽就別叫囂個不停。”


    看著那些陷入沉默的船客,王壁早已將他們的心思看穿。


    留下吧,恐慌那兩尊海神獸會路過此地,再遇危機。走吧,若沒有渡船,海上也十分危險。


    “若不是那位前輩,我等可能早就葬身獸口。哼!”


    “說的好!”


    王壁身後的桅杆上傳來鼓掌聲,眾人猛然抬頭看去。


    那是一個高達兩米的健碩身影,上半身衣衫破碎,露出帶著一絲金芒的紋理分明的身材。


    飄搖的黑發之下,是堅毅無比的麵龐,嘴角噙著縷笑意。


    “前輩!”


    所有人都不禁為之眩目,如見真神。


    王壁率先跪下,恭敬出聲。


    他身後的船客有樣學樣,齊刷刷跪倒在地。既有像左娜一般內心崇拜的;也有怕方才言語被聽去,然後被秋後算賬的。


    李清朗笑著飄浮下甲板,身軀慢慢縮小,最終恢複到一米八的樣子。


    若是仔細看去,能發現他的身體上還是有很多淤青傷口的。所以與兩尊海神獸之戰,並非想象中那麽輕鬆。


    “老實說,是否有什麽秘法察覺我來了,才有這番言語?”


    李清朗取出一件新的衣衫換上,笑著走到眾人前方,輕輕抬手將他們全部扶起。


    王壁低頭道,“絕無此想,實乃本心所發。”


    “哦?是嘛?!”


    李清朗笑著開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啟程吧,不敢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否則怕是要被唾沫淹死。”


    聽見這番調笑話語,船客們都不禁尷尬笑笑,背後有涼意升起。


    “前...前輩,冒昧問上一句。那兩隻海神獸?......”


    王壁內心揩了一把冷汗,原以為前輩可能會將那些人的言語牽連到自己身上呢,現在看來情況還好。


    “都知道是冒昧了,還問?”


    李清朗瞥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後者立馬後背緊繃,幹笑著道,“是晚輩唐突了,唐突了。一番大戰,前輩肯定辛苦了,快快迴房休息吧。


    左娜,還不趕緊陪前輩迴去休息!”


    人群之中,突然被喊到名字的左娜忙不迭的撞開其他人走出,兩隻白嫩細手揪著衣角,紅唇微抿,一時間竟然不止如何開口是好。


    “別緊張!前輩難不成還會像海獸一樣吃了你不成?”


    王壁笑著上前,輕飄飄的一掌落在她肩頭,送去一股溫暖靈氣。


    “快扶前輩迴去吧,然後弄些好吃好喝的招待。”


    “是...是!”


    左娜點頭稱是,但依舊有些不敢抬頭,走到李清朗身邊,囁嚅道,“公子...阿不,前輩!我陪你迴去休息休息吧。”


    李清朗沒有拒絕她的挽臂攙扶,輕輕點頭隨其離去。


    船客們自動讓開一條道路,甚至等二人離開後都凝望許久,不敢出聲。


    “渡船啟航!”


    ......


    添加了空間陣法的房間顯得十分的寬闊,一個大木桶內熱氣騰騰,桶內滿是珍異藥草熬製的液體。


    “公子,水溫還合適嗎?”


    有一個身段曼妙的侍女推門而入,手中端著個餐盤。


    “挺好的。”


    霧氣朦朧中,躺在木桶內藥浴的李清朗露出半個肩膀,閉眼淡淡道。


    “進來啊!”


    左娜突然迴頭看去,以不爭氣的埋怨語氣道,“等會菜都該涼了!”


    李清朗這才睜開眼睛,看向門口。


    原來這次送餐,左娜竟然帶了十幾個侍女到來。


    在好閨蜜的唿喊下,終於有個膽兒大些的高挑侍女率先走進,手中端著珍饈,始終保持目不斜視。


    直到將美食放在桌上後,這才不經意的往木桶方向掃了一眼,臉上迅速升起一抹緋紅,然後快步出了房門。


    有了人打頭,後麵那一個個身材麵容各有特色的侍女們也就不再扭捏門外,魚貫而入將珍饈都放好。


    李清朗神色同樣有些尷尬,可是又不能起身,也不好說什麽,便保持閉目的狀態躺著。


    “公子,對不住啊。我實在耐不住這群姐妹的要求......”


    等好姐妹們都離去,在門外給自己一個調笑的眼神,左娜張唇不聲的罵了一句,這才關上房門。


    走近木桶,左娜有些局促地開口道。


    雖然這幾天前輩好像沒什麽變化,還是跟之前一樣溫和,但她還是有些緊張。


    “嗯。”


    李清朗也不曉得該說什麽,這種送餐的事情本就在合理之中,沒什麽好說的。


    隻是她們借此機會想要做做別的事罷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私心,他還不至於這麽小氣。


    “還不走?想要看我換衣服?”


    以李清朗的動作,換個衣服就像是電光一閃,左娜這種築基都不到的修為,能看清什麽?


    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尷尬,便笑著出聲。


    “啊!...是...不是,我這就出去。”


    左娜也紅了臉,“對了,渡船應當還有兩日路程,就能抵達渡口。”


    說罷,她扭頭嬌羞地跑出門去,而那些清晨小鳥般嘰嘰喳喳的姐妹們在外麵笑個不停。


    李清朗慵懶地從木桶內起身,伸了個懶腰,身軀呈現完美的曲線,還明顯可以看出身上的傷勢好了不少。


    雖然與那些藥物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擱在其他境界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由此可見,渡船這邊還是蠻舍得的。


    來到桌前,看著那一盤盤珍饈美食,李清朗先給自己到了杯酒,仰頭飲盡。


    然後長吐口氣,這才坐下,拿起筷子好好享受美食。


    “終於要到了,雍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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