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山看他目光複雜,心中歎息,“你放心,禦醫說她隻是瘦弱了一些,身體沒有大礙。”


    “嗯。”杜月璋勉強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孩子嫩滑的臉蛋,“取名了嗎?”


    “叫慕璋,李慕璋。”


    “慕璋……”杜月璋喃喃自語,隨即笑道,“真是個好聽的名字……”話未說完,他又開始喘咳不止,直到把肺掏空了才停下,腥紅的血液從指縫流出,他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阿璋。”李景山眼疾手快接過孩子,“你休息會吧,別費神了。”


    杜月璋歪頭看他,“沒事的,我想看看他,還有念山,我好久沒見他了,我怕我以後沒機會……”


    說罷又急促的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鮮紅的血絲。


    “阿璋。”李景山扶著他靠迴床榻上,“禦醫說你的身體還需調養,不可以操勞,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吧。”


    “你先帶他出去吧。”杜月璋虛弱道,“別把病氣過給孩子。”


    李景山猶豫了一下,終究拗不過他,隻好將孩子抱走,“你等我,我立馬迴來。”


    杜月璋點點頭。


    李景山走後,杜月璋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兩個孩子的模樣,他突然覺得很孤單。他雖然有家,有愛人,有孩子,可對於世間總缺少了一份羈絆,好像隨時死去也不覺得可惜,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過去他可不是這樣悲觀的人,還是說那個懦弱的靈魂影響了他,讓他萌生退意,此刻他竟也學會替他人打算,漸漸的想活下來的決心便沒有那樣強烈了,隻是想平靜的度過最後的時光。


    而李景山是否願意為自己逼毒的答案也變得不再重要,或者說他不敢試探,他怕失望,他承受不住那樣的失望


    。


    ***


    李景山迴到房間時,見杜月璋正倚著窗,不知在想些什麽。


    杜月璋似乎有所察覺,睜開雙眼看向他,露出一抹蒼白的淺笑。


    李景山心尖一抖,喉嚨哽住,他不由伸手撫摸上他蒼白消瘦的麵龐,低啞的喚道:“阿璋。”


    “孩子睡了?”


    “嗯……你怎麽樣了,還難受嗎?”


    “好多了。”杜月璋眨眨眼,“我想去看看桃花。”


    “現在還不到季節,花已經謝了。”李景山握住他搭在膝蓋上的手,鄭重道,“等來年春天,我帶你去看好嗎?”


    杜月璋輕笑一聲,“來年春天,還有好幾個月呢?我不知道我……”


    李景山心裏一酸,眼眶泛紅,“會的,你一定會在的,到時候我們帶著念山和慕璋一起去,好嗎?”


    杜月璋張著口,卻沒有迴應,他是沒有未來的人,可是他真的很想去看看桃花,看看滿園的春色,哪怕隻有一眼。


    他緩慢地點點頭,表示答應。


    李景山欣慰極了,他捧著杜月璋冰涼的手放在自己胸膛,沉痛道:“阿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杜月璋反握住他的手,笑容微苦,“你的手很熱,我很喜歡你握著我。”


    “那我就握著,一輩子握著好不好?”


    杜月璋怔愣半晌,忽然垂眸,眼淚順著臉頰落下,滴在李景山手背上。


    李景山被驚住了,“阿璋?”


    杜月璋搖搖頭,擦掉臉上的眼淚,輕聲道:“我沒事,隻是有點舍不得你。”


    “阿璋,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會有事。”


    杜月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做不到的事,你又何必執著呢?”


    李景山握住他的肩膀,“阿璋!我可以替你把毒逼出來,那樣你就會沒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杜月璋的心卻輕鬆不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他怨過他,怪過他,卻從未真正恨過他,失去強大的力量,無法守護想守護的一切,會比死還難受吧,就想此刻的他,連坐起來都會花光所有的力氣,他怎麽舍得李景山受這樣的苦呢?


    杜月璋看向他,沒有迴應,隻是忽然道,“我想洗澡。”


    李景山無奈道:“好,那我去吩咐下人拿些熱水過來。”


    等到宮人送來熱水,李景山幫杜月璋褪去衣物,為他換上幹淨的衣服,又喂他吃過藥後,杜月璋才疲倦的閉上眼,唿吸逐漸綿長。


    李景山站在床邊凝視了片刻,杜月璋卻突然開口,“逼毒的事,不要再想了。你需要力量,去保護我們的孩子,至少你們要活下來。”


    “阿璋,你……”李景山震動不已。


    杜月璋勾了勾唇角,“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努力撐下去的。”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有想過報複你,讓你失去一切的力量,變得有我掌控,可冷靜下來發現,報複隻是一時衝動的憤恨,愛你才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自問不是個無私的人,唯獨對你我無法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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