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這院子,是你特意為我布置的?」


    「為我們。」韓知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四師弟,「此刻起,這裏便是我們的家。」


    家。


    程雁書看著桃樹下韓知竹院裏搬來的石桌石椅。那處曾經凝固著屬於他們兩人無數個獨處的時刻,從隔閡,到相知。從疏離,到互為心脈,水乳交融。


    他走過去,緩緩坐下,又仰頭看韓知竹,笑得一點也不心虛:「可是大師兄,我的清心淨神決,終究也沒有修到第五層。」


    韓知竹亦是唇邊帶笑,語氣恬然:「既然修不到,罰。」


    「哦?」程雁書的笑變得肆意,「大師兄每天都想罰我。這次,又罰什麽?」


    待韓知竹俯下身來,程雁書卻又抵住了他的肩膀:「大師兄,等等,等一下。」


    他從大紅色喜服裏翻出一個小小錦囊,又從裏麵拿出了兩個玉石指環:「大師兄,這指環雖然材質很差,但是你答應我,會日日佩戴。」


    韓知竹看著程雁書手裏的指環,幹脆利落地搖頭道:「我們不要這個。」


    「什麽?」程雁書急了,抓住韓知竹的左手,「必須要的。在我家鄉那邊,成了親的人都是要戴的,你不要,是不要我?」


    韓知竹握住程雁書的手,搖搖頭,又點點頭:「不要這個,用這個。」


    他展開手,手心裏也是兩枚指環,玉石質地,和他們腰間的佩玉質地相似,細看,也是一枚刻著灼灼桃花,一枚刻著延展青竹。


    程雁書立刻明白過來,小心翼翼地接過指環貪戀地看著上麵細膩的雕工:「三師兄他還是把我出賣了。說好的娘家人呢?」


    「這個時候,別提旁人。」韓知竹毫不掩飾他的占有欲,哪怕是魏清遊也不行。


    他把手遞給程雁書:「是不是你替我戴上?」


    程雁書忙不迭地點頭,把那桃花灼灼小心翼翼地套入了韓知竹左手無名指,又把自己的手展開,把青竹指環遞到韓知竹手裏:「快點,套住我。」


    被套住了,便是一生一世,或是,生生世世。


    雙手交握,被壓在石桌上時,指環與指環彼此摩擦,像是也在輕吻著。


    最後昏昏沉沉睡過去的程雁書,隻在晨光透入窗欞,落上淩亂床榻深處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從院子裏桃樹下,被抱迴了房中。


    動了動腰,忍不住小小地「唔」一聲,韓知竹立刻醒來了。


    暖暖的手揉著程雁書後腰,微涼的指環貼上肌膚,緊張的絮語落於唇邊:「腰酸之外,還有何處不適?」


    「沒有。」程雁書動了動身體,「沒著涼。不過大師兄,以後我們還是在屋裏吧。那樹桃花幾乎都被晃得要落完了,可憐。」


    輕易撩撥起韓知竹的人,全天下必定隻有程雁書一個。


    那給他揉著後腰的手指輕輕一捏,便也成了輕易催動程雁書喘息的利器。含住他的耳珠,韓知竹的聲音也滿是潮意:「怪誰?」


    「怪我。怪我太討我大師兄歡喜了。」長腿嚴絲合縫地纏繞住韓知竹,程雁書有恃無恐地笑,「對不起。下次,還敢。」


    後山僻靜的這處院落,今日沒有俗務,隻有怎麽也愛不夠的彼此,和沉溺春光。


    屋外,春寒料峭也已悉數被時光盡收,暖陽融融,春意濃濃,四鏡山的一天又已開啟。


    師尊禦劍翩然遠去,向江海雲遊。魏清遊喝了口每日晨起必喝的清茶,在心裏計劃一日的諸多事務。


    小師弟們嬉鬧著去往飯堂,少年人清澈的笑語溶在暖春風裏,暢快清明。


    不過是一個季節轉換,卻也是諸多的人世流轉,風雲翻湧。


    巨浪驚濤中,有人消失,有人到來。


    有人窮盡溫柔,卻黯然失心。


    有人坦蕩快意,卻疏忽了從未止息的、靜水流深的情意。


    而有人終於得以在每個清晨,用綿長而濃烈的吻,去喚醒他懷裏那絕不再失去的人。


    那是他活色生香的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寫這個故事的兩個半月對我而言,是一段在「寫故事」這件事上極其磨鍊心智的過程。而我因為這個過程得以知道我還能繼續前行,開心~


    謝謝默默陪大師兄和書書從陌生走到了相知相愛的小仙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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