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山抱著懷裏沒有分量的人,心裏一緊,連忙叫道:“來人呐!”


    秋葉走了進來見狀問道:“陛下您醒了,世子他……”


    李景山急切道:“快去叫禦醫來。”


    秋葉一臉為難:“這個……這……”


    她支吾道,“隻怕禦醫暫時來不了。”


    李景山一愣:“什麽叫來不了,禦醫呢?”


    “禦醫…被連將軍帶到營中醫治兵士去了。”


    “連季好大的膽子!”李景山怒火衝天,從床榻上翻起來,“朕還傷著,他竟敢帶走禦醫?”


    秋葉忙攔在李景山身前,勸道:“陛下,您剛剛醒來,別動怒。奴婢略懂醫術,不如讓奴婢幫世子瞧瞧吧。”


    李景山想了想,便點頭應允。


    秋葉替杜月璋把脈,眉頭緊鎖,對李景山拱手道:“迴稟陛下,世子殿下舊疾複發,又遇刺受驚,還衣不解帶的照顧陛下,看來是累極了,暈過去了。”她頓了頓,斟酌言辭,“依脈象看來,世子殿下氣血虧損,奴婢鬥膽想查看一下世子殿下身體,請陛下準許。”


    陛下和世子的關係,她是知道一些的,若是不得準許,擅自查看,隻怕她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李景山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鬆了口:“你看吧。”


    秋葉解開杜月璋衣衫,露出肩頭一處傷口,箭頭深入皮肉。


    秋葉雖然早就料到這些傷口不淺,可真正親眼見到,仍然忍不住顫抖,她小心翼翼地避免碰觸傷口,生怕弄疼了杜月璋。


    李景山卻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杜月璋。


    秋葉替杜月璋換了一條幹淨的布巾,擦掉血跡,包紮好。


    李景山顫聲道:“他怎麽樣了?”


    “陛下有所不知,那日陛下受傷昏迷,是世子殿下將您背迴來的。奴婢見他臉色不好,曾多番勸阻讓他去休息,可世子他執意要照顧您。這箭頭沒入皮肉,世子殿下這樣弱的身子,都不知是怎麽撐這麽久的。奴婢醫術平平隻能暫時處理傷口,其他的還要禦醫來診治。”


    李景山聞言,如遭雷擊,他沒想到杜月璋還是這樣傻,一心為他從不考慮自己。


    一想到杜月璋帶著傷將自己背迴來,還忍了這麽多天沒有醫治,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怎麽就沒有保護好他呢?


    怎麽沒有察覺到他受傷了呢?


    李景山心裏五味雜陳,愧疚、憤懣、悔恨交織。


    秋葉見李景山表情凝重,擔憂道:“陛下,您別擔心。禦醫們一定會治好世子殿下的。”


    杜月璋聽見兩人談話,慢慢清醒過來,掙紮著爬下床,對李景山道:“我沒事。”


    李景山趕緊扶住他道:“怎麽傷了也不讓禦醫診治,還帶傷照顧我,你是要讓我愧疚而死嗎?”


    “陛下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療傷。”


    李景山心中感動,道:“阿璋。”


    杜月璋無力的別過頭,再次陷入黑暗。


    李景山看著杜月璋虛弱的模樣,心疼極了。他一個側身下了床,秋葉見狀連忙道:“陛下您的傷還沒好,還是先躺著休息吧。”


    李景山冷聲道:“朕親自去把禦醫找來。”


    秋葉知道一定是因為杜月璋的傷勢,讓李景山更加厭惡連季將禦醫帶走的事。不敢怠慢,連忙道:“那奴婢幫您更衣。”


    “不必。”李景山擺了擺手,“你好好照顧世子。”


    “是。”


    李景山穿好外袍,對秋葉道:“你那個禁武令,朕做主解除了,若有人傷害阿璋,你直接動手,不必在意對方身份。”


    秋葉試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不論是誰,就算是你兄長連季,你都可動手,不必留情。”說罷李景山已經走出廂房。


    秋葉對著他的背影躬身道:“奴婢遵命。”


    李景山一路急行,去到隔壁的房間。


    剛才他的確是氣極了,對連季也的確動了殺心。


    隻是他雖對杜月璋情根深種,倒也沒有到達昏庸無道的地步。


    他明白連季的忠心,也知道他帶走禦醫,隻是為了醫治護駕的兵士,並非是為了自己。


    “來人,去傳連將軍來見朕,再讓禦醫去給世子療傷。”


    李景山很少用如此嚴肅的語調跟旁人講話。


    侍衛嚇壞了,慌亂退下,去找連季。


    片刻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邁步走進房中,朝李景山行禮道:“末將參見陛下。”


    “平身。”李景山看著他,端詳了片刻問道,“連將軍可知廣寧王世子身上有傷?”


    連季怔愣了一會道:“世子未曾告知,末將不知。”


    李景山頓了頓又問:“那將軍可知,你帶走了禦醫,險些害死了世子?”


    連季一凜,沉默半晌後,抬頭看向李景山,“末將不知。”


    李景山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連季遲疑地問:“陛下,您可知此次護駕折損多少兵士?”


    李景山擺擺手打斷他道:“護駕是他們的職責。”


    連季低聲道:“是指責不假,那些死去的兵士也算死得其所,那活著的呢?此番出行隨行禦醫隻有一名,末將帶他去醫治護駕功臣有何不妥。”


    李景山聞言,怒不可遏:“明明是阿璋救了朕!是他將朕背迴來了的!”


    “是他將陛下陷入險境,若不是他,陛下又怎會落駕驛站,若不是他,陛下怎會脫離末將的護衛去了樹林!”連季提高音量反駁道,“陛下若要怪罪,最該怪罪的是他才對。”


    “夠了!”李景山大吼道,“連季,你給朕聽清楚了,是朕要在驛站歇息的!是朕要去樹林救他的!也是朕執意要來廣寧接他!是朕傾心於他,不顧他願不願意帶他入京的!一切都是朕的錯,你要怪就怪朕,你要恨就恨朕,要是朕再發現你擅作主張,越權犯上,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


    連季神情微僵,緩緩垂下頭,雙拳握得咯吱響:“陛下的意思是您傾心男子!”


    李景山冷哼一聲:“朕愛杜月璋,朕不許有任何人傷害他,就算是太後朕也不會留情麵,你聽懂了嗎?”


    連季心中波濤洶湧,最終跪倒叩首:“末將知曉了。”


    李景山冷聲道:“你下去吧。”


    連季垂首道:“是。”


    他說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李景山望著空蕩蕩的門簾,歎了一口氣,連季的確是難得的將才,李景山也放縱他桀驁的性子,隻要能為他所用,性子烈點倒也無妨。


    可如今連季對杜月璋的態度不明,他不能容忍身邊有危害杜月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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