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幾個十八年再去等待呢?


    蘇瑤明白她的心理,沖她笑了笑,倒是心情複雜:沒想到這個世界的父母也是廚師,看這樣子,好像徒子徒孫蠻多。


    就……


    以前上灶台,調皮搗蛋被父母混合雙打的記憶又突然湧現了出來了呢。


    蘇昌文較為內斂,做不出主動搭話的行為,但一雙眼睛時刻鎖定蘇瑤的方向,捨不得挪開,那顆老父親的心有些陰鬱——


    瑤瑤還沒喊我一聲爸爸呢。


    ……


    很快,一桌飯菜全上了過來。


    放眼望去全是辣椒小炒肉、小龍蝦、剁椒魚頭、臘味合蒸、爆炒螺螄等一係列的地方菜,紅彤彤一片,聞著香辣撲鼻,極有食慾。


    蘇瑤就是鼻子有些堵,一桌子湘菜上桌,瞬間鼻子被打通了。


    最是忙碌的時間段,李淼將菜都上齊,自罰了幾杯酒下去忙活了。


    徒弟是自己收的,管玉平看了一眼菜式,樂嗬嗬道:「師父師母,趕緊嚐嚐小水做的菜,這傢夥以前跟我學魯菜,誰知學成後還是選擇了湘菜,迴了當地,夜宵攤生意不錯,味道也應該不差,大家嚐嚐看?」


    這話有點小埋怨,但更多的是炫耀。


    看看我徒弟。


    之前跟我學魯菜就挺厲害的,學成之後反而研究湘菜去了,迴了當地這生意蒸蒸日上的啊,足以證明他有多優秀了。


    其他師兄弟們懶得在今天跟他爭,笑了幾句後便動筷子了。


    翟靜和