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沉重壓抑,在座的每個人都沒有心情吃飯了,有的悲傷到了極致,無聲流淚啜泣,有的一臉凝重哀傷,陷入自我的世界。


    湯尼晃了晃身子,騰空來到了餐桌正中央的上空,對著各自抑鬱的人們這樣道:


    【不要在餐桌上討論這種話題,不要哭泣】


    【湯尼知道人類總要麵對各種生離死別,可是,現在坐在這裏的沒有一個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因為真正的人類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知道麽】


    【顧今生、嚴溪晨,你們兩個既然已經摸索到了大門的邊緣,那就順著這道門進來吧,隻有這樣,你們才有機會改寫故事的結局】


    顧今生將目光投向了它,說實話,看著一把漆黑錚亮的短手槍飄浮在半空中是一件過於神奇的事,更不要說從這把手槍的「嘴裏」還吐出一堆大道理……這更讓人難以置信了。


    他之前接受了這個玄幻神奇世界的設定,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尊重的法則。


    現在,又要刷新一下世界觀了。


    這個名叫「湯尼」的黑科技,看起來更像是……妖怪,會七十二變的那種。


    「它說的沒錯,與其在這裏消極沉悶,不如早點摸出門道,輕車熟路。」顧今生重新拿起筷子,替紅著眼睛掉眼淚的少女夾了一塊肉,聲音依舊低沉,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溫柔。


    「到了那時,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不是麽?」


    井和兮眨了一下眼睛,最後一滴眼淚半沾在眼睫毛上就是不肯掉下來,她伸手將它抹去,嘴角已經翹了起來,心情跌宕起伏,像是在坐雲霄飛車,直上直下。


    「嗯!」少女用力點了點頭,目光澄澈且真摯:「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的!」


    這頓飯吃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因為氣氛時而溫馨時而凝重,遊龍全程就沒吃幾口。


    怎麽說呢,大口吃肉的時候突然被悲傷的氣氛撲了一臉,嘴裏的肉都不香了,難以下咽。


    小聲逼逼,還是人肉最好吃。


    「兮,你去沙發坐著休息吧,我來收拾就好了。」遊龍從井和兮的手裏搶過碗筷,並催促其他人:「你們幾個也是,都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就搞定了。」


    嚴溪晨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看著遊龍的眼睛,認真道:「要洗刷的餐具太多了,還是我來吧。」


    「不用不用,你們幾個都忙著做飯了,如果鍋碗瓢盆也是你們來刷,那我豈不是成廢人了?還是我來吧,你去歇著吧。」


    「那……好吧,辛苦你了。」乖巧懂禮貌的少年朝遊龍微微額首,轉身去陪井和兮看電視了。


    遊龍挽起袖子正要抱起疊成小山一樣高的碗碟,就見斜後方閃過一抹黑色的身影,速度極快。


    「喂,你現在不當色兔子了,要當一把手槍了麽?」她迴頭冷冷道:「說實在的,這個樣子還不如肥兔子呢,真的。」


    【湯尼變身有調息時間的】


    「那等會調息cd好了你能變成一條蛇麽?閃耀黑的那種,蛇身不要太粗壯,也不要太細,你知道海蛇吧?大概就跟海蛇差不多的形狀,可以比它再粗一點點……」


    遊龍努力組織語言描繪出腦海中威風凜凜的黑蛇形象,三界有無數動物靈獸,她最喜歡的就是蛇,黑色的蛇。


    黑蛇在魔界十分常見,但蛇鱗呈墨黑且極具光澤,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黑蛇卻十分罕見。


    它們非常有靈性,不喜歡熱鬧,更討厭被「馴養」,追求嚮往著自由。也正因如此,遊龍從未養過黑蛇,哪怕她再怎麽喜歡,也不曾剝奪過它們的喜好。


    眼下正好有這麽一個機會,解解饞也好。


    「如果你能變成我想要的那種黑蛇,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怎麽樣?」遊龍試著向眼前的黑科技拋出誘餌,「出門在外靠朋友,幫我這個小忙,日後我也一定會幫你的,怎麽樣?你不虧的!」


    【湯尼考慮一下】黑色手槍歪著頭,一本正經道:【黑蛇是你喜歡的動物麽,你的喜好可真是……特別】


    「是啊,那種鱗片閃閃發光的黑蛇,不覺得很颯麽?」


    【你是喜歡了,如果主人非常討厭那種東西怎麽辦,若是湯尼因此被討厭嫌棄冷落了, 你負得起責任麽】


    「……」這鍋她不背的,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問問兮的意見?如果她不討厭的話,你就變個玩玩唄。」


