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發生了何事,誰給你下的毒,你知曉嗎?”


    “嗯。”歐陽謙將昨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說出來。


    宣明帝沉默片刻,“七情散是西周秘藥,西周皇室憑著它拿捏大臣,不會輕易讓它流落出來,方芷蘭是個大家閨秀,平日裏最是看不起市井商販,絕不可能是她自己得的藥,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或許方芷蘭自己也不知道給我下的是什麽藥,她也僅僅隻是個棋子。”


    “嗯,方芷蘭敢在公主府給你下藥,為的無非就是能嫁入王府,或許還會引來些夫人們,抓你們個現行,讓你百口莫辯,到時便以此為由,嫁進王府。若是將軍府能主動退婚便再好不過了,僅僅是為了嫁給你,下個一般的迷藥就好。


    可是她卻給你下的七情散,先不說你能不能活下來,便是活下來,日後也難有子嗣,她又圖的什麽呢?若是沒有子嗣,你豈不是恨毒了她,她又如何在王府立足呢?


    所以,方芷蘭隻是個棋子,用來斷了你子嗣的棋子。”


    “為何要斷了我的子嗣,如若隻是促成事,讓方芷蘭嫁入王府,日後裏應外合,豈不是最佳選擇?”歐陽謙有些想不通,此舉便說明,一開始,方芷蘭便是個棄子,是何人對自己下如此大的狠手。


    “你是朕最疼愛的弟弟,若是朕沒有子嗣,或是朕出了事,朕一定會把皇位留給你的孩子。


    可若是你也沒了子嗣呢?這條路便斷了,那日後,這孩子,隻能從其他皇室宗族裏挑選了,幕後之人要的便是這個機會。”


    宣明帝想著,是靖王叔,還是寧王叔,亦或者是代王叔?嘖,想的頭疼,隻能怪皇祖父,留下的子嗣太多了。


    “可皇兄現在已經已經有了子嗣,福妃有孕,滿朝皆知,走這步棋不太明智。”


    “也不單單是斷你子嗣,你與青瑤成親,是因為你心悅她,可是旁人並不一定這麽想,尤其是想走將軍府這條路,一直未走通的人,玄州兵力最盛,鎮南將軍在軍中素來有威望,自然是有人不想見王府與將軍府綁在一起。”


    “我對青瑤一片赤誠,是眼瞎嗎?竟看不出來我們兩情相悅。”


    看著憤憤不平的歐陽謙,宣明帝嫌棄的搖搖頭,一提起青瑤就炸毛,沒出息。


    “將軍府手握重兵,誰不想得了大將軍的支持,日後便是造反也是可以一試的。


    隻要方芷蘭成功,一方麵可以斷了你的子嗣,沒了子嗣,又中了毒,你也不成威脅了。另一方麵,將軍府也會與你生了嫌隙,侯府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青瑤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若就此退了婚,他們就更滿意了。若是朕再護著你,誰又能保證將軍府不會對朕起二心呢,那可是將軍的掌上明珠,向來寵溺得很,這個時候若是趁機拉攏了將軍,也不是不可能,你說呢?”


    “嶽丈大人對皇兄忠心耿耿,絕不會有反叛之心。”


    “這還沒成親呢,別占人家便宜。”宣明帝真是看不慣自家弟弟這沒出息的樣子。


    歐陽謙今日心情好,便是被皇兄呲了,也是齜著大牙樂。


    “既然已經將手伸到了我這,皇兄也要小心了,雖然是在宮裏,可誰知道有沒有西周的人,西周既然能安排方芷蘭,那朝中定然還是有人與西周勾結,也許,王叔們按捺了這麽久,也會生出些想法來。


    福妃處,皇兄也要派人安頓好,雖然我不喜她,但,她肚子裏懷的是龍種,還是要小心些好。”


    “朕不必小心了,朕已經中招了。”


    “什麽?”


    “嘖,你要謀殺朕?”


    歐陽謙的手重了些,宣明帝有些疼。


    歐陽謙收迴手,麵容嚴肅,“皇兄剛剛說的中招是什麽意思?”


    宣明帝坐直了身體,“五年前,朕禦駕親征,去了西周,你還記得吧。


    就是那次,朕也中了七情散。”


    當年宣明帝剛剛繼位,朝堂不穩,國庫空虛,北衝虎視眈眈,西周也趁亂打劫,都想著分南朝一杯羹,南朝內憂外患,宣明帝又沒有威望,沒有辦法,隻能禦駕親征,皇後亦隨行。


    苦戰近一年,西周倒是被打退了,確是以宣明帝中了七情散為代價。


    當時宣明帝與皇後見西周太子落了單,便追著西周太子而去,一時情急,竟被他引至荒蠻之處而不自知,本想著生擒他,卻沒想到他也是個剛硬性子,寧可戰死,也不屈服,隻是死之前,給宣明帝下了七情散。


    荒地之處,身邊也無太醫,西周太子更是不想著交出解藥,他本就難逃一死,拉著皇帝當墊背的,也不虧的慌。隻是臨死前,好心留下話,宣明帝若是不想暴筋而亡,那便隻能與人結合,隻是那人卻要以性命為代價,荒山野嶺,哪裏尋得到女子。


    生死麵前,什麽情啊愛啊都不重要,西周太子就是想要宣明帝在心愛之人背叛下,抑鬱而亡。


    隻是他卻低估了皇後,皇後和青瑤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以自身為解藥,替宣明帝解了毒,事後二人雖沒有死,可身子也不似從前那般康健。


    所以院首當日提出的解決辦法,其實是皇後親自試出來的。


    宣明帝中毒之事自是被封鎖了,隻有皇後知曉,怕亂了軍心,一直沒說。


    迴京後,朝堂不穩,也不敢泄露中毒之事。這些年,每到月圓之夜,皇後與宣明帝體內殘毒都會發作,每每發作,都會讓人痛苦不堪。


    且宣明帝多年無所出,太醫說是七情散的毒性所致。


    “那福妃怎麽會有孕,她豈不是?”


    說她是天選之女,歐陽謙自是不信的,若真的是皇兄中了毒,怎麽唯獨會她可以懷上皇嗣,那她肚子裏的豈不是來路不明的野種,她是要混淆皇室血脈,歐陽謙瞅了瞅宣明帝,見他仍然氣定神閑,心中不禁感慨,被帶了綠帽子還能如此坦然,皇兄這境界,屬實是高。


    “對,給朕帶了綠帽子。”


    宣明帝一臉平和的說出來,這是宣明帝一直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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