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陶同民是看在剛剛那一出引導感悟,加上石玉卿的份上才答應的照看葉青紅順便才是帶他的那群烏合之眾。


    這裏還是有個很大風險——如果陶同民沒有吹牛帝君曾經請過他出山當官他拒絕了,如今卻在他雷州當參謀……到時候會觸動帝君的某種敏感心裏麽?


    “沒事。”


    陶同民知道他擔心什麽。


    “那小子搞不好早就忘了我,他又不知道我以道入武,還以為我隻是個閑雲野鶴老道士,而且我現在不是用的化名嘛。”


    “嗯?你在帝君麵前是個老道士?”


    楊軒發現了嘩點。


    “哦,那會兒不是要裝一裝德高望重嗎?”


    陶同民毫不在乎,不覺得幹了什麽缺德的事情:“不是我想假扮什麽……當時我在別人的道觀裏和人論道,本身就穿了件道袍——我學道法卻不是出家,就算個頗有建樹的道學家吧。”


    陶同民撓了撓臉繼續道:


    “當時帝君親政沒多久,對賢才如饑似渴,也不知道誰在那小子麵前嚼舌根,給我吹了一堆好話,結果帝君微服私訪來找我出仕……”


    “那‘老’這個字怎麽說?”


    楊軒刨根問底。


    陶同民笑嘻嘻道:“有人給我通風報信,道觀的牛鼻子給我出主意。”


    真正的老道士,和陶同民論道的那位說,一般人都會以為上了年紀的學究更能取信於天子,但是這位帝君可是才剛親政,手裏提拔的都是青年才俊以打破朝堂老人把持的舊局。


    他建議陶同民真想婉拒帝君就照著道觀裏的道士打扮得專業一點,再染幾根白發,勾勒點細微的皺紋,體態稍微佝僂一丁點兒,反正按照陶同民的歲數,若是沒有武道修為,也確實年紀不小了。


    所以幾十年前看著最多三十多的陶同民扮成了老道士的模樣,不經意‘偶遇’帝君,帝君雖然邀請過陶同民出仕嗎,不過意願其實沒有那麽強烈——當他看到陶同民的狀態後。


    反正無驚無險躲過去了。


    幾十年後,陶同民到底還是衰老一點,看著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了,不過真實歲數應該是比石玉卿還大一些,百歲有餘?


    楊軒對著陶同民比了個大拇指:“你得慶幸葉小姐的師父沒出賣你啊!”


    陶同民笑道:“這些細枝末節算什麽,就算帝君讓石玉卿來殺我——”


    楊軒見他要吹牛皮,趕緊打斷:“別別別,背後也別說陸地劍仙的壞話,天地感應,玄妙至極。”


    陶同民遲疑了一下:“你是在說笑呢,還是真的有什麽依據?”


    估計是楊軒之前的表現讓他對楊軒的話起了重視之心。


    楊軒想了想:“一半一半吧。我是覺得,再往上,未必做不到。”


    比如南蠻大祭司,自己在聖山山脈的末端山腳附近幾十裏地呆著,對方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了若指掌。


    不是普通的安插人類諜子就能做到的。


    是那種……好像有監控視角的感覺。


    楊軒這樣說,陶同民抱著試驗的心態說了一句:“石玉卿愛吃臭豆腐,吃了臭烘烘!”


    楊軒:啊?


    陶同民伸脖子到處看,沒看見有什麽異象,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道:“至少她還沒那麽玄妙。”


    ……


    ……


    楊軒一行人沒有等海氏與植氏做出反應就離開了江湛縣。


    反正他們有什麽想法最後也會匯報到他這邊的。


    陶同民看楊軒不但恢複又更精進了,就與葉青紅身迴了原本正在開荒的鹽堿地,準備安排一部分人裝備上楊軒從各處搞來的軍備和馬匹,先在雷州境內以盜匪練手。


    至於楊軒嘛,他帶著一大車鶯鶯燕燕,迴了雷州主城。


    唔,包括琴棋書畫,梅蘭竹菊,甚至是鬆柏楊柳和春夏秋冬……


    這樣他就不能低調了。


    明麵上王洪年帶著一隊人馬過來護駕,整個車隊近七八十人了。


    光那幾個在江湛縣呆不下的奴婢就十六個人。


    車一二與橙家人角力幾次,發現如果不亮出領主大人的儀仗的話,在江湛縣,這十六個人的買賣手續確實很難打贏官司。


    當初冼大少買的時候,就是動了惻隱之心,被擺了一道,相當於是他親爹對他使用的美人計的另一個版本——繼母做主發力的陷阱。


    這裏麵彎彎繞繞車一二講給楊軒,楊軒都聽得頭大,於是便想了個釜底抽薪的辦法——人,他全部帶走,然後叫車一二去鬼市上買上同樣男女比例的十六個人,到時候再找官府理論,就用那十六個人和對方扯皮。


    他倒不是要犧牲這些個人。


    楊軒教車一二到時候找個訟棍幫他應訴,就說貨不對版要求對方賠償了才能還人迴去。


    賠償呢,要價離譜一點,主打胡攪蠻纏,拖延時間。等幾個月後,橙家肯定沒力氣再和冼大少計較這些小事情了。


    所以一路上十分精彩。


    梅蘭竹菊和鬆柏楊柳互不對眼,隊伍裏雖然一前一後走著,但休息紮營的時候難免相遇,這幾位總是假裝不著痕跡地暗諷他人,偏偏還用詞隱晦,搞到誤入戰場的其他人經常躺著中槍。


    這八個人就屬於那些特別適合勾引鬥角的場麵,楊軒打算帶迴去後一定物盡其用,讓這八個人幫他去接待那些持才傲物類型的官吏,以毒攻毒。


    琴棋書畫呢,走到哪都不忘記自己的人設,停下紮營,琴侍說要奏曲,棋侍說不如手談一局,書侍說獵狼取毫可製筆,畫侍說風景正好想作畫……


    春夏秋冬算是最正常的,她們隻會嘰嘰喳喳地給楊軒沏茶,端點心,然後開始討論地上的螞蟻搬運點心渣子進樹洞……


    另一邊,王洪年能過來做護衛,是因為秋收即將結束,打劫礦場的活動也收尾了,無需他在那邊壓陣安排運輸,礦山寨的兄弟們暫時撤退了。


    以後是會迴去的,所以寨子的人就把重要的地方搬運到山中一些秘密的洞穴藏起來,暫時先跟著過來充當護衛。


    哦,是的,王洪年帶的這支隊伍,幾十號都是礦山寨的青壯年,帶著一絲匪氣,走在路上真沒人敢正眼打量他們的那種。


    然後就是蠻族兄弟,歸隊了,帶著黑熊,而黑熊腳下跟著它的狗。


    就是它從山腳軍營裏偷出來那條小黑狗。


    楊軒哭笑不得地看著黑熊抱著和它長得還挺像的小狗,用小綠豆眼眼巴巴瞅著自己……那小眼睛裏有幾分哀求:我能留下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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