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朧臉上的笑容一秒凝固,嘴角在微微抽搐,尬笑了兩聲:「哈……那、那個什麽,好像是這樣的沒錯。」


    他以為目標離家出走了,本來就在外國待了那麽多年,出走肯定要出國啊,鬼知道對方竟然一直待在國內!


    「你鎖定的這幾家住址,可靠麽?」顧今生一目十行,很快就將所有資料看完,隨手將文件擱在一旁,「為什麽你提供的材料裏還有我家的地址?怎麽,你是懷疑kris在我家小區租房,失蹤這麽久是跟我們悄悄做了鄰居麽?」


    不好,有殺氣!


    馬朧心中警鈴大作,麵對著眼前男人無形中施加的壓力,他屏住唿吸,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剛才說過目標很可能是借用了他人的身份信息,換句話說,有可能是他的朋友之類的租了房,然後他借住進去……這樣一來,目標住在哪裏都不會顯得奇怪。」


    「下午把排查篩選後的資料給我。」


    「是!」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顧今生拿起來一看,眼裏微光閃爍了一下。


    「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是,顧總。」馬朧乖乖離開了。


    【顧大金主,吃過午飯了麽?】


    【約不約?】


    電話撥了過去,很快,對方就接了。


    「喂,顧大金主上午好呀,在忙什麽呢?」少女的聲音清冷悅耳,帶著幾分明顯的調侃,「有沒有想我呀,嗯?」


    「你出來了?」顧今生蹙著眉頭,喜悅又擔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那邊是度假散心的,隔三差五就跑出來,真的沒問題麽?」


    「嘿嘿,我既然能出來,那就代表肯定沒問題……怎麽樣,中午叫上溪晨,一家三口吃個飯吧?吃完我就得迴去了,我今天出來就是吃午餐的。」井和兮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小聲嘟囔道:「就這還差點被駁迴呢,哎,卍羅殿那個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一點人權都沒有!」


    「……」這話槽點太多,他都懶得接了,直接轉移話題:「中午想吃什麽?」


    「太多想吃的了!」井和兮興沖沖道:「我最近迷上了韓劇,超愛裏麵的部隊火鍋啊,炒年糕還有烤肉!這些我在卍羅殿都吃不到的,我太慘了!」


    說著說著,少女又委屈起來:「我太難了,真的,你都不知道我在裏麵過得什麽非人的苦逼日子……」


    顧今生的心髒都被扯疼了,正欲開口,就聽話筒裏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音調語氣比井和兮的還要委屈了數倍,聽起來快哭了:


    「你說的那些美食,卍羅殿廣場都有啊,應有盡有啊,畢竟是照搬了人界的商業街,想吃什麽都能找到,問題是,小兮你嫌棄我們卍羅殿沒人氣啊……卍羅殿本來就不是活人待的地方,怎麽可能有人氣?」


    sam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一開始他還能故作平靜,聽到後麵就繃不住了:


    「小兮,你在我們卍羅殿已經享受的是超高待遇了,其他犯人沒有你這種待遇的,不信這次迴去你看看……我們沒有故意虐待你,真的,已經在努力對你好了,小兮,如果 我有哪裏做得不夠好,希望你直接跟我提出來,我一定會改的!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英倫紳士化身委屈受氣包,輕拽著少女的衣服下擺晃了晃手,語氣急切又真摯:「如果是mark和判官那倆臭小小子趁我不在欺負了你……我迴去就跟他們掰頭!我要把他們狠揍一頓替你出氣!」


    「我知道你在努力對我好了,可你沒有搞清楚一個問題。」井和兮放下手機,抬頭看著身邊的sam,神情認真且嚴肅:


    「我本就不該被關進去的,這個問題你們卍羅殿遲遲不肯解決,好像最終處理方案就是把我關起來,不問罪也不審判。我打聽過了,一般犯人被關起來的隔天就要進行審判的,我呢?你們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井和兮也是從這裏開始意識到,卍羅殿的最終目的可能隻是想要軟禁她,至於原因,她搞不懂。


    這些話堵得sam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他才用愧疚失落的語氣說:「對不起……」


    也是他太無能了,雖然也是卍羅殿高管中的一員,可始終沒能打入內部核心。不,應該說內部核心被把控得極為嚴格,除了羅森與判官之外,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了,他無法違抗甚至是質疑羅森和判官下達的命令,就算問得急了,他們也隻會用一句「這是上麵的意思」來打發他,不會告訴他真正的原因。


    「真的很抱歉……」sam低垂著頭,好像一隻扔掉驕傲自信的花孔雀,整個人都變得頹靡不振了,他過去是有多麽明朗自負,此時此刻就有多麽內疚慚愧。


    眼睜睜看著小兮入獄卻什麽都做不了,本就是一種過錯了,而他為了彌補心理上的愧疚,選擇掩蓋這一切,並營造出一種她在水牢裏過得還不錯,享受著至高待遇的現象……殊不知,這開端就是錯的,他這樣隻是錯上加錯罷了。


    在小兮被關進水牢之後,他挖空心思恨不得搬空自己的休息室也要給她最好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彌補無法救她出去,隻能適當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還是彌補自己心理上的缺憾,為了逃避殘酷的現實,選擇用這個方式給她補償?


    說白了,他對她好也不全是因為喜歡,還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這些東西總結一下,就是人們常說的自私。


    嘴上說著愛她,可卻絲毫不想方設法救她出去,不想著替她洗刷冤屈,在聽到她抱怨不適應水牢裏的生活時還委屈不滿,真是……太惡劣糟糕了。


    sam單手撐著臉,被掌心掩蓋的臉上滿是痛苦與煎熬,一向活潑話多的他頭一次這麽解剖分析自己的內心深處,得到的答案令他全身發冷,無法直視自我。


    原來,他也跟其他人一樣,自私醜陋。


    虧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哈,真是太可笑,太諷刺了。


    「你還好嗎?」井和兮一直觀察著sam的情緒變化,在看到他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徹底蔫了之後,忍不住關切道:「你也不用跟我說抱歉,畢竟,不是你害我進水牢的,對不對?我們都無法反抗,在無法反抗的基礎上,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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