    黑色短手槍上下晃了晃槍口,迴道:【有道理,湯尼找個機會問問】


    「這還用找什麽機會啊,你直接問啊!」脾氣急躁藏不住心事的遊龍抬高了聲音,朝著沙發方向大聲道:「兮,我們有個問題想問你!」


    正在看綜藝的少女聞聲調小了節目聲音,轉頭好奇道:「什麽問題啊,問吧。」


    「兮,你討厭蛇嗎?黑色的那種,不是蟒蛇,就是那種……」不知怎麽了,麵對井和兮的時候,遊龍就顯得格外緊張,腦子卡殼,舌頭打結,手舞足蹈的比劃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井和兮聽的雲裏霧裏,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原由,但還是認真迴答了:「唔,還行吧,談不上討厭,當然,也不是很喜歡。」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事實上,比起黑蛇,我更喜歡黃金蟒!」


    嚴溪晨捧著咖啡的手微微顫抖,不自覺朝另一旁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哥,她們討論的內容好、好可怕。


    顧今生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低頭抿著速溶咖啡,冷淡且寡言,好像對她們的談話內容絲毫不感興趣。


    幾個小時後,湯尼的變身調息時間到了,它結合了兩個魔界人士的喜好,搖身一變,成了一條碗口粗的黑色巨蟒!


    它泛著光澤的黑色蛇身盤繞在一起,蛇頭看起來跟人的腦袋差不多大,兇猛野獸的金色豎瞳危險又神秘,吐著猩紅色的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哎呦我的媽呀!」嚴溪晨驚叫出聲,恐懼激動之餘一把掀翻了麵前的茶幾,以閃電般的速度迅速躲到了井和兮的身後!


    他雙手抓住少女的肩膀,說話尾音都在發顫:「這、這這是哪來的蟒蛇啊……好、好可怕啊救命!」


    視野裏突然出現這麽大的黑色蟒蛇,讓本就怕蛇的少年失了魂,差點嚇破膽。他頭暈沉沉的,腳底發虛,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昏過去。


    「……湯尼?」顧今生維持著端茶杯的動作,一臉驚愕地看著不遠處的黑色巨蟒,他對上了那雙兇猛陰寒的金色豎瞳,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不覺得太大了麽,不管是視覺上還是空間上,你都占了很大一部分。」


    井和兮輕拍了拍躲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的少年,用同樣不贊同的語氣對黑色巨蟒說道:


    「是啊湯尼,你怎麽迴事,看把溪晨嚇成什麽樣了?你怎麽一聲不吭就變身啊,就算要變成蛇,也不要這麽大一坨啊……還是黑色的,哎呦,嚇死人了。」


    於是,本來威風凜凜、兇猛異常的黑色巨蟒在一言一語中漸漸萎靡,它聳搭著腦袋,蛇信子也不吐了,悻悻道:


    【對不起,是湯尼疏忽了】


    它隻想著主人喜歡個頭大的,遊龍喜歡漆黑的,那變個黑色巨蟒豈不是兩全其美?


    結果……


    【hai】黑蟒嘆了口氣,臉上是大寫的委屈:【再等幾個小時吧,幾個小時之後湯尼就變迴去】


    嚴溪晨緩了一會,恐懼消散了一些,但還是躲在少女身後不敢露頭,他眼睛盯著完全凹陷的沙發,聲音幹巴巴的:「湯尼先生,下次可以請你變成……可愛的柴犬嗎?正常尺寸大小的,我受傷的心靈需要柴犬的治癒,求您了。」


    聽著他隱約夾雜的哭腔,井和兮一顆心都要碎了,麵部表情猙獰的瞪著某蛇:「聽見了沒,等調息時間到了就給我變成人界柴犬的樣子!再給我作妖我就……」


    【湯尼錯了,湯尼再也不敢了,主人息怒qaq】


    超大號的黑蟒不論走到哪裏都被嫌棄,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它不得不擠在牆角落裏「罰站」,開始了幾個小時的「麵壁思過」。


    這期間,遊龍一直陪在它身邊,不斷安慰賠笑:「嘿嘿,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不過,誰讓你那麽貪心呢,如果隻完成一個人的心願不就沒事了?黃金蟒金燦燦的多可愛,細長的黑蛇多颯,你偏要把兩者的優勢結合在一起,真是畫蛇添足。」


    【你到底是在安慰湯尼,還是在趁機diss湯尼】黑蟒迴頭朝她吐蛇信子,說話都帶著嘶嘶的威脅力:【再羅嗦一句,湯尼就把你生吞了】


    「別了吧,我怕你有口臭,張開血盆大口會更遭兮的嫌棄,不信你就試試。」


    【……嗚嗚】黑蟒扭頭繼續盯著牆壁,眼裏噙滿了晶瑩的淚水,【都怪你,湯尼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你這個該死的臭女人,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你別哭了啊,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哭起來有多嚇人麽?」


    【……】


    湯尼:真的吞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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