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禿瓢兒


    莊揚醒過來是三天後,再確定暫時安後,轉移到普通病房,期間段楚再沒去看過,就連清醒也是從段行口中得知的,段行在說這話時一臉惋惜,段楚當時正在量體溫,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顧日有些激動,逮著自己小學弟關切問道:“毀容沒?”可見對莊揚那副皮壤痛恨已久。


    顧日是段楚醒來第二天過來了,一大早,段楚還沒睡醒人就衝了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的聲音特別大,人也特別狼狽,眼裏還透著血絲,到把段行嚇了一跳。


    “學長起這麽早?”


    “什麽起,我這還沒睡下了。”顧日一臉痛苦扒醫院椅子上就不動彈了。


    “老頭子把我鎖屋裏不讓出來,得虧我聰明,晚上爬窗子溜了,本想著來看楚楚,結果住院部這邊不讓進,也不能再迴去吧,隻能找了個網吧待一晚上。”


    “睡網吧?”


    “哪能啊,下了一晚上副本,哎喲,可困死我了。”


    “......”


    段楚醒來就聽見這麽一句,頭更疼了,想著迴頭怎麽跟人老子解釋。


    幾天過去了,也不知道顧日是怎麽跟自家老子解釋的,不但沒有怪罪她害的顧日被綁架,還一臉歉意來醫院慰問過段楚一次。


    “我聽護士說的,沒見著人,學長要想知道自個去看看。”


    “不要。”顧日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一臉殷切的蹙到段楚麵前:“我一刻也不想跟楚楚分開。”這麽說的時候還拿眼神瞪一旁邱峰。


    那天從重症室迴來,邱峰就換上了身衣裳坐在病房裏,推開門時段行和段楚具是一驚,一樓住院部的門已經鎖了,下麵還有護士值班,按說是不可能進人的,顧日忍不住好奇問了好幾次,邱峰隻笑笑不答,也沒問兩人去了哪裏,到是段行後半夜沒忍不住睡了過去,邱峰則守了一夜,早上起來連早餐都買好了。


    邱峰到沒把顧日這倒黴孩子放眼裏,隻在聽到莊揚名字時皺了皺眉,眼中明顯閃過不愉,卻也沒說什麽,接過段楚手中量好的體溫計,看沒發燒後,將杯子裏的水遞過去,段行見此趕緊接過:“邱哥,我來吧。”


    邱峰卻沒有讓手:“還是我來吧。”


    一旁顧日見此氣的牙疼,掃一圈,瞅著水果籃,興衝衝摸了個蘋果,殷勤開口:“楚楚,我給你削蘋果。”


    段辰拿著電話進來就看見這場景,挑了挑眉,朝著段楚走過去。


    “體溫量了沒,燒不燒,藥吃了沒,醫生說你腿上待會還要怕個片子。”


    莊揚住院,莊嚴沒去公司,段辰就忙,拿著電話進進出出好幾次,一次更比一次嚴肅,迴來病房看著床上人時明顯收斂了些,可就是這樣,顧日對這位段家大姐還是有些季嬋,一瞅著進來,趕緊立正站好,比在他老子麵前還乖順,一旁段行深有同感的拍了拍學長肩膀。


    “蘋果肉都快削沒了。”


    顧日低頭一看,可不是,好端端的大蘋果就剩下一點,不解抓抓頭,不但不放棄還越戰越勇,從新抓起個繼續練手。


    “是不是這兒呢?”


    正在這時,病房外傳來聲音,緊接著一顆腦袋探了進來,在看見段楚時雙眼一亮。


    “段小姐,可算是找著你了。”


    來人正是冬子。


    連日來照顧莊揚的關係,冬子氣色不太好,眼內都是血絲不說,連胡茬都冒了出來,本來就混,這下看著一臉匪氣,上來就要拉段楚。


    “趕緊的,跟我走。”


    剛伸過去的手卻被邱峰擋了迴去。


    “哎,你做什麽啊,上來就拉人。”段行更是嚷了開來,一旁顧日扔了手中蘋果,拿著個水果刀就過來了。


    冬子幾天沒睡好,本就火氣大,見此立馬就噴了:“我找的是段小姐,關你們屁事。”


    “你找她做什麽?”


