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頭一緊:「壞了……」


    「哎呀,那東西進去了,怕就出不來了。」白九藤也從後麵露出了頭,一臉的可惜:「除非……」


    白藿香不言不語,一把推開他們,什麽都顧不上,一雙手,對著那個東西就抓過來了。


    觸碰到了這東西,是什麽後果,誰也不知道,可她就敢來觸碰!


    而且,一絲猶豫都沒有。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猛然抬起頭,眼睛被那到熔岩似得紅光映的通紅,厲聲吼道:「你不想活了?」


    我搖搖頭:「不是,可我想讓你活。」


    她的手猛然一顫。


    周圍一片嘈雜,漱玉師姑在厲聲咒罵,青年一擁而上,啞巴蘭他們都急了眼,在研究辦法,可我還是從其中聽到了一個聲音。


    是龍女的笑聲。


    「哈哈哈哈……」


    妖異又張狂,還帶著說不出的痛快。


    「活該,活該!一個人,妄想成龍!這就是你的下場!」


    一直一言不發的蘇尋轉過了頭,肩膀上一亮,麵無表情的架起了元神弓,奔著龍女就打。


    可龍女毫無懼色,梗著脖子,眼神沉下來:「人就該死……」


    說著,一隻手靈氣炸起,山林之中,倏然就是一片唿嘯。


    很多靈物,響應了她的號召——跟金靈龍王的號靈珠一樣。


    她要唿朋引伴,跟這裏的人拚個生死。


    「這個畜生……」程星河也因為我的事情著急,再一看這個勁頭,鳳凰毛啪的一聲一抖,也要對她卷過去:「還他媽興風作浪!」


    那東西往身體越來越深入,已經逐漸沉進去一半,痛苦的幾乎無法形容,可我強忍著那種焦灼,大聲說道:「別動她!」


    這一聲,元神弓,鳳凰毛,獵仙索都停住了,


    他們迴頭看著我,難以置信,程星河罵道:「七星,你他娘被燒糊塗了?要不是她,你怎麽會……」


    龍女盯著我的眼睛,也隻有被欺騙的恨。


    白藿香就更別提了,還想把手掙紮出來:「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害你的人?」


    「她,跟我是同族。」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龍女眼裏的恨,猝不及防也變成了吃驚。


    「替我護著她,」我攥緊了手心,努力讓自己保持住清醒:「我還有話要跟她說。」


    「七星!」


    那之後的灼熱,讓眼前斷了片。


    什麽也不知道了。


    「對不住。」


    像是在夢境之中,我聽到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是個極其柔和的男人聲。


    那個人,似乎一身白衣,滿頭銀髮,麵目看不清楚,可似乎超凡脫俗,絕世獨立。


    是個……青年?


    銀髮的青年,並不多見。


    「讓你受驚嚇啦!」他緩緩說道:「我想告訴小七,可說不出話來,白白害死了很多人。」


    他是——那個不死心的主人!


    這是一個,極為溫柔的人。


    而且,這個聲音,竟然異常的耳熟。


    我是不是,見過他?


    是啊,小七說過,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可最後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因為太「好」了。


    他嘆息了一聲,自責的說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要是我消亡了,也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消亡……普通人不會用這種詞,一般說「死」。


    「她都是為了我,」他抬起頭盯著我:「你不要恨她——她是個好孩子,做這一切,也是為了想讓我迴來,不過,凡人的身體,根本就沒法承載我,她是知道的,可她就想等一個意外。」


    「那個皮俑,就是因為存放你的心,才會變成那樣?」


    他點了點頭。


    他的心雖然不死,為了他迴來,龍女找了數不清的身體。


    可那些身體,並不能讓他迴來,卻被他侵蝕成了皮俑的模樣。


    龍女從不放棄,每個月都要找一個人來做「駙馬」,一個又一個。


    我立刻問道:「你原來的身體,發生了什麽事兒?」


    是有人傷了他?


    「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倒是也不怪別人。」北芒微微一笑:「是我自作自受。」


    「雖然心上有妖氣,可靈物不會有這種心。」我盯著他:「你到底是誰?」


    他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果然,時間太長,你記不得我了。」


    我心裏猛然一震,他——果然也跟景朝國君有關係?


    可他一笑:「不過,也沒關係,畢竟,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滄海都會變成桑田,更何況……」


    不,我要想起來。


    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似乎,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簡直像是一個急於填滿的洞!


    「北芒……北芒神君。」真龍骨上一陣刺痛,我猛然抬起了頭:「你是在這裏,看守瓊星閣的?」


    他沉靜的表情,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點了點頭:「原來,你沒忘。」


    我不應該忘的。


    這是一種極為內疚,極為空洞的感覺。


    「能想起了,我就知足,」北芒星君心滿意足的說道:「你素來說話算數,不管多久,我也從沒疑心過。」


    我記得,我曾經從這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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