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人。


    月光打在了那個人的臉上——他們兩個同時毛骨悚然。


    那個人,在笑。


    他緩緩說道:「四相局,不是你們能碰的。」


    接著,一抬手,平地裏就是一陣厲風。


    我頓時明白了:「屠神使者?」


    老頭兒嘆了口氣:「看來,你早也遇上他們了。」


    他們就跟一支隊伍一樣,實力不是均衡的,有兵卒,也有將領。


    而他們遇上的,正是其中非常厲害的屠神使者。


    屠神使者連神都能殺,更別說人了。


    他們兩個,差點全死在那個屠神使者手底下。


    但是最後一瞬,是程廉貞靠著自己的二郎眼,找到了一個縫隙——兩個人從中墜落了下去。


    就在一下去的同時,那個紅袍人一抬手,整片山坡全部崩塌,他們幾乎是被活埋了。


    可也因為如此,紅袍人或許是無法追下來,或許是認定了他們兩個必死無疑,倒是並沒有追下去——也巧,山澗下麵有一棵茂樹,把他們倆兜住了。


    二當家還好,可等清醒過來,發現程廉貞不行了。


    他運氣不好,椎骨全斷了。


    二當家立刻要背著他去找鬼醫,可當時他已經氣若遊絲:「我不行了——我把穴點給你,在某處某位置……」


    二當家也不是鐵石心腸,讓他留著口氣續命。


    可程廉貞搖搖頭,說:「註定活不過二十五,就是活不過——最後,隻求你一件事兒。」


    二當家不可能不答應。


    「把我兒子的二郎眼——用移花接木,給……我求你……讓他活……」


    話沒說完,程廉貞掛在樹上,那雙澄澈如水的二郎眼,倒映著月光,永遠凝住了。


    二當家跟他,不是沒感情。


    可他哭都無法高聲——怕驚動了那個穿紅袍的。


    那不是人有的本事。


    他能做的,也隻有背上了程廉貞的屍身,一點一點挪到了下麵。


    等他想方設法,找到出路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天。


    最後那幾天,對等在了柳橋的齊百靈來說,也是個天降異象。


    不吉利的天降異象。


    八月十五,對他們一個不南不北的地方來說,絕不可能跟雪沾邊。


    可偏偏就下了三天三夜的雪。


    齊百靈一直等著程廉貞迴來,凍的大病。


    等二當家找迴去——齊百靈已經死了。


    而齊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已經把程星河用風水陣給藏匿起來了。


    就怕二當家再對唯一的外孫做什麽。


    就此,程家算是跟預知夢家族,結下了深仇大恨。


    齊老爺子也不是普通人,所以二當家哪怕有預知夢,也被幹擾的沒能找到程星河的下落。


    二當家沒辦法——一想,還有二十五年的時間,倒是不急於一時。


    於是他就急著去尋找真龍穴了。


    再後來,就更找不到程星河了。


    直到程星河出現在了病房裏。


    他當時不是不吃驚。


    可為什麽沒有遵守承諾,把程星河的二郎眼移花接木解決掉?


    因為他有私心。


    他重新把報紙蓋在了臉上。


    我知道那個私心——他知道,我已經被四相局牽扯進去了,有二郎眼的人,能給我幫上大忙。


    我皺起了眉頭。


    這麽說,那才是程星河真正的殺父仇人。


    穿紅袍,掛著笑的屠神使者。


    第1661章 全體失蹤


    也許——那個屠神使者,知道關於四相局的前因後果。


    老頭兒盯著我,立刻說道:「你可別告訴我——你還要去見那個穿紅袍的!」


    我出了口氣:「受人之託。」


    殘存的潛意識裏——景朝國君的記憶託付過。


    而且,我答應過程星河——會跟他一起報仇。


    更別說——瀟湘當年受過的委屈,我不會不幫她討迴公道。


    這些,全跟四相局聯繫在一起了。


    哪怕第一個旅程到此結束,可後麵,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弄清楚。


    好比說——江辰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從我入行以來,還是萌芽的階段開始,就要把我扼殺掉的力量,是從哪裏來的。


    「還有,也就是最重要的,」我盯著老頭兒:「我一定會找到,景朝的時候,四相局改局的真相,還厭勝門一個清白,把真兇昭告天下。」


    老頭兒猛然一顫。


    這是老頭兒畢生的夢想。


    「可是……」


    「我自願的,」我答道:「我知道,你把我養這麽大,其實就是想實現這個夢想,卻不希望我為你送死,我現在,就一定要完成你這個心願。」


    說著,我一笑:「江夫人有句話說的其實很對。」


    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


    你對我的養育之恩,我願意拿命來報。


    老頭兒一動,一隻手遮著臉。一隻手拚命去找衛生紙,我卻早看到了了,報紙後麵,那滿是溝壑的臉上,終於老淚縱橫。


    我給他擦,他還一個勁兒的辯解:「主要是——那風油精太嗆人了……下次,不買這個牌子。」


    「嗯,不買這個牌子。」


    我笑了。


    老頭兒好不容易擦幹淨了淚水,可臉上,還是露出了難以形容的不安:「一想到,你要跟那個人物麵對麵——我睡覺都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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