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眉飛色舞的講著新鮮事,白微等人時不時的發出笑聲。孩子們還小,還不懂事,不過每當白玉蕾等人笑了,他們便很有眼色的蹦跳歡唿,這讓講故事的白玉茗極有成就感,越講越開心。


    白大爺和白熹坐得雖遠,卻支著耳朵,一個字也不肯放過。


    沈氏不肯放下架子也圍著白玉茗轉,可合家團聚的時候她又不便離開,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好不淒涼冷淡。


    她心裏委屈極了。


    可她的委屈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於是她更難過了。


    白大爺聽得津津有味,「茗兒這日子過得可真有意思,聽得我都想揚帆出海了。」


    白熹道:「我倒沒想揚帆出海,隻想玉兒早日迴家,合家團聚,便心滿意足了。」


    白玉格被白熹提前送到山陽書院讀書,躲過了那場官司。官司過後白熹多次派人去接他,他卻說要讀書求取功名,一直不肯迴京。白熹隻有他一個兒子,豈能不牽腸掛肚,就盼著早日見到他了。


    「年輕人求上進想讀書是好事。」白大爺開導他。


    「大哥說的是。」白熹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白玉茗不知講了件什麽趣事,白玉瑩等人笑得前仰後合,白熹拍掌,「講得好!」


    珠姐兒跑過來靠在白熹身邊,奶聲奶氣的問:「小姑姑說的啥呀?」


    白熹微笑,「方才叔祖父走神兒了,沒聽清楚,不知道你小姑姑在講什麽……」


    珠姐兒詫異的瞅了白熹好幾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詢問,「你都不知道小姑姑講了什麽,就說小姑姑講得好啊?」


    意思是這個意思,不過珠姐兒年齡小,還說不了這麽長的話就是了。


    珠姐兒板起小臉,轉身走了。


    白大爺樂的不行,「二弟,你在珠姐兒麵前沒有威信了。」


    白熹忍俊不禁,「這個道理迴頭我得跟珠姐兒好好講講,做父親的偏愛子女,就算沒聽清楚茗兒講了什麽,我也可以為她拍掌叫好的,這無可厚非。」


    翠錢拿了個盒子進來,白玉茗挨個分發,也發到白大爺和白熹這邊兒了,「大伯,爹爹,這是靈霞石,很漂亮的,來挑一枚。」她殷勤的讓著大伯和父親挑靈霞石,還忘不了向白熹顯擺,「爹爹,這個靈霞石功勞可大了,救過我和檀郎,讓我倆在皇帝祖父麵前躲過一劫。」


    「這般靈物,一定要好好欣賞。」白大爺和白熹各自挑了喜歡的。


    白玉茗和白喜咭咭咕咕的說著話,父女之間很是親密,白大爺看得眼熱,「有閨女就是好。唉,我之前還想把茗兒過繼到大房呢,可惜沒成。」


    白大太太聽在耳中,不由的一怔。是啊,當初白大爺是有過繼白玉茗的意思,她一則不願擔那個責任,二則不願賠幅妝奩,所以便勸白大爺打消了這個念頭。可誰知道白玉茗的婚事根本不用做父母的操心,會有趙戈這位高不可攀的世子爺誠意求娶?早知今日,她當初一定不會攔著白大爺,和雍王府做親家的人就是她了。


    白大太太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白玉茗許久沒見父親,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囉囉嗦嗦的說個沒完。白熹卻沒有絲毫厭煩之意,微笑聽著,一臉溺愛笑容。


    「茗兒,你有沒有看過阿容?」白熹問。


    白玉茗一樂,「在靈霞上我天天見她,天天纏著她,她都煩我了呢。」


    嘴上這麽說,白玉茗還是牽掛容姨的,帶著奶娘、翠錢一起迴去,陪容姨說了半晌話。


    白玉茗和趙戈隻能迴來這一天,之後便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麵了,所以這天白家一直留小兩口用了晚膳,方才依依不舍的告別。


