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彌的目光向著一眾將領掃視,將領們倒也沒誰馬上站出來表態。


    畢竟不論是劉泰,王璋,還是王桑,都是王彌的嫡係,支持王彌那是理所當然的。


    其他不同軍頭,比如王彌招募過來李固與曹嶷兩人倒還好,思索後便同意了。


    但起義軍勢力中,除了王彌以外的另外一位大軍頭劉靈,依舊在慎重思考。


    因為劉靈本身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在王彌起義後,劉靈主動帶人來投,再加上他天生神力,至少劉泰成年前怕不是劉靈的對手,這讓劉靈在起義軍中顯得相當有威望。


    所以,劉靈成為了這股農民軍的第二大勢力,也是王彌必須要勸服的對象。


    劉靈看看眾人向自己看過來的目光,馬上露出了菊花似的笑容,


    “王兄目光如炬,想來那劉淵定不會虧待了我們!”


    劉靈迴答的利爽,但心思卻也百轉,他已思索過,自己跟王彌不一樣。


    王彌是青州的東萊人,甚至這支起義軍的骨幹絕大多數都是來自青州,被打得離開了青州,別看圍攻洛陽,但實際來說,也不過隻是求活而已。


    但對劉靈來說,他不僅姓劉,對劉淵來說或多或少也算同姓。


    最重要得是,劉靈老家是黃河以北的平陽,對劉靈來說迴到北方那發揮空間會更大。


    所以,劉靈真沒那麽多道德與思想包袱,給匈奴人幹活怎麽了,世道都這樣了,自己給匈奴人幹活,總比給司馬氏幹活好吧。


    眾人有了決定,王彌馬上便派遣王璋作為使者前往黃河對岸去向劉淵勢力接觸去了。


    隨著眾人散去,劉泰也沒在這主營中多待,而是迴到自己的營寨中。


    “少君,您迴來了?”這劉泰麾下一個二十一二歲的伍長劉明擁簇了上來。


    劉明也是劉泰的父親劉伯根給劉泰的仆人,也許是因為他們家世代是劉家佃戶的原因,哪怕劉伯根戰敗,但隻要劉泰還沒有死,那劉明依舊決定跟著劉泰。


    而劉泰本身十一二歲的年齡,哪怕擁有天生神力與王彌的支持,但是真正想要掌握一支軍隊本身也並不是容易的事,至少日常很多事,還需要劉明來協助。


    “今日營地內的糧食可是還充足於否?”劉泰道。


    “明已帶兄弟們去當初埋藏糧食的地方把當初埋藏下來的糧食給取迴來,繼續維持一日三餐想來能維持一兩個月時間!”劉明說到這裏神色帶著幾分黯淡,道,


    “但戰敗後,兄弟們的士氣都很低落,還請少君您注意。”


    “我知道了!”劉泰點點頭,道,“明日起訓練如舊,飲食如舊,以及上課如舊!”


    “唯!”劉明聽到劉泰的話便答應下來。


    整個軍營中,劉泰手下的軍隊幾乎是唯一需要日常訓練,唯一一日吃三餐夥食,以及唯一需要上課的流民部隊,從某種程度上來來說,跟整個起義軍有點格格不入。


    劉泰采取得是寬進寬出的政策,受不了劉泰規矩的隨時可以走,劉泰不阻止也就是了。


    因此,劉泰的軍營算是士卒流動頻率最高的了。


    不過,劉泰名義上有一千人編製,但自己最多隻收五百人,也是為了盡可能節約糧食。


    劉泰知道,絕大多數流民來到營地,也就隻因在這裏可以吃三餐,以及劉泰的態度比較護短,倒也陸陸續續拉起了四百三十七人。


    劉泰這樣統兵,起義軍中看不過得也來鬧過,但誰來鬧事,誰就被劉泰打了。


    在這個亂世,拳頭才是硬道理,不服,那就給自己忍著。


    反正除了劉靈打不過,其他人劉泰表示毫無畏懼。


    而劉靈多少也是要臉的,身為整個起義軍的第一猛將,還是起義軍中的第二大山頭,他跟劉泰交手,若劉泰輸了,那是理所當然,難道還能跟一個十二歲的小孩計較。


    若劉靈輸了,嗬嗬,那可就真是大事了。


    劉靈在待人接物上,真比不上王彌,他能在起義軍中坐穩第二把交椅,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自身的武力。


