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鶴軒轉過頭,並不看她,他吐出的話如同淬了冰,擊碎了宋婉婉最後一點希望。


    “你最好把衣服穿上,拿著她的身體,做這樣的事情,你令我惡心。”


    脫到一半的宋婉婉直直的站在那裏,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了下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你不是要趕盡殺絕,我們也不至於——”


    忽然,林中傳來一聲瓷器碎掉的聲音,君鶴軒臉色一變,顧不得還跪在地上的宋婉婉,趕緊跑了過去。


    宋婉婉想要跟上,但陣法又一次變幻,將她困在了原地。


    竹林內,隱隱約約能看見有一座木頭建成的房子,蓋了兩層,君鶴軒直奔第二層而去。


    屋內,透過白色的簾帳,可以看見梳妝台前,正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身旁地麵上散落著瓷碗的碎片,她背脊挺得很直,麵前擺著一麵金黃色的銅鏡。


    在銅鏡內,可以看到,女子的臉,竟然跟宋婉婉一模一樣。


    君鶴軒趕到,看到“宋婉婉”好端端的坐在凳子上,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寵溺的笑意,走了過去。


    女子的指尖微紅,應該是被藥碗燙的。


    君鶴軒見到後,心疼的不行,趕緊抓起她的手,吹了吹,握在懷裏。


    片刻後,才起身收拾好瓷片,然後半蹲在地上,再次輕輕攏住女子的手,喊了一聲:“清黎。”


    但女子卻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姿勢也沒有變過,她依舊呆呆地看著銅鏡,全身都僵硬無比。


    對此,君鶴軒不僅毫不在乎,反而顯得習以為常。


    他解開曲清黎的發髻,拿起梳子,一下接著一下,又幫她重新梳了一個溫婉的發髻。


    梳好頭發後,君鶴軒扶著曲清黎的肩膀,站在她身後,陪她一起看向銅鏡,然後在耳邊溫柔地說:“清黎,這是你最喜歡的發型了,我梳的,你還滿意嗎?”


    或許是知道曲清黎無法迴答他,君鶴軒吻了吻她的發頂,又去打來一盆水,細細幫她清洗著臉上、手上、脖頸等一切裸露在外麵的部位。


    一邊擦,他一邊抿著嘴想找些話來跟曲清黎說。


    “清黎,我知道,你能聽到,隻是行動不太自如。”


    “你在恨我吧?沒有關係,我會用一輩子來贖罪。”


    說到這句話,君鶴軒用指腹摩挲著曲清黎的臉,眼底是能溺死人的深情。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婉婉,我也不會。”


    “我已經跟婉婉說清楚了,我不會再見她,也不會把她當妹妹,從今以後,我隻有你。”


    他抓起曲清黎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然後閉上眼睛,一臉沉醉。


    被君鶴軒這麽對待,曲清黎的全身,都在劇烈顫抖,男人感應到,牢牢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


    “清黎不怕,我在,再也沒有傷害你了,我會保護你的。”


    抱著曲清黎的君鶴軒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一瞬間,變得不再呆滯,取而代之的,則是最深刻,最冰寒的恨意。


    **


    淩晨十二點。


    小歡和小喜還在盡責的守在屋外,殊不知,三間房內,隻有躺在被子裏的三個傀儡。


    江渺、楚思和周岩宗,來到了竹林外。


    她們並沒有急著露麵,而是躲在一塊巨石後麵,靜觀其變。


    等了沒一會兒,曲晚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散步過來了這邊,他沒有四處張望,也沒有多做停留,仿佛像真的路過似的。


    眼見曲晚要走,楚思忍不住了,伸手一拽,將他拉到了石頭後麵。


    她瞪圓眼睛,氣鼓鼓的:“喂,你這個老家夥約我們在這裏見麵,一秒鍾都不等?要是我們沒來,你不是就走了嗎?”


    曲晚並不因為楚思的無禮生氣,他摸了摸胡子:“那不然呢?我還正大光明站在這裏等你們嗎?”


    “你!”楚思還要爭論,被江渺拉住了。


    她探究的眼神劃過曲晚,這麽多年過去了,雖然曲晚給她們遞了紙條,但她還是不確定,他是敵還是友。


    所以,她並不準備暴露目的。


    “曲長老這麽晚約我們前來,總不能是為了跟姐姐鬥嘴的吧?”


    “那哪能啊,”曲晚擺手,隨後一臉神秘的示意三人湊近:“你們這次來,不是為了契約靈獸吧?”


    聽到這話,楚思第一個彈開,她臉上驚疑未定,看著曲晚,不敢出聲。


    周岩宗倒是沒想那麽多,他還等著曲晚說下麵的話呢。


    果然,曲晚看出楚思的警惕,笑起來:“楚大小姐不必這麽慌張,我沒惡意。隻是楚蕭我恰好認識,據我所知,他的兄弟中,可沒有美貌如此出眾的一對雙姝。”


    聽到父親的名字,楚思的臉變了變,她欲言又止。


    江渺盯著曲晚,不錯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所以,你不揭穿我們,是有事相求吧?”


    曲晚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準確的來說,是合作。”


    “合作,怎麽個合作法?”


    提到這個,曲晚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五天前,我們的宗主迴來了。但我發現,無論是性格,還是行事作風,這個曲清黎,都跟我認識的宗主相差甚遠。”


    頓了頓,曲晚又補充道:“我曾經無數次試探,如我所料,這個“曲清黎”很多次都差點露餡,但這具身體,又偏偏是宗主的,所以我無法揭穿她。”


    “各位。”曲晚拱起手,認真的行了個禮。


    到底是長輩,楚思和江渺不可能真的受了,於是一左一右去扶他。


    曲晚看了看左右兩邊的的少女:“我不知道你們來此的目的是什麽,但必須賭一把,時間拖得越長,宗主就越危險。”


    他微微退後一步,看著三人,保證道:“無論你們想要什麽,隻要龍鳳宗辦得到,我都可以答應你們。”


    這與她們本來要做的事情正好重合,甚至還可以白撿一個人情,想到這裏楚思不假思索:“本小姐答應你了!”


    曲晚隻是靜靜看著江渺,問:“那楚二小姐怎麽說?”


    江渺點頭:“可行。”


    這一下,曲晚是發自內心笑了起來,他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與三人分享。


    “說來也奇怪,之前宗主喜歡的那個君鶴軒,在宗主迴來後,反而鑽進了這片竹林,還布上了陣法,再也沒出來過。”


    “所以,我約你們來這片竹林見麵,我認為,君鶴軒是破局的關鍵點,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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