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緯剛開始還寒暄兩句,後來看後座的少女沉默寡言黑著臉,除了指路一個字都沒興趣說,也就不再套近乎,專心開車。


    “就是這裏了,謝謝。”


    說完拉開車門下車,連汪瀅遞給她的外套都沒要,沿著去往謝知行家裏的路大步跑去。


    “我去看看。”


    “哥,別去了,讓她安靜會兒吧,一定是出事了。”


    汪星緯將車停在邊上,解開安全帶迴頭看自家妹妹一眼。


    “你傻啊,就是知道一定出事了才要跟去啊,她一個小姑娘萬一出事呢!”


    而此時的關芷,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心裏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謝知行的名字。


    他這會兒一定很難過!


    他一定很希望這個時候身邊可以有一個人陪著他!


    她不能丟下知知一個人在這樣低穀的情緒裏,他不能讓知知一個人難過!


    這麽想著,等她跑到謝知行家門口,卻發現大門緊閉,院中的月季花爬滿了牆頭卻到底還是因為無人照料而幹枯死掉。


    就連院中那最獨樹一幟的櫻花樹也凋零,一派蕭條衰敗的淒涼感。


    關芷踮起了腳尖往裏望去,大聲地唿喊著。


    “知知,知知,知知你在不在裏麵?”


    “知知,我是關芷啊,你在不在裏麵?”


    接連喊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關芷也不走,抓了抓裙擺就那麽蹲在門口。


    老天還真是應景,她才剛蹲下沒多一會兒,淅淅瀝瀝的白色雪末從頭頂飄落,落在她冷冰冰的手臂上,而後被體溫融化。


    初雪來得比往常晚,像是刻意烘托此刻這蕭條的氛圍,關芷使勁拍打著胳膊上的雪花,想要拒絕這應景的初雪,可天不遂人願。


    該下的雪還是繼續下著,她要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下雪了,我們送你迴去吧?”


    汪瀅和汪星緯在這一片平房裏彎彎繞繞找了好久才終於找到關芷所在。


    她體貼地遞上一件外套搭在關芷肩上,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汪瀅,怎麽辦,我找不到謝知行了,他現在肯定很難過,我想找他,我想現在就見他!”


    她仍舊蹲在地上,雙臂環抱著自己,外套的厚度根本不足以溫暖她的體溫和心髒。


    汪瀅剛要開口,汪星緯先一步蹲下身將手機遞到了他的跟前。


    “用我的給他打。”


    關芷看了看汪星緯,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水,道了謝接過手機。


    可那腦海裏的號碼才按下三個數字,一輛黑色悍馬從遠處駛來,徑直停在了院門口。


    是聞樂!


    他先從車上下來,繞到車後,拉開後座車門,謝知行先從車上下來,一身黑色西裝,左臂衣袖上還別了一塊白色的布。


    關芷認得,隻有喪事才會別這種白布。


    所以,那條短信是真的,他媽媽真的……


    謝知行下了車,一眼就看見門口的少女,她倏地起身,因為蹲了太久而顫顫巍巍了下。


    謝知行一手扶住她,沒說話,一手從兜裏拿出鑰匙開了院子的大門。


    謝佳嘉也在身後跟著下車,同樣的黑色西裝,左臂衣袖上也別了一塊白色的布,懷裏還抱著一張黑白相框。


    照片上的人笑容燦爛,端莊又淑雅,隻可惜黑白色,永遠地定格了笑容。


    那日謝媽媽讓她吃餃子的音容笑貌都還在眼前如幻燈片一閃而過,可如今,卻已經是黑白色。


    謝知行和謝佳嘉進了屋,關芷也跟在身後走了進去,聞樂跟在身後把另外兩個不認識的關在屋外沒讓進。


    進了房間,關芷那被凍得有些發青的嘴唇和臉蛋才稍稍恢複了些許的氣色。


    屋子裏很幹淨,也很安靜,謝佳嘉一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盯著空空蕩蕩的茶幾看。


    有聞樂陪著他,關芷就轉身徑直朝謝知行的屋子走去。


    他已經將黑白照片擺放好,而後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書本習題整齊擺放著,旁邊還有一台黑色的老式筆記本電腦。


    關芷深吸口氣,緩緩靠近,待站在謝知行身側時張開雙臂將謝知行抱入自己的懷中,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像哄孩子一般哄著這個足有一米九的大男孩兒。


    開口時,嗓音卻帶著哭腔,這個樣子的謝知行,讓她心疼。


    “我來陪你,我會一直陪著你,你還有我,你還有我,知知。”


    懷中的人沉默著,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就那麽任由她抱著。


    半晌後,謝知行垂落的手才緩緩抬起迴抱住她的腰身,將自己的臉整個埋入她的懷中。


    緊緊的,緊緊的,緊到用她僅有的體溫去喚醒他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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