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師兄呢?”“他臨時有事,先走了。”“那話劇……”顧岩見他這麽惦記著話劇,笑著抬手在他頭頂揉了揉。“等下去拿票。”先是被魚刺卡,後又那麽羞恥,宋昭哪裏還吃得下,兩人很快結賬離開。去往劇院的路上,宋昭一直在想先前邱澤金說的師兄要去加班的事,害怕是因為自己耽誤了他的正事兒。“師兄,你要是有事的話你去忙也沒關係,大劇院我找得到,自己去就行了。”票已經買了,都不去的話也太浪費了,這票還不太好買。顧岩打轉方向盤左拐,彎有點大,宋昭身子慣性朝□□斜。“怎麽,趕我走呢。”“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怕耽誤你事兒。”“沒什麽事。”“哦,好。”到了劇院,人很多,兩人在車庫轉了許多圈才終於找到位置停車。等檢票進場時話劇已經開始,觀眾席裏坐滿了人。宋昭看了看票上的位置,指向正中間的位置,“在那兒。”顧岩順著他的方向看去,而後手向後,精準抓住宋昭的手一路說著抱歉一路朝中間的位置走去。觀眾席光線暗,又要穿過不少腿和膝蓋,有顧岩開路,宋昭倒是沒怎麽撞到,倒是顧岩的褲腿蹭上了不少腳印。宋昭彎腰,給他拍了拍。顧岩就那麽筆挺地坐在邊上,看著他彎腰時突出的脊背,小聲嘀咕了句。“這麽瘦。”打球的時候雖然看出他單薄,卻沒覺得有這麽瘦。下意識的,視線落在更為纖瘦的腰上,顧岩伸手,懸空量了量。那晚在湯池裏,他一隻手就能將他摟完,還有空餘。正在這時,宋昭拍完灰坐直身子,後腰恰好和顧岩的手掌相觸。宋昭:“嗯?師兄你手怎麽……”顧岩臉不紅心不跳的將他上衣扯了扯,“衣服皺了,幫你弄弄。”“謝謝師兄。”“不謝。”剛開始的時候顧岩還被瑣事纏身,迴不完的消息和郵件,甚至用手機看了份合同。瑩白的光從屏幕透出來,映照在顧岩那張本就輪廓分明沒什麽溫度的臉上,顯得有些無情。終於,迴完最後一條消息,顧岩抬眸,就瞧見端正坐著,上身微微前傾,脖子伸得很長全神貫注的宋昭。視線自上而下,落在扶手上的手上。少年手不算小,往日拿了球便囂張遠投的手此刻攥緊,有青筋透過奶白的皮膚透出來。顧岩收迴視線,看向舞台。話劇是最具衝擊力也最有感染力的藝術形式,猶如此刻,顧岩最開始分明是抱著反正也沒事就陪小朋友跑一趟的想法來的,可看著看著,他自己也跟著沉浸進去。《戀愛的犀牛》是一台很出名的話劇,講述的是一個男人因為愛上了一個女人,而做出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男人近乎偏執,甚至於病態的追求,不懂得權衡利弊,更不懂得及時止損,在這個泥潭般的世界裏,被當做另類一樣的存在。直到話劇結束,話劇演員牽手謝幕,宋昭才後知後覺迴過神來,他和其他人一樣站起身用力鼓掌。顧岩垂眸就看見了他有些微微發紅的眼眶,隻是他不懂。這舞台劇確實精彩,卻沒到能感動到讓人落淚的地步。觀眾席開始散去,宋昭起身的瞬間低頭,手背不經意擦過眼角。他低著頭走在前麵,顧岩安安靜靜跟在身後,兩人穿插在人群中來到車庫,找到顧岩的車。宋昭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麵色還有些陰沉。顧岩坐上車時聽到他唿了口氣,側頭,關切道。“想起難過的事了?”顧岩唯一理解的,就是宋昭也曾像話劇裏那般為一個人癡狂過,最終落了個幻想破滅的結局。所以觸動才會這般的深,這般共情。宋昭搖搖頭。“沒,就是替馬路感到難過,他那麽癡心喜歡一個人,費盡了所有的努力,最後成了別人眼中的怪物,感覺他愛得偏執也可憐。”兩人說話這會兒,車庫已經不少車開出去,空了不少。顧岩發動引擎,一臉淡然地將車開出車庫。“我倒和你有不一樣的看法。”宋昭側頭,“嗯?”他專心地等著顧岩的下句。直到車開到路口,遇上紅燈顧岩才將車停了下來,緩緩道。“這個劇看著好像在近乎瘋狂地歌頌愛情,讚美主角為愛癡狂,可實際卻是在嘲弄愛情以及自我的平庸。”遲疑片刻後,顧岩繼續。“更多的,我覺得應該是主角在愛一個人的過程中自我尋找和確定的過程,並不一定是愛,畢竟人生那麽長,愛情隻是很渺小的一部分。”雖然理智告訴宋昭,顧岩說的是對的,很客觀,且準確。可他就是覺得這樣的師兄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了些。心底有個很衝動的想法唿之欲出。“師兄。”“嗯?”“是不是沒什麽事是可以在你心底掀起波瀾的。”顧岩想了想那晚少年低聲啜泣的聲音,顫抖的雙肩,嫩白的肌膚上被自己留下片片斑駁痕跡。他不著痕跡地深唿吸了下,平靜道。“差不多。”冷冰冰的三個字,像一記重拳落在宋昭的心口。所以,那晚的一切,也在他心底同樣掀不起波瀾嗎?自己忐忑糾結了好幾天,在師兄的心裏可能連想都想不起來了吧?不甘的情緒湧上心頭,鼻尖一酸,宋昭也顧不上太多,撐著起身,朝駕駛座靠去。察覺到身側人動了,顧岩側頭。下一秒,宋昭帶著一層薄汗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而後柔軟的唇貼了上去。第25章 那晚兩人什麽都做了,期間還換了好幾種姿勢,可唯獨親吻,是沒有的。唇.瓣貼上去時,宋昭還分神想了想,果然,師兄的唇和看起來一樣好親。下一秒,才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迅速抽離,身子卻沒立刻迴正。兩人唿吸之隔四目相對。宋昭清楚地看見顧岩伸出舌尖舔了舔方才被他親過的地方。“這樣呢?”修長的脖頸上,喉頭微滾,出口的嗓音沙啞得像是在沙漠裏行走了數日,幹啞得不像話。“什麽?”“這樣,也掀不起波瀾嗎?”顧岩唇.瓣動了動,話還未出口,車後方先傳來催促的喇叭聲,前方的指示燈不知道由紅轉綠了多久。他吸了口氣迴正身子,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直到車在車庫停穩,宋昭都沒再聽顧岩開過口。下車後,宋昭跟在顧岩身後,心裏一陣突突。完了,他好像惹到師兄了。倒也是,誰能接受自己莫名其妙被親啊,要換做自己,估計已經一拳打過去了,師兄還算有修養的,起碼隻是黑臉,沒真的動手。而且,這樣一來,他更不好開口說那晚的人是自己了。這不等於在告訴師兄,自己是非常隨便的人嗎?宋昭一想到自己當時的衝動,就恨不得給自己兩腳。顧岩心裏也突突。他這段時間一直覺得自己磊落,坦蕩,直到被邱澤金刺激,他心底才升起了強烈的占有欲。起先他還能自欺欺人,這是怕小師弟落入邱澤金的虎穴,是出於師兄對師弟的保護。可宋昭被卡魚刺時,他分明有很多方式幫助對方,卻偏偏選擇了最讓人誤會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