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說出謝謝兩個字的時候,關芷就覺得有些不太妙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和往常一樣和自己進進出出,一起吃飯,一起做題,一起放學。


    可無形中,關芷就是感覺他好像在把自己往外推,往和他相反的方向推。


    前世沒注意過謝知行,哪怕知道他母親過世,也是後來從同學們嘴裏聽說的。


    前世他一個人麵對這一切的一切,不知道心底是何等的悲涼和絕望。


    這一世,她發誓要陪在他身邊,想盡辦法哄他開心,想讓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還有自己!


    往常隻要看他眉頭一皺,或者情緒不太對的時候,講個笑話撒個嬌他就會心情好起來。


    可如今,好像所有自己知道的笑話都沒什麽用了,最後隻得來他溫柔的一句:好好做題。


    現在,關芷一聽他說下學期不在學校了,也顧不上太多,當即上前,有些激動地拽住他的手。


    “你要去哪裏?你不能不上學!你說過的,如果我保送了可以隨便選,我會選清北的,我想大學也跟你在一個學校,你繼續當我的小老師好不好?你別不上學好不好?”


    關芷這會兒也顧不上媽媽在不在身邊,雙手拉著謝知行寬大的手掌,仰著臉眼眶紅紅的,氤氳著水汽,看著可憐極了。


    謝知行喉結輕滾,薄唇動了動,抬手旁若無人地為她拂去眼角將落未落的淚水,誘哄著開口。


    “別哭,我隻是說下學期不在學校,沒說不上學。


    在清北等你,好不好?”


    關芷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他,想要從他深邃的眸裏望出個確切的答案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騙我的嗎?可是你下學期都不在學校了,你是……”


    關芷說完愣了片刻恍然地眨巴了幾下眼睛,而後站直身子看著他。


    “你是保送了對不對?你都全市第一了,肯定是保送了,對不對?知知,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保送了?”


    少女拽著他的手,有些激動得聲線都下意識高了些。


    謝知行抿唇輕笑,餘光看了看她身後的關媽,抬手輕輕揉了揉少女的頭。


    “乖,先迴班上, 我還得去找肖老師辦手續。”


    “嗯,我一定會加油的!”


    關芷聽話地鬆了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乖乖跟媽媽一起往教室去,路上,媽媽有些嗔怪地數落了兩句。


    “你這性子怎麽一點都耐不住,我拉都拉不住你!


    問都不問,就開哭了,以前也沒見你這麽愛哭啊。”


    她確實算不得多厲害,可也絕不是愛哭的類型,可隻要是想到謝知行可能會離開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心底的酸意便再難以克製。


    “我不是怕他放棄自己的人生嗎。”


    “嗐,不過像小謝這麽優秀的孩子,你這個年紀會心動也很正常,但媽媽還是要提醒你,女孩子最不能做的就是失去自我,失去自我的時候,也就失去了對對方的吸引力。”


    謝知行轉身,和停好車上樓的關舸揚來了個迎麵相遇,關舸揚把他帶到男廁。


    從兜裏抽出煙來,自己點了一支,而後想起什麽,又把煙遞給謝知行。


    謝知行直直地站在那裏,和懶懶散散靠著洗手台的關舸揚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抽。”


    關舸揚一邊點煙一邊點頭嘀咕了句。


    “不抽好,免得小妹抽二手煙,以後精子質量也好,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康。”


    謝知行:“……”


    手機上,肖老師已經發消息來問他。


    肖老師:【你真的想好了?真的要退學而不是暫時休學?而且保送清北機會真的很難得,你這麽放棄真的太可惜了!】


    謝知行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低頭編輯消息。


    x:【不退了,我等下去找您填保送的離校申請表】


    迴了消息,也沒再理會肖老師再發來的消息,抬頭看去。


    關舸揚似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隻一口一口的煙抽著。


    “你可能得快點,家長會要開始了,老師也在催我了。”


    關舸揚點點頭,將嘴裏的青煙吐出,煙用水滅了扔進垃圾桶裏。


    “你和關關……當然,十六七了,心動有個喜歡的人也正常,但……唉,我也知道你優秀,但就是感覺誰都配不上我妹,倒也不是說你不優秀,就是……”


    關舸揚沒頭沒尾地說著,邏輯早因為剛才上樓時看到關芷和謝知行的互動,分明那麽親昵,一看就不是才在一起一天兩天了。


    想過自家白菜總有一天會被人拱,可真的親眼看見了,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兒,恨不得當場磨把刀把那臭小子給現場剁了!


    關舸揚本來就站得懶懶散散的,靠在洗手台上,謝知行一走過去,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頓時眼前光線都暗了不少。


    強大的壓迫感襲來,關舸揚止了聲抬頭看向少年。


    少年那雙深邃冷厲的眸裏,堅定又認真。


    他薄唇輕啟,聲線平鋪直敘地開口。


    “我會一直護著她。”


    像很多很多年前,她護著自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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