    “我......”一迴頭,正對上段辰冰冷的視線,火氣頓時泄了幾分,對這個段秘書,他還是有些顧忌的,再開口時雖然火氣還是很大,卻明顯降了幾分:“莊少那兒要見她。”


    “他想見就見啊。”話剛說話,段行氣衝衝頂了迴去。


    雖然莊揚救了段楚,段行對他卻始終沒好感。


    “臭小子,欠揍是吧!”冬子不比鄧海八麵玲瓏,本就是個暴脾氣,正火急火燎的,聞言當下火起,伸手就要將人推開抓段楚,手腕卻被人折了迴去。


    “迴去告訴莊少,楚楚這有傷,走不開。”


    “滾蛋!”冬子一看抓著自己的是邱峰,對這幾次壞莊揚好事的人早就看不慣了,也沒什麽顧忌,揮拳頭就要幹架。


    “要打出去打,這兒有病人。”邱峰擋住他揮過來的拳頭,不悅皺眉。


    “出去就出去。”


    “出去哪兒啊?”


    幾乎是在冬子話落,鄧海的聲音就響起,冬子見著來人,不悅瞪大眼。


    “你來做什麽?”


    鄧海沒理會他,隻拿視線看向邱峰,輕笑著說道:“這事為何不問問段小姐自己呢,你說對吧,段小姐?”


    “我二姐不去,滾滾滾!”段行跟揮蒼蠅似的趕人。


    鄧海不理會其他人憤怒的眼神,隻將視線移到段楚身上,殷切開口:“段小姐腿腳不便,我讓人給你送個輪椅過來。”


    一直保持沉默的段楚喝了杯中最後一點水,將空杯子遞給段行,掀開被子下床。


    “不用。”


    “二姐!”段行難以置信的驚唿,掃了鄧海和一臉痞像的冬子一眼,誤以為段楚是因為怕,擋在身前說道:“你別怕他們,有我了。”


    “就是。”一旁顧日附合:“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他們兩個。”


    一旁段辰一臉的不讚同,張嘴準備說什麽,看了段楚一眼,最終擰眉不語。


    幾十年的姐妹,沒人比她更了解段楚。


    “喲嗬!”冬子嗤笑出聲:“年紀不大,氣勢倒是挺足,要不哥哥陪你們練練?”說著一臉雀躍欲試。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段行首先就忍不住了,被邱峰一把拉到身後。


    “欺負個孩子有什麽意思。”


    “你!”


    冬子本來就看他不爽,想著還有重要事給忍了下來。


    邱峰並沒看他,從段楚下床就第一時間衝過去將人扶住,此時神色複雜。


    “你要不想去......”話道一半頓了頓,看著段楚邁出去的步子,咬牙道:“你要真想去,我送你過去。”


    段楚既然下了床,他就知道自己那問話是多餘的。


    “我這腿沒那麽矯情。”段楚收迴手,拍了拍腿,看向鄧海和冬子:“再說,這不還有兩個人在嗎。”


    冬子得意一笑,扶著段楚就走,一旁段行和顧日見此,不放心的想跟上,被一直沉默的段辰製止了,鄧海笑了笑道:“段秘書,令妹就先借給我們了,事後保準把人好胳膊好腿的送迴來。”


    段辰那邊電話正好響了,看也沒看一眼電話,說道:“那就麻煩鄧先生了,我這正好找莊總有事匯報。”


    話雖說的輕,警告的意思卻是明顯,鄧海自是聽了明白,點頭笑著道別。


    人才走到莊揚病房,就見個人從裏麵出來。


    “方姨?”


    鄧海有些驚訝。


    他特意趁著人都走了才去找的段楚。


    “東西落下了。”方姨點了點手中包,看了眼幾人,視線最後落下段楚身上。


    “這是段小姐吧?”


