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秋染在發現縮在角落裏的戒妄郡王無人攻擊之後,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場變故和他脫不了關係。


    正尋思找個合適的時機,退到他旁邊,將他抓到手上做盾牌。


    哪知剛退到離他還有兩步遠的時候,雲梯突然砸了下來。


    攬月亭直接被砸塌了,無數絕望驚恐的尖叫與轟隆聲一起在耳邊彌漫。


    所有人都跟著垮塌的亭子往下墜落,雲秋染也不例外。


    原本與她背靠著背的冬竹在下跌的過程中,下意識的想去抓雲秋染的手。


    結果手伸出去,卻抓了個空。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人在虛空中連踢了兩下,手中的劍點向跟著墜落的一塊木頭,借力讓身形緩了一緩,運足目力找人。


    入眼之處皆是飛揚的木屑塵土,亂飛的木頭和驚恐尖叫的人群,唯獨沒有看到雲秋染的身影。


    她收迴視線,讓自己加速落地,準備等落地之後再找人。


    五層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從亭子被壓垮,到上麵的人跌下來也不過幾秒鍾。


    練過武,有一定功夫在身的人,隻要下落的過程足夠冷靜。


    在著陸的那一瞬間借點外力,摔死的概率並不大。


    不過今天上攬月亭的人,除了官員就是本地的望族士紳以及他們的家眷。


    這些人大多手無縛雞之力。


    尤其那些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夫人小姐們,麵對這種災難,幾乎毫無抵擋之力。


    不過雲秋染並非弱不禁風之輩,以她的冷靜睿智,獨自下來最多受點輕傷。


    隻要落地之後,盡快找到姑娘,就不會出什麽意外。


    抱著這樣的心思,冬竹以自由落體的方式跌了下來。


    眼看著要到地麵的時候,她將手中劍尖往地上一插,人借力一個倒翻,就穩穩地落到地麵上。


    就在她落地的檔口,有無數的身影砸落下來。


    這些人不懂任何借力之法,完全是以自由落體之勢下來。


    跌到地麵的時候身體還往上彈跳了一下,繼而不動。


    鮮血順著各個部位汩汩流出,多半是活不成了。


    還有些摔下的位置比較柔軟,原本可以逃過一劫的。


    結果又被跟著一起掉下來的木頭砸到身上,瞬間就失去了性命。


    冬竹自幼見慣生死,比這殘忍百倍的場景也沒有少見,並無太多感觸。


    嘴毒心軟的蔣灝寧卻是頭一迴麵對這等人間慘劇。


    他被墨硯帶著站穩之後,看著一個個的人像西瓜一般摔下來,以及流到腳邊的鮮血,心頭既憤怒又不適。


    之前亭樓上的刺殺已經讓他明白,今晚上的這場變故絕對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預謀。


    這些人為了達到目的,竟讓這麽多的無辜者跟著一起送命,簡直是喪心病狂。


    也不知道染染怎麽樣了。


    想到雲秋染,蔣灝寧轉頭四下環顧,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冬竹,卻沒有看到雲秋染,心頭頓時一慌,三步並成兩步衝到她麵前:“冬竹,染染呢。”


    “剛下跌的時候,我和姑娘被衝散了。”冬竹邊迴答邊開始找人。


    蔣灝寧和墨硯聞聲急忙跟了上去。


    今晚來看燈的人著實不少,不過因前麵的那場混亂,嚇跑了許多老百姓。


    攬月亭垮塌的這塊地方,隻有在亭子裏觀賽的一百多人,以及後來衝進來的幾十個黑衣人。


    現在亭子已經徹底垮塌,上麵的人都掉了下來。


    有一部分蒙麵人下來之後企圖逃跑,卻被另一波人給截留下來。


    也就是說,活的死的都在這裏,找起來並不困難。


    結果三人來來迴迴找了幾圈,就是沒有看到雲秋染。


    染染到哪去了?蔣灝寧有些心慌。


    他拿起一個不起眼的哨子,放在口邊吹了兩聲。


    很快有八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來到他麵前,除了他們,還有十名欽差衛。


    “幫忙找找縣主。”蔣灝寧道。


    “是。”十八個人立即加入找人的隊伍。


    不僅是站著的仔細察看,倒在地上的,大家都一一翻看了一遍,依然沒有看到雲秋染的身影。


    攬月亭並無磚土,整座亭子都是木頭所建。


    被雲梯壓垮之後,隻有散落的木頭,隻要將木頭扒拉開來,並不存在埋人的說法。


    可大家將整個現場都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人。


    “除了姑娘,戒妄郡王也不見了。”來迴尋找了幾遍之後,冬竹走到蔣灝寧身邊皺眉道了一句。


    雲梯要砸下來的時候,戒妄郡王還拽著姑娘不讓她走。


    現在兩個人都不見了,要說這裏麵沒鬼,打死她都不信。


    “楊大人,方大人,戒妄郡王去哪裏了?”蔣灝寧走到被人困在原地的楊知府和方烈麵前,開口問。


    “我跟著你們一起掉下來的,至今動都沒有動一下,哪知道他去哪裏了?”楊知府麵色不愉地道。


    “兩位一個身為天水知府,一個是本地的鎮守將軍,與一個被流放貶值的郡王打得火熱不說,還讓一年一度的燈會出這麽大的事故。


    現在戒妄郡王不見了,我們縣主也跟著不見了,你們敢說這個事和你們沒有一點關係?”蔣灝寧麵色如水的盯著他們。


    “哼,本官禮敬郡王,是秉承禮敬皇家之法,隻要陛下一天沒有收迴他郡王的爵位,本官的做法就不違製,又有何不妥?


    至於今晚的雲梯突然倒塌,本官確有失察之罪,不過此罪要追也應由朝廷來追,輪不到你一個小小侍衛來問。”楊知府哼了一聲,一臉倨傲地看著蔣灝寧。


    “楊大人好口才,不知大人可認識這個?”蔣灝寧盯著他看了兩眼,手掌懷裏一探。


    一塊金色的牌子出現在他掌中,上麵寫著如朕親臨幾個大字。


    楊知府唿吸頓時一滯,他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侍衛手中竟然握著這等殺器。


    不是說隻在雲秋染手中才有尚方寶劍麽?眼前的侍衛又是個什麽來頭?


    “來人,將楊知府和方將軍帶下去,嚴加看守,另外,四處尋找縣主和戒妄郡王,任何敢擔阻攔者,殺無赦!”蔣灝寧冷冷地道。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數十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冒了出來,團團將楊知府和方烈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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