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在場的人聞言,皆是麵麵相覷有些錯愕。


    隨後,他們的目光一致,落在了江償的身上。


    後者感受著眾人的目光,也是迅速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對著在場所有人舉起了酒杯:“林督軍愛民如子!我等豈不能為林督軍分憂解難!”


    “身為城主,便由我來開一個頭,我沈某,代表城主府,給林督軍的賑粥會借一百兩銀子和五十石糧食!”


    沈償言語激昂,說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既然林督軍和沈城主站了出來,我等也必然響應號召!我良家也借一百兩銀子和五十石糧食!”


    頓時間,酒席之中富的流油的富商和官員紛紛跟隨著江償之後站了出來。


    在江償開了個頭之後,在場所有人都立下了字據,如出一致的要捐出一百兩銀子和五十石糧食。


    站在他身旁的周如天大快朵頤,從開始到現在,桌子上的菜品一口都沒有動過,再過一會,就都要涼透了,多少有點可惜。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北身上,她冷著臉拉過一碟魚肉,快速下筷。


    “你這家夥,先別吃了,把各位大人的字據收一下。”


    林北看著源源不斷湧來的富商,再看旁邊瘋狂吃魚的周如天,低聲笑道。


    “嗯?”


    周如天疑惑的抬頭,白淨的臉上忽然浮現痛苦之色。


    林北見狀,神情頓時焦急起來。


    不會吧,菜裏麵有人下毒了嗎?!


    他被毒死無所謂,周如天可不行啊,若不然,她就是替他死的了,那他心中絕對會過意不去,也不好和周老交代。


    看著林北無比焦急的模樣,周如天頓時感到喉嚨處的刺痛消減了不少。


    她連忙擺手道:“沒事,隻是我吃到了魚刺……”


    林北聞言,心中的大石頭才轟然落地。


    席間的其他人見到這一幕,也急了,也沒說有下毒這一環節啊!


    要是真的毒死了林督軍,在場每一個人都跑不掉。


    林北受的是陛下之命,若是他死了,那整座城的人都落不得好下場。


    就算隻是毒死了林北身邊的人,單單是林北手下的一千多龍虎營的精兵,都能把他們黃遠城的地皮翻了個遍。


    林北的權力雖然不比江北守軍總督,但要殺幾個富商和一個城主,還是綽綽有餘。


    “快去叫大夫!”


    有人大喊道,在場的人頓時慌成一團。


    “不用!都給我安靜!”


    林北抬手,冷聲道。


    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頓時身軀一顫,定在原地,恭敬的低頭,一句話不敢再說。


    江償等人也不敢再走過來,站在最前方的江償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


    “對,不起。”


    周如天緊緊攥著林北的衣角,有些自責。


    “吃魚要慢慢的吃,你吃那麽急,當然會吃到魚刺。”


    林北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沒有吃過魚……”


    林北微微一愣。


    也難怪,黃遠城和臨南城不同,臨南城臨江,漁產豐富,即使是普通百姓,也能吃到魚。


    可黃遠城周邊沒有大型的江河湖泊,根本沒有漁民,可能隻有一些特供給城中富商權官的池塘。


    百姓們窮苦,連米糠都快吃不起了,哪裏還吃得起魚。


    “嗯,沒事,來,張嘴,啊……”


    林北兩人背對著眾人,眾人隻能看到林北的背影,心中焦急萬分。


    周如天乖巧的張嘴,林北靠近看了一眼,鬆了口氣。


    魚刺所在的部位不深,勉強能看到。


    他拾起自己的勺子:“別動,我幫你拔出來。”


    張嘴的周如天不能說話,隻能發出兩道小貓般的哼聲。


    林北用勺子壓住少女的舌根,快速伸出手指,將卡在喉嚨的微小魚刺拔了出來。


    周如天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林北擦了擦手,笑道:“沒事了。”


    “不過是我的侍衛吃到了魚刺,各位不必緊張。”


    林北轉身,看著如臨大敵的眾人,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特別是站在最前方的江償,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滑落,聽到林北的解釋,這才如負重釋。


    “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事情談妥了,那本督軍沒必要留在這裏了,各位也不需要立下字據,我也嫌麻煩,反正我也相信各位。”


    “我現在住在城中的黃龍武館,到時你們將銀子和糧食送至武館即可。”


    林北對著在場眾人輕輕拱手,隨後便帶著一臉呆滯的周如天,準備離開。


    “督軍大人慢走!”


    江償見到林北主動提出要離開,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


    眾人也紛紛對著林北恭敬告別,沿途還是不少的富商和官員想擠上來,就是為了巴結林北。


    可他們注定不能如願,冷著臉的周如天站在其身旁,身上凜然的氣勢將圍上來的眾人隔絕而開。


    等走到大殿的門口,背對著眾人,她才泄了氣,肩膀都垮了下去。


    她有些不舍的迴頭,看了一眼大殿,眼神複雜。


    林北見狀,有些好笑道:“怎麽,還惦記著人家的魚?”


    周如天跟在他身後,走在燈火通明的府邸之中,搖了搖頭。


    “城內城外的百姓都已經餓的啃食草根樹皮,城中卻如此奢侈,能吃上這麽多好吃的東西。”


    林北聞言,神情凜然,冷笑道:“就算是他們,也不願吃的,那麽多的菜,他們根本吃不完,不過是走個過場。”


    周如天愕然。


    “他們就算是喂狗,也不可能將糧食分出一點給城中的百姓。”


    “那剛剛他們不是還借了銀子和糧食……”


    周如天眉間緊蹙。


    “嗬嗬嗬,就這麽一點糧食和銀子,都不夠城內城外所有流民百姓一天的糧食,他們不過是給我賣了一個麵子罷了。”


    林北搖頭失笑,眼中滿是寒意。


    周如天聞言,陷入了長長的沉默,她心中滿是疑惑,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殿之中,在林北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後,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放肆的大笑起來。


    “城主大人,看來這林督軍也不過如此,這麽好就打發了。”


    一個富商摟著懷中美豔的侍女,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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