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做到每一次都能夠看清我的飛劍位置?”


    楚江南眼裏沒有了光,隻剩下一片空洞,還有一些茫然。


    他想不明白,哪怕對方的靈力渾厚已經能夠和煉氣九層修士相比,可無論是修煉的天賦,時間,還有劍訣,這些都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


    陸沉隻有煉氣七層修為,修煉不到六年,還是四靈根的平庸體質,為何到最後卻是自己敗了。


    如果說對方是一個天才,又或者是一個內門弟子,楚江南不會如此沮喪。


    這一刻,他的道心受到極大的傷害。


    陸沉視線看向這個麵容醜陋,可人品並不算差的男子,斟酌著應該如何迴答。


    “事實上,我曾經在祖峰之上待了九天,比你還要快的劍經曆過九道。”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而且,太清禦真劍訣你練的並不熟練。”


    楚江南神情呆滯。


    “祖峰中,每一道先輩的劍都極難躲過,因此我想到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觀察每一劍最慢的時間節點,即便如此,十次我也隻能看清楚一次。”


    陸沉說道:“你的劍光比他們慢上數十倍,在我的眼中,實在太慢,況且你的飛劍品階太低,本身就無法發揮劍訣全部威力。”


    楚江南想起先前對方眼中的精光,的確是在細細觀察。


    能夠在刹那時間就找出劍訣的破綻所在,這種敏銳觀察力,本身就已經算是一種天賦。


    劍道之中的天賦。


    原來,這個被無數人稱作廢物的家夥還有這樣的一麵。


    那就是洞察力。


    這種天賦用在修煉中或許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在爭鬥中,是無數人都渴望的東西。


    “那人本意是要我殺了你。”


    “我知道。”


    “那你為何不殺我?”


    “你不也沒有想要殺我的意思。”


    楚江南露出一絲苦笑。


    他知道這一戰之後,破妄峰中將永遠不會有他的洞府,外門大師兄的位置也會被人取而代之。


    但這些又如何。


    自己與陸沉從來都沒有仇恨。


    若是為了所謂的平步青雲而出賣自己,他楚江南又何必等到現在還不築基。


    “你很了不起,不過那個人不會輕易放過你。”


    楚江南神情認真,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陸沉望著對方身影,眼神若有所思。


    山巔之上,一道恢宏劍氣斬開雲海,隨後席卷而出。


    有些人看清了劍氣中的人影,神情微變。


    “朝天峰那人行事,總是有些太過狹隘。”許多人心中升起一道相同念頭。


    ...


    兩個時辰後。


    問劍宗這一次大比全部結束。


    許溶月,陸沉,陳之桓最終位列前三。


    無數人的視線落在最中間那個清秀男子身上,隻因為這是唯一一位以雜役弟子身份站在場中的弟子。


    四靈根資質,煉氣七層修為。


    但他一路所展現出來的戰鬥,都是已碾壓方式結束。


    甚至那位外門弟子中的第一人楚江南都沒有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曾經眾人眼中的廢物已經站在了他們前麵,甚至幾乎看不到他的背影。


    失落,羨慕,擔心,忐忑不安等種種情緒在無數人臉上浮現。


    山巔上九峰的築基長老此刻也出現不同意見。


    一部分人認為哪怕這個叫陸沉的弟子鬥法天賦在強大,可資質太差,根本沒有可能跨過築基這一關。


    哪怕他最後修煉到煉氣九層,也隻不過是在煉氣期無敵。


    若是無法築基,又和那些普通弟子沒有任何區別。


    還有幾峰長老卻有不同意見。


    修士一生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生死相爭貫穿其中,一個人能夠有如此強大的洞察力,必然不可以用常人的情況在對待。


    一時間,對於陸沉的選擇,無數人心中都多了許多期待。


    ...


    再安靜了很長時間後,從雲霧之中落下一位老者。


    那人仙風道骨,氣質出塵,乃是太清峰的元真長老。


    元真長老走到崖畔,看著眼前站立的三人,笑著問道:“你三人如今位列本次大比前三,可任意選擇一峰加入,不過在此之前需要細細想好,定了之後就沒有悔改的機會了。”


    話語落下,三人還為開口,就有一群人蜂蛹而至。


    “許溶月,你是女子,就來我洛英峰最合適。”


    “陳之桓是吧,朝天峰弟子眾多,隻要你肯來,我可稟告首座,讓你位列內門弟子前列,峰中必將全力助你。”


    “太清峰除了劍訣,還有一門功法也極為厲害,許溶月,你不如來我太清峰。”


    ...


    圍了過來的諸峰長老各個滿臉笑容,爭相向三人露出真誠笑意。


    場外無數人皆是神情羨慕。


    誰也想不到,宗門對這一次大比居然如此重視,隻看這些長老的熱情就能夠知道。


    此時,許溶月和陳之桓滿臉漲得通紅,又不敢開口,隻因為答應了任何一人都會得罪其他人。


    隻有陸沉神情淡然,視線看向山巔某處。


    上清峰這一次來的,究竟是誰?


    元真長老臉色有些難堪,忍不住大喝一聲。


    “都閉嘴!”


    這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向來脾氣都很溫和,但往往若是動怒,卻很嚇人。


    浣紗溪上的嘈雜聲瞬間停止。


    隻有水流聲。


    “當年你們這些人總是覺得雜役和外門弟子是宗門累贅,恨不得將他們都掃地出門,怎麽,現在又是另一副嘴臉?”


    元真長老看著諸峰眾人,冷聲說道:“無論何人,隻要是我問劍宗弟子,那都沒有區別,你們這些人,當年不也是這麽走過來的,如今築基了,為何各個高高在上,視他們如螻蟻?”


    這話很直接,朝天峰,雲海峰,太清峰等諸峰長老紛紛低下頭不敢反駁,隻能沉默以對。


    事實上,問劍宗在百年前就曾經有過一場關於天才與普通弟子的討論。


    那時,許多人堅持認為應該隻收雙靈根和單靈根的年輕弟子,這樣可以集中資源盡快培養高階修士。


    而有一部分人則反對,認為那些靈根差一些的弟子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修仙也不一定以靈根來劃分等級。


    最終,這場討論沒有結論,但問劍宗在之後的時間裏,卻發生了許多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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