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災後的查漏補缺


    第一波的物資需要軍隊運輸,同時也需要軍隊去打通被冬雪冰封的道路。


    第二批物資順著趙安所率領的軍隊前進的道路,然後輸送過去,雖然慢了一點,但也能接濟的了兗州百姓,使得盡可能多百姓生存下去。


    而第三批物資,差不多就能通過運河甚至黃河去運輸了,因為經過一個月沉澱。


    這段運河,甚至連黃河本身都結冰結得相當嚴實,也就沒什麽運輸問題了。


    永濟渠這條運河修建起來的確方便了鄴城到黃河以南地區的交通,但一年中也不可避免的有兩個時節不方便使用,一個是結冰的時候,一個是融化的時候。


    基本上在第二批物資運輸過去沒多久,郗鑒便已經專門派人寫信告知雪災救助情況。


    至少情況已穩定了下來,接下來有足夠的避寒物資幫助百姓渡過冬天就好。


    而劉泰馬上便下令繼續調度物資前往兗州,同時也把曹嶷叫過來,讓他先派人在兗州組織徭役,幫助百姓搭建那種能集中供暖的集體房屋。


    當然,也不要感覺這東西先進,大概就是一個比較大型的火炕,隻不過這火炕是長時間在燒開水,所以一般上都修建在能直接引河水進入大鍋,同時底層則是進行煆燒。


    所以這間房間則會成為買賣開水,以及提供洗澡功能的澡堂。


    因為煤炭是內部價格,或者說直接采用劃賬的方式運輸給這房間的,某種程度上算是政府補貼,而這煆燒的熱氣便是用來給周圍一大圈的房屋進行供暖。


    這算是劉泰推行煤炭替代柴火的重要設施之一,不過也就隻是在人口密度比較高的地區才能搭建。


    因為就算有朝廷補貼,想要把這設施給養起來,也是需要相當高的人口密度。


    畢竟給百姓們出售開水,或者讓百姓們享受到搓澡或者足療,都是需要一定成本的。


    這東西對北方百姓來說有點像基礎設施,有點類似學校或者醫院,所以這東西也跟學校跟醫院一樣,依舊是較為分散的民房結構是養不起來的。


    但這次趁著雪災,把兗州地區的百姓進行整合,強行集村並寨,根據朝廷的需要建立新的村莊,那不僅開水房,像醫院跟蒙學學府實際上也都能順路配置起來。


    每次災難本身都不值得去歌頌,但每次挺過災難的百姓,都會以更茁壯的姿態發展。


    “所以曹叔,你修路事倒先放一放,借助這次的雪災,先把當地的百姓征召起來修建遮風擋雨新瓦房!”劉泰對曹嶷鄭重道。


    “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曹嶷聽到劉泰的吩咐,到底是鄭重的點點頭。


    說實話,曹嶷雖然在劉泰主政後,基本上所有的任務都隻在做工程,但也就隻有曹嶷自己知道自己的權利到底有多大。


    哪怕自己已經逐漸把水運事務拆分給王波,自己的道路建設交付給郭璞,但即使如此,真遇到了什麽大工程,到底還是需要自己上手。


    尤其涉及到城市建設時,整個大漢也就隻有自己的經驗最充足了。


    正是這樣的情況下,曹嶷馬上便是明白,劉泰希望自己通過工作把這些災民先引導出來,不要讓災民繼續沉浸在雪災帶來的災難之中。


    畢竟活下來了,那人總是要繼續活下去的,而在這次建設就是幫助百姓們跟這世界重新建立聯係。


    說實話,凡經曆大災大難的人,尤其自己所有用的一切都被無情毀滅或者抹除後,對能幫助他們的辦法,並不是給予他們憐憫,而是盡可能的幫助他們重新跟世界建立聯係,讓他們知道雖然他們遭遇了災難,但是並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因為受到災難時人往往很脆弱也很敏感,對朝廷也來說,若安撫的好了,他們會成為朝廷的皈依者,若是安撫不好,那便會變成整個王朝的破壞者。