    那天在醫院走廊上匆匆一瞥沒什麽印象,今天再見,段楚不免多看了幾眼。


    這人雖然不再年輕了,卻依舊好看,特別是那股子優雅的氣質,看著不免讓同為女人的段楚心生羞愧,懦懦問了聲好。


    “您好。”


    “好。”


    方姨輕應一聲,柔柔笑著。


    這一笑,段楚一顆心也跟著柔了。


    “你們年輕人聊,我就先走了,司機還在下麵等著在。”


    “方姨走好。”


    看著窈窕背影,段楚不免又是一陣感歎。


    這樣好的一個人,怎就偏生身在那樣一個家裏呢?


    惋惜的遙了遙頭。


    “遙什麽頭啊,趕緊進去吧,莊少還等著了。”


    從重症室出來後,莊揚就轉到了單人vip病房,相比段楚的單人間稍微大一點,裏麵的裝修卻是天差地別,除了一些物質條件,還有專門的二十四小時看護,厚重地毯更是落地無聲,段楚剛邁腳進去,原本安靜躺在病床上的人突的扭頭看過來,四目相對,油光發亮的腦袋瓜子晃的段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光腦袋先是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確定沒什麽重傷後不悅皺眉:“看什麽,還不快滾進來!”聲音沙啞的沒有氣力,本來氣勢洶洶的質問卻變的有氣無力,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嫌棄。


    “你也太沒良心了,再怎麽說我也救了你,竟然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


    莊揚清醒後的第一感覺就疼,悶,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看人都帶重影,還打晃,再看病房烏壓壓一群人,更悶了,感覺唿吸都困難,好不容易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皮,本著昏迷前的最後記憶,下意識的搜索一圈,沒看見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暈乎乎的腦袋想起車禍前最後一幕,心下一沉。


    自己都這樣了,段楚那女人該不會......


    莊揚大驚,那感覺就好像你暈暈乎乎睡意朦朧,突然受了驚嚇大驚清醒過來,周身一寒,然後焦急,慌亂,等從方倩罵罵咧咧的話中得知段楚好端端躺醫院後就是生氣了。


    他醒了都一天了,段楚愣是連個臉都沒露,好歹他也救了她。


    莊揚是那能憋屈的人嗎,自是不能夠,所以才有了上麵‘請’人的一幕。


    此時已經是晚上六七點,外麵蒙蒙黑,病房裏除了他們幾個就一個看護,莊嚴一群人在莊揚說悶後離開了,就是那個看護也在段楚進來時被莊揚給趕了出去,四個人,沒人說話時,病房內顯得有些安靜,段楚靠近病床看著床上人時有些恍惚。


    三天前的那一幕印象太深,那一臉蒼白毫無生氣的人哪裏還有往日的威風,跟條鬥敗的惡犬似的,透過玻璃窗看病床上緊閉雙眼的莊揚,段楚很震驚,說實話,莊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並不好,別看人模人樣的,盡幹些缺德冒煙的事,若要段楚說,莊揚就是個十足十的渣,他將自己一步步的逼至懸崖,退無可退。段楚在等,等莊揚厭惡撤退的那一刻,或者直接將自己逼至懸崖之下。她覺得以莊揚的尿性和家庭的種種,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卻沒想到的是自己還真掉下去了,更沒想到落地的那一刻莊揚躺在下麵給自己墊了背,所以她震驚了。


    從重症室迴來的路上,段行趁著段辰離開,悄悄跟段楚說了很多莊揚的事,知道的不知道的,段辰和邱峰對她的事閉口不提,段楚也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也再沒提過一句,隻是,隻要一閉上眼,腦中具是莊揚渾身是血的模樣,然後撲上自己......


    相比三天前那一眼,莊揚氣色也沒好上多少,身上插著管子,手臂上還打著石膏,臉色蒼白,皮膚又幹又黃,頭上還半纏著紗布,隻是氧氣罩拿了,眼睛睜開了,整個人卻透著生氣,活生生的。


    一連數天下來壓在心口的那股濁氣散了開來,段楚就這麽站在原地盯著病床上的人,直到冬子推了一把。


    “發什麽愣?”


    段楚哦了聲,忍不住嘴角上揚,伸手摸了摸莊揚露在紗布外的光腦袋。


    “怎麽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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