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鎮北侯的臉色同時一僵,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怎麽,殿下不是說這兩杯酒隻合適男子喝,我們不合適嗎?


    難道現在男子也不合適喝了?”雲秋染揚起雙眉。


    坐著挨打可不是她的風格,之前選擇默默忍受,是因為實力不足,剛不過。


    現在情形逆轉,萬沒有再憋著氣讓自己難受的道理。


    她與太子之間,本就不睦,經今天這一鬧,彼此之間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此人的心比她想象的還要肮髒,身為儲君,心裏裝的不是百姓和天下,隻有無盡的私欲。


    僅因皇帝猜忌,就不惜與外人聯手,製造數萬人枉死的災難。


    確切來說,如果不是自己幾人機緣巧合之下撞上了這件事,並及時通知楚知府。


    楚知府又是個少見的、確實有能耐的好官,能及時把握時機,果斷出手,安撫好了災民,這場災難還不知道會延伸到什麽地步。


    他覬覦林家的財富,一邊企圖拉攏林大舅,一邊又毫不猶豫的對自己大下殺手。


    這樣的一個太子,真若真讓他登上皇位,將會是整個天下的災難。


    沈至安看著雙方古怪的態度,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兩杯酒上,正要開口說點什麽。


    不想被坐在鎮北侯下手邊的連雲虎先一步搶過話頭。


    但見他雙眉一豎,目光陰狠地瞪著雲秋染怒斥:“放肆,殿下是什麽人,豈能喝倒給別人的酒?”


    “哦,殿下身份尊貴,不合適喝倒給別人的酒,那連二公子你應該可以吧?請。”雲秋染輕輕哦了一聲。


    從自己的席位上站起來,走到連雲虎麵前,將杯子往他麵前一遞。


    連雲虎的麵色漲得通紅,一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鎮北侯連勇的眼角狠狠跳動了兩下,正要開口說話,太子卻先一步接個話頭:


    “來人,將雲大姑娘和縣主手裏的酒撤下去,是孤的不對,孤向你們賠不是。”


    他倒是個狠人,能屈能伸。


    “不敢,我還以為殿下是嚇我們的,沒想到這酒真的不能喝。”雲秋染微微一笑,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太子氣得眉心突突亂跳,卻沒有再說什麽,唯獨一張臉變得格外的陰沉。


    “敢問殿下,不知她們犯了什麽錯。”沈至安終於找著機會開口問了一句。


    他已經看明白了,那兩杯酒隻怕是要人命的東西,太子要殺雲秋染和宜川縣主。


    難道說南沙縣的災情和太子有什麽關係?被雲大姑娘和縣主發現了端倪,他要殺人滅口?


    本就被雲秋染忿得滿心怒火的太子眯起眼,冷冷地看向沈至安:“沈騎尉,你是在質問孤嗎?”


    “不敢。”


    “嗬嗬,我還以為沈騎尉眼裏根本沒有孤這個太子呢。


    不過沈騎尉這麽好奇,孤也不妨多解釋一句。


    今天是孤專程為雲大姑娘和縣主擺的慶功宴,那兩杯酒本是褒獎,誰知下麵的人粗心大意,給端錯了。


    沈騎尉既然碰上了,一起喝杯酒,如何?”太子嗬嗬一笑。


    “殿下如此盛情,末將卻之不恭了。”


    沈至安看了太子一眼,走到雲秋染的右手邊坐了下來,她左邊坐的是宜川縣主。


    太子的話很明白,就算我想毒死她們,但隻要你沒有當場看到她們死,你就拿我沒有辦法。


    不服氣又怎麽的,你能咬我不成?


    沈至安確實不能將他怎麽的,哪怕南沙的災情真和太子有關,他也隻能將調查的結果報給皇帝。


    具體怎麽處置太子,那是皇帝的事。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護住雲秋染和宜川縣主。


    不知道她們做了什麽,竟然讓太子不惜代價想除掉她們。


    坐下來之後,沈至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雲秋染身上瞟。


    幾個月不見,她變得更好看了些,神態氣質和以前也截然不同。


    這應該才是她的本來麵目吧,怪隻怪他曾經眼瞎心盲,沈至安有些黯然。


    鎮北侯見沈至安哪都不坐,卻偏偏跑到雲秋染身邊,一雙鷹目由自主地眯了起來:“沈世孫,別來無恙。”


    就是這個男人,讓女兒不顧家族名聲,放棄尊嚴,如那撲火的飛蛾般朝他撲了過去,委身為妾。


    如今不過短短數月,沈家完全不顧他的顏麵,將女兒送迴連家,讓他來管教。


    沈至安似乎也忘了女兒的存在,一看到雲秋染這個前妻,目光就像粘在她上一樣。


    他女兒所做的一切,仿若一個天大的笑話。


    若不是因為這個男人,他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絕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兒子也不會因為想幫妹妹出氣,一個勁的去挑釁雲秋染,也就不會落了如今這個半殘的下場。


    殺了他,殺了這個負心漢!殺了這個拎不清、又沒有擔當的男人。


    此時此刻,鎮北侯對沈治安的憎恨和厭惡,遠遠超過了雲秋染,心頭殺意翻滾。


    “別來無恙,連侯。”沈至安察覺到他身上陡然爆發的殺機,眉頭微微一皺。


    “嘿嘿,本侯有恙,虎兒的職務因雲大姑娘沒了,他的右腿也因為雲大姑娘廢了。


    晴兒也被你們沈家送迴連家了,兒女一個個變成這樣,你說說我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能無恙呢?”鎮北侯嘿笑著開口。


    “連侯,我此行是為公事,不認為這裏合適談私事。


    再說了,令公子身為侯門公子,被擼職想必是觸犯了朝綱律法,這種事侯爺將其推到雲大姑娘身上,隻怕不太妥當。


    至於他的腿斷了,連二公子在京一年多行事有多囂張,是個人都知道。


    以他的為人,若非主動挑釁別人,當不會有此遭遇。”沈至安的臉沉了下來。


    他真心不喜歡連雲虎,為人太過跋扈囂張。


    至於連夢晴被送迴娘家一事,祖父寫信告訴過他,他不認為這個事應該怪在雲秋染身上。


    連夢晴心裏對雲秋染有心結,一門心思想陷害她,結果陷害不成,遭了反噬,現在又跑來怪別人,這事不管往哪說都沒理。


    “好,不愧是沈家世孫,夠無恥,夠不要臉,也夠狠。


    當年你與雲家大姑娘有婚約的時候,視她為狗皮膏藥,想方設法企圖甩掉她,並在掛著婚約的情況下,一門心思來討好本侯的女兒。


    晴兒心思單純,被你蠱惑,不惜為你拋棄一切,結果現在你與雲大姑娘和離了,又故伎重演,視我女兒為敝屣,一門心思追著雲大姑娘跑。


    老夫一輩子識人無數,卻不曾見過如你這般善變無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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