    而讓他們重新跟著這世界建立好關係的方式便是工作,因為人們的身體隻要還能存續,那漸漸會從悲傷的泥沼中掙脫出來,因為時間本身就是傷痛最好的解藥。


    而曹嶷因為跟著劉泰多了,劉泰的治理方式也習慣了,基本上遇到災禍,劉泰推崇的從來不是與民休息,相反的,劉泰會調度大量的資源,讓百姓行動起來。


    讓他們勞動,讓他們賺到錢糧,讓他們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他們還活著,這就是劉泰對於災厄的治理方式。


    隻能說這種方式相當具有劉泰的風格,畢竟這過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糧草與物資,但是劉泰寧可自己節衣縮食,從而擠出更多的物資,向著災區去建設。


    當然,這隻是曹嶷的想法,所以他恭恭敬敬的接受了任務,馬上便招募屬官調度物資,跟著第三批的物資一起前往的兗州,比較起道路建設,倒是先一步的去完成城市建設。


    劉泰自然不知道曹嶷的想法,畢竟對劉泰來說,錢真不是什麽問題。


    畢竟自己的鹽票已逐漸取代貨幣的作用,這讓自己調度物資的時候變得非常方便。


    至於物資本身雖然打了一場戰爭,但自己又沒有動用自己的儲備,雖然持續範圍相當大,但就實際來說也就隻是持續了三到四個月的時間而已,褚自己就能安撫下來的。


    對劉泰來說,這次雪災有點擊穿了劉泰所認為的通過永濟渠到黃河的一整個運輸渠道。


    原本劉泰以為永濟渠這種運河出現,自己能先省下道路建設,先集中資源完成統一,以後再慢慢去想道路建設的事,但現在看來,道路建設也必須要跟上啊!


    隻不過對劉泰本人來說,這次雪災也未必全是壞事,至少有的時候天災降臨,是一次梳理地方的機會,尤其對現在的劉泰來說。


    畢竟自己當初討伐兗州時,盡可能的選擇安撫當地百姓,接受了祖約與桓宣的投降。


    所以雖然對基層加入了府兵製與軍史體係,但真說到了調整那還真算不上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今這場突如其來的冬雪還真是協助自己解決了很多麻煩。


    畢竟隻要對著百姓完成了集村並寨的工作,不說他們能夠徹底的斬斷世家對他們的掌控,但是至少他們有機會靠著朝廷給與的各種基礎工作存活下來。


    要說有什麽大的發展自然是要看機遇,但是至少求一個溫飽,求一個生存,至少不需要看世家的臉色。


    “謀遠?”劉泰則是把目光放到了說褚的身上。


    褚停下手中的筆,因為很多事情劉泰完成了框架的搭建,需要褚去補充細節,然後再交給下麵的人做,此刻聽到劉泰的話不由抬起了頭來。


    “我想要給功勳體係補充一些東西,比如遇到了極端的情況調度軍隊前去搶險救災時的所作所為也被視為戰功,補充入軍功爵體係之中!”


    聽到了這話,褚皺眉道:


    “若如此對士卒們來說的確是好事,同時也能獎勵士卒救助百姓的積極性。


    但自古以來非軍功不得封爵,若出現了空子,我怕以後有人會利用這事作文章。


    畢竟製度出現了明顯的漏洞,我想後來人定然會鑽空子的!”


    “嗯,的確是值得提醒!”劉泰聽到褚的話,讚同的點頭,然後道,


    “那凡涉及搶險救災之事,全部都設立為集體功勳獎勵,而若涉及個人獎勵,就必須要是在搶險救災過程中,出現犧牲時候進行追封。


    若出現屍體找不迴來,無法確認是否死亡,則享受犧牲待遇,但追封之事需要一年之後才能進行追封。”


    褚聽到劉泰的話,卻點頭開口道,“這追封上限是多少?”


