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山見狀衝上前去,攬起倒地的身體,不住對黑衣人吼道:“朕不是說了讓你們點到即止嗎?為何出手這麽重?”


    黑衣人聞言嚇得紛紛跪地,連忙迴道:“迴稟陛下,屬下不敢有違聖令,以杜大人的身手不該應對不了才是,望陛下明查。”


    另一個黑衣人附和道:“這位大人招式果敢淩厲,我等本不是對手,隻是他突然脫力才會受傷,請陛下恕罪。”


    李景山根本聽不進去黑衣人的解釋,隻覺煩躁異常,留下句:“你們滾去內廷領罰。”說罷抱起昏厥的杜月璋向外走去。


    李景山抱著越發死寂的身體,心越來越沉。


    他頭一次感覺到原來王府和皇宮的距離會這樣遠。


    那條長長的巷道仿佛沒有盡頭,在奪取懷裏人的性命。


    他的鼻腔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懷中的人更加冰冷,仿若一具屍體,再也感覺不到半分的熱度。


    李景山的心狠狠地揪疼著,抱著杜月璋步履艱難地邁著步伐,終於到了長春宮。


    他本可以將杜月璋送迴王府,可他卻完全沒有萌生過這樣的念頭,不知為何他很想把這個人帶迴長春宮,一生一世不讓他離開。


    他沒有發現昏迷的杜月璋手指微不可察的顫抖,他很想睜開眼,告訴李景山,是他的疏失,請他恕罪,隻是他實在太累太困,根本睜不開眼睛。


    李景山小心把杜月璋放在榻上,蓋上薄衾,吩咐身後的內監總管去傳太醫。


    待太醫趕到,李景山立刻詢問:“他的傷勢如何了?”


    “迴陛下,杜大人的傷沒有傷在要害,並不致命,要命的是他失血過多加上寒疾發作,若是不及早調理,隻怕……”


    李景山臉色變得鐵青,冷聲道:“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務必治好他。”


    太醫擦了擦額頭汗水,躬身道:“臣遵旨。”


    李景山這才注意到杜月璋蒼白的臉色,伸手撫摸他的額頭,觸碰到他滾燙的肌膚,眉頭深皺:“頭這麽燙,身上為什麽那麽涼。”


    李樂蕭聞訊而來,沒想到杜月璋第一天當值就遇到了刺客,他擔心李景山會責怪他,故而連夜入宮,可當他到長春宮偏殿門口時,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李景山跪坐在塌前,杜月璋躺在塌上了無生氣,而床邊則是滿地的鮮紅,空氣裏彌漫著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李樂蕭的心一下跌落穀底。


    李樂蕭緩緩抬腿跨過地上的鮮血走到榻邊,輕喚了兩聲杜月璋。


    杜月璋沒有任何反應。他伸手想要探他的脈搏,結果卻觸碰到了杜月璋冰涼的皮膚。他渾身一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景山聽見動靜,抬頭望過去。


    “你做什麽?”李景山冷聲質問道,語調中帶著警惕。


    李樂蕭的心猛然一跳,急忙收迴手,解釋道:“迴陛下,我……我隻是擔心阿璋。”他的眼神有一瞬間閃躲。


    “你走吧,朕要為他上藥,不希望別人打擾。”李景山淡淡道,“朕不會讓他有事的,你放心。”


    “我……”


    “出去!”李景山的語調愈發清冷。


    李樂蕭隻好轉身出去,背影孤寂蕭索。


    李景山坐在杜月璋身邊,目光複雜的盯著昏睡中的杜月璋。良久,他低聲喃嚀:“你醒來好不好,朕答應你,再也不試探你了。還不行嗎?”


    李景山說話的音量不高不低剛好能夠讓杜月璋聽見,杜月璋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卻始終仿佛置身冰譚之中醒不過來。


    這一幕落在李景山的眼中,他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道:“你、你醒了嗎?”


    杜月璋終究還是沒有醒,李景山頹喪的看著床榻發傻。


    這是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為什麽,為什麽要故意試探他呢?


    他明明這樣脆弱,杜青洵恨不得把他關起來養,他得到這樣易碎的人,為什麽沒有好好疼惜,還出手試探呢?


    “冷……”


    寒疾發作的杜月璋宛若置身寒潭無法抽身,胸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難以維繼生息,他隻有艱難的重複最直觀的感受。


    “冷……”


    “朕在這裏陪著你。”李景山伸出胳膊抱著他,將身上的龍袍褪下披在他身上,“杜月璋,你冷嗎?”


    “冷……”


    “這樣抱著會不會好一點?”李景山說著收緊胳膊,懷抱一片冰涼,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身體還可以這麽涼。


    “嗯……”杜月璋含糊不清的迴答,伸手去抓李景山的手,卻隻能摸到一片冰涼,他又縮迴了手,蜷成一團。


    李景山看著杜月璋的舉動,眼眸幽暗莫測,他俯身貼近杜月璋耳朵,低聲說道:“你是朕第一個主動抱的人。”


    杜月璋閉著眼,沒有反應。


    李景山也不惱怒,看著他蒼白的麵孔,忽然萌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李景山慢慢的親吻著他的鬢角,溫柔的呢喃:“杜月璋,你快睜開眼看看朕好不好?”


    不論他如何唿喊,杜月璋仍然緊閉雙眼。


    李景山漸漸停止了唿喊,將頭埋在杜月璋肩窩處,輕聲道:“杜月璋,朕舍不得你,朕見你第一麵就喜歡你,想你一輩子陪著朕,朕以為試過你不會害朕,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可是現在你這樣,你讓朕怎麽辦。”


    他的聲音沙啞,透著幾分悲慟與哀求,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哪裏出錯了,明明他已經想好了以後要把杜月璋留在長春宮,長長久久的留著,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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