    而劉泰自己也清楚自己這樣的行徑在這支起義軍中有幾分不太合群。


    但劉泰更明白,既然是晉末,自己還是起義軍,那自己隻能依靠手下士卒護住小命。


    至於同行間的不愉快與挑釁,甚至抹黑什麽的劉泰也不是非常在乎。


    畢竟米哈遊靠著內容為王殺出了一條血路,整個遊戲行業還不是把它罵慘了。


    乖乖玩換皮遊戲不好嗎?為什麽要這麽辛辛苦苦的做內容,這讓我們還怎麽躺著賺錢。


    劉泰的問題就是如此,劉泰需要為自己性命負責,身邊人不爽就不爽了,自己爽就行了。


    劉泰明白,起義不是請客吃飯,是真的在賭命,哪怕能讓自己多一分籌碼,那也是好的。


    就好像是自己以為自己天生神力,結果自己老爹死了。


    自己以為十二歲就天下無敵,結果遇到劉靈把自己給暴打了。


    所以,劉泰學乖了。


    雖然依舊充分相信自己長大後還是天下無敵,但還是乖乖招募士卒進行訓練。


    而訓練就要吃飽,那就必須要保證三餐,甚至當初洗劫許昌時,劉泰還弄了些肉湯來。


    總而言之,劉泰也知道起義軍是一坨屎,但到底是七八萬人的起義軍啊。


    劉泰還真不相信這麽多的人,難道還沒有人才。


    當然自己也不求出現人才,隻要出現能接受自己命令,理解自己誌向的硬才,就足夠了。


    畢竟絕大多數正常人的才能,就算靠著經驗去熬,到達百夫長水準也總歸能熬到的。


    更不要說這裏跟晉軍交手過多次,從生死之間走了數個來迴,不說百戰老兵,但每一個人都至少是十戰老兵水準。


    而這些人,在戰場上擰成一股繩,不說能打勝仗,但至少自保足夠了。


    “對了……褚祭酒沒逃走吧!”劉泰不由略帶著幾分擔心的對劉明問道。


    “葛大頭那小子帶著十個兄弟看著呢,還請少君放心!”劉明恭敬道。


    “沒走就好,這些天忙的,我這就去見見祭酒!”劉泰鬆了一口氣點頭道。


    劉泰走到褚祭酒的營帳,葛信便迎了上來,葛信的腦袋跟常人也就大一點,但就身體略微有幾分瘦弱,顯得腦袋有幾分不協調,所以在軍營中常常被叫做葛大頭。


    “葛信,祭酒在裏麵可安好?”劉泰略帶著幾分詢問的對葛信問道。


    “很好,還沒死呢!”營帳中,陣略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響起,“還不進來!”


    聽到這聲音,葛信想要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最後道,“營主,請吧!”


    劉泰不由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葛信道,“要不要一起進去?!”


    葛信目光向天,雖然自己也算是劉泰的親信,但麵對褚祭酒,算了吧,自己不想刻軍規。


    劉泰無奈,隻能懷著幾分風瀟兮兮易水寒的氣概進入到營房,正好見到褚祭酒身穿著儒袍,手持戒尺,臉色不怒自威的模樣,馬上陪著笑臉說道,“褚祭酒,這些日子怠慢您了啊!”


    褚祭酒看著劉泰,沉聲道,“劉營主,很了不起啊,都去攻打洛陽了,還派了十個人留下來看著我,您這是把我當囚犯呢!”


    劉泰的笑容就更是親切了幾分,道,“您說得是哪裏話啊!


    隻要祭酒您以儒家先賢起誓,您不會離開我營,那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真真無賴!”褚祭酒聽到了劉泰的話,不由麵露羞惱之色,但深唿吸幾口氣,平靜了下來道,“我過來時,見到你們軍隊營帳已建立到大河邊上,你們是打算北渡黃河?


    看起來這次你們的膽魄都被朝廷給打散了啊!”


    “正是因為我們的膽魄還在,所以才要北渡黃河,否則的話,說不定便是投降那晉廷了!”


    劉泰看著褚祭酒道,“祭酒還是別指望晉廷了,他們沒在我們在黃河邊立下營寨時繼續追擊,就說明對他們來說我們這些蛾賊被趕跑就夠了,他們怕還在洛陽城裏麵爭權奪利呢!”


    褚祭酒聽到劉泰的話,心中卻也不由一陣心痛,實在不明白,明明大晉成立才這麽一點時間,怎麽就已是一副亡國之相了呢?!