    “不能傳承的關內侯吧!”劉泰思索了一下對褚道。


    褚點點頭,有了劉泰規劃的這個範圍,自己隻要把相應的政策嵌入到自己當初建立起來的軍功爵製就好。


    雖然褚覺得劉泰有些實在太過重視軍旅的感覺,但轉念想了想,等到將來戰爭結束,天下統一,周圍四夷也都臣服,那終究需要給軍隊找一個出處。


    在這樣的情況下,士卒們有一個通過非戰爭而晉升的渠道,尤其是這一件事情對於安撫災區的百姓也能起到益處,自然是值得提倡的。


    而且災難真發生,隻要不是那種百年難得一遇的災難,實際上更多起到作用的還是當地的府兵與軍史體係,而不是戰卒。


    所以通過了這件事,獲利更多的還是基層士卒,所以褚思索一下,倒也沒有覺得這種讓軍官在救災中獲得軍功的事,有什麽大錯。


    相反對底層因戰卒名額有限而難以選入其中的府兵來說,真是不錯的渠道。


    “隻不過這樣的話,軍史體係所需要的人手怕就是更多了,每個府兵體係裏麵,至少也要三名軍史來記錄救災時候的情況才行!”褚若有所思的想到。


    對褚來說,劉泰設計的府兵戰兵的製度,隻能說是適合劉泰帶兵方式的一種士卒製度,但這一種製度到底有沒有什麽問題,以後會不會暴露,說實話褚看不出來。


    但褚非常欣賞劉泰弄出來的軍史製度,這種作為第三方的存在,實際上對權利的監督很出色,軍史隻有記錄事實,然後將其上報的權利,其他任何權利都沒有。


    但就這種記錄與知悉的權益,對權利本身來卻有非常強大的監督與威懾。


    這個製度,誰都不防,隻是單純的記錄而已。


    對心中毫無底線之人,比如賈詡程昱之類的,他們也不介意自己以後在史書上留下毒士或者狠人的名聲,對於真正有當擔的人,也不怕軍史筆下自己會有何等的醜態。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治理好自己的管轄範圍,讓百姓們得到幫扶,這才是自己應該做的。


    但對絕大多數的在官場上的人來說,他們也就隻是普通人而已。


    當他們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會被記錄下來,然後送到了朝廷麵前去被人小心的複查,那做人做事自然是會變得謹慎許多。


    在這個過程之中,自然會出現不粘鍋類型的官員,但是更多的卻是不敢對底層百姓胡作非為,以為自己成為了官員,便是能夠違法亂紀,一手遮天的昏官。


    這就是褚欣賞這製度的地方,因為這些軍史能夠對地方起到很好的教化與約束的作用,他們的存在不會對一些心誌堅毅的官員有影響,但他們的存在的確提升了官員的下限。


    畢竟在唐太宗硬是要自己看起居注前,史官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受到尊敬的職業。


    隻不過在唐太宗看了起居注之後,有人帶頭,後麵的皇帝有樣學樣,直接導致越是後麵的史書,眾人就越是懷疑史書的真實性,甚至需要足夠多的野史去佐證官方的史書。


    而史官的地位,自然隨著正史的逐漸下降,自然而然這地位漸漸低了下來。


    但現在的話,史官依舊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職業,尤其南北朝時,更出現了不少史官精英,盡心盡力詳細記錄下南北朝的曆史。


    而史官能讓皇帝感覺到頭疼,現在讓史官去監督官員,哪怕是封疆大吏,麵對這些隻寫不說的軍史,又哪裏能安心到哪裏去。


    至少他們清楚,自己為官的時候造福一方,這些軍史未必會把自己的事記記錄明晰,但是自己若是做了錯事,這些軍史絕對讓自己遺臭萬年。


    軍史雖然隻有著記錄史書,以及上報的小小權利,其他根本就不涉及到其他任何權利。


    但不論地方一把手,亦或者軍隊中的一把手,對軍史的忌憚,某種程度上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來得警惕。


    因為他們是真的有可能會讓自己身敗名裂,且遺臭萬年的,最重要得是,自己跟他還互不統屬,自己都不知道軍史在這小本本裏麵寫了自己什麽東西就向上報。


    所以在褚看來,軍史製度才是讓大漢長治久安的優秀製度,但是唯一讓褚感覺到頭疼的,就是軍史製度本身需要大量的識字人才,而這種人才本身就是這個社會最稀缺的。


    “所以軍史的規模上去啊,隻能期待下一次的科舉了。


    按照大王所說,至少也要登上三到五年的時間才會舉行下一屆的科舉啊!”


    褚不由感覺到了歎息,“為什麽人才不能像韭菜一樣,割了就馬上長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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