    上了車,白玉茗便取出一粒大蜜丸遞了過去,「檀郎,吃藥。」


    趙戈哭笑不得。


    這個傻丫頭,她以為他真的是吃多了,積食了……


    「快吃啊,不好吃也得吃,有病就得吃藥。」白玉茗催促。


    雖明知大蜜丸難吃,可是小白山惦記著他的「病」,關心著他,趙戈覺得很是受用,取過大蜜丸剝開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來。


    藥很難吃,他心裏卻很甜。


    小白山對他多好,隨身替他帶著藥呢。


    白玉茗看著他吃過藥便放心了,腦袋一歪,靠在他肩頭,「今天我說了好多話,說得我都累了呢。不過我今天太高興了,還是迴家好,多熱鬧啊。」


    「對,白家很熱鬧。」趙戈柔聲道。


    雍王府在這一點兒上就不行了,趙戈是獨生子,雍王、王妃隻有他一個兒子,府裏總歸是顯得冷清了些。


    「我喜歡熱鬧,嘻嘻。」白玉茗高興得像小孩子一樣。


    趙戈心中一動,「小白山,你想不想讓咱們雍王府也這般熱鬧?」


    「當然想啊。」白玉茗不假思索,「可是家裏就父王母妃和咱們,想熱鬧也熱鬧不起來啊。」


    趙戈低笑道:「咱們多生幾個孩子,雍王府不就熱鬧了麽?」


    白玉茗這才明白他方才的話意,伸出拳頭打了他幾下,伏在他懷裏抬不起頭了。


    壞蛋,他就是個沒羞沒燥的壞蛋……


    白玉茗和趙戈迴門之後,便在雍王府閉門思過,不再外出。


    薑瀚、王杭先後上任履新,也先後搬出白家,住進了官舍。


    沈氏先前很為白玉蕾、白玉菲發愁,現在見姑爺有了差使,又有官舍可住,二女兒、三女兒一家有著落了,倒也歡喜。


    白玉蕾和白玉菲算是不用她操心了,可白玉蘿還在家裏住著呢,她免不了摒退侍女,於內室之中一遍又一遍的交待白玉蘿,「咱們也不能輕易的便迴了林家,必定得要林大郎和林母三催四請,誠懇賠罪,才能原諒他。你放心,你爹雖然官小,可這是暫時的,以後必能高升。林大郎是拜高踩低、見風使舵之人,他見白家起來了便會後悔的,總有一天會上門央求你。你安心等著便是。」


    白玉蘿無所適從,「祖母讓我另覓良人,娘讓我等著林大郎,我,我不知該怎麽辦了……」


    「另覓什麽良人,天下烏鴉一般黑。」沈氏不悅,「你祖母一輩子過得肆意,就以為人人可以像她一樣了,這哪裏行得通?蘿兒你想想,你若二嫁,白家的名聲便不好了,玉兒哪裏還能討著好媳婦?」


    沈氏隻有白玉格一個兒子,白玉格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是事事要為白玉格著想的。她想讓白玉格功成名就,還想要白玉格娶一位名門淑女為妻。名門淑女怎麽可能嫁入名聲不好的人家?為了白玉格的婚事,白玉蘿不能二嫁,一定不能二嫁。


    白玉蘿柔腸寸斷,掩麵哭泣。


    沈氏歎氣,「莫哭了。你就記著娘的話,一定要為林大郎守著,為了白家的名聲、為了玉兒的將來,你一定得為林大郎守著……」


    「你在胡說什麽?」門被從外麵踹開了,白熹鐵青著臉,一向溫潤和氣的他臉色難得得嚇人。


    沈氏吃了一驚,「你,你怎地來了?」


    白熹難掩怒氣,生硬的道:「我怎麽就不能來了?我若不來,還不知道你一直陽奉陰違,當著我的麵答應讓蘿兒再走一步,背著我你便說出這番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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