    褚祭酒想到這裏,心中越想越氣,麵色一冷,道:“把手伸出來!”


    “啊?”劉泰聽到褚祭酒的話,不由一愣,看了看褚祭酒手中的戒尺,道:


    “褚祭酒,你不能因為我說道了你的痛處,那就打我板子吧,沒這道理的啊!”


    “誰說我因為朝廷腐朽墮落,官員爭權奪利而打你!伱把我看成什麽人了!”


    褚祭酒一臉正色道,“我打你是因為你上次交上來的《禮記·曲禮》篇錯了五十三個字。”


    “知……知道了!”劉泰不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把自己的左手伸出來。


    “啪啪啪啪……”褚祭酒拿起了戒尺,然後便毫不遲疑的抽打起來。


    “嘖嘖嘖!”葛信聽著裏麵傳來的聲音,卻是能夠感受得到營主的痛楚啊!


    不過,整個營主麾下的軍營,誰又沒挨過褚祭酒戒尺呢,隻不過營主挨打是最多的而已。


    說起來,反正葛信是不理解,營主好端端的弄來這麽一個老古板來做祭酒做為什麽。


    老子都當蛾賊了,居然還要被逼著識字,要遵守什麽規章製度。


    要不是看在自己打不過營主,再加上每天三餐飯的份上,自己倒也挺想走的。


    但這念頭也就隻想想,雖然這裏不如其他的起義軍部隊那樣的痛快,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不爽了更是肆意的劫掠百姓,興致上來更能直接屠戮百姓。


    但在這劉營主的營地中待著,讓自己或多或少感覺自己還是人,而不是野獸。


    葛信不由長唿了一口氣,聽一聽營帳裏麵,劉營主的哀嚎聲都還繼續呢!


    五十三下戒尺打完,劉泰的手都感覺腫了一大塊,劉泰可憐兮兮的說道,“褚祭酒,您來真的啊!”


    “莫要怪我,你明明都是會刻寫得字,結果因為你粗心大意寫錯了,這定然要好好教訓!”褚祭酒神色冷峻道,“免得你以後再犯下這樣的錯誤。”


    劉泰聽到這話,張張嘴吧想要反駁,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因為自己刻錯字比較多的原因是,劉泰學習古代的字很容易寫著寫著就成了簡體字。


    這年代雖有紙張,但這東西你不能指望起義軍有吧。


    所以弄過來最多的還是竹片或者木片,然後自己拿著小刀在上麵刻字,從而學字。


    因為是用刻字刻下來的,並不是寫字寫下來的,想要修改起來也特麻煩。


    然後劉泰寫完一整篇的文章,基本上要麽是錯字連篇,要麽是塗改遍地,這讓劉泰每日學習打板子幾乎是日常了。


    劉泰拿著自己的左手吹了吹,這可是自己的手足兄弟,說不定未來還要兼職衣服的,這每天都打了多少次了,目光向褚祭酒看了過去,褚祭酒麵對劉泰毫無畏懼的對視。


    然後劉泰先慫了,道:“那祭酒,明日照常上課,我就先告辭了啊!”


    頂不住頂不住……


    劉泰心目中思索著,自己當初怎麽就眼瞎,選了這麽一個教書先生。


    你妹的,他懂不懂什麽叫做拳頭才是硬道理啊,就算對自己,居然也這般下死手!


    但是劉泰又看看自己這蛾賊的身份,算了別挑剔了,能夠有個教書先生就不錯了,還是等到了劉淵的地盤看看能不能再綁來一個文人。


    褚祭酒看著劉泰與自己對視,結果最終還是落荒而逃了,不由搖搖頭,但嘴角卻也不自覺的流露出了幾分的笑容。


    但很快的,他看著營帳搭建起來的簡陋房頂,神色中或多或少帶著幾分的憂愁。


    自己堂堂晉朝的關內侯,怎麽就混到給蛾賊當祭酒。


    哎,當初早知道就避開大道了,但誰知道區區幾個蛾賊,年齡最小的劉泰居然天生神力。


    自己也算是有幾分功夫,但對上天生神力這種不講道理的對手,直接被劉泰打暈,套上麻袋,等自己從麻袋裏麵出來,便已經在起義軍裏了。


    自己可不能讓王彌知道了自己身份,不然自己的褚家怕是會受到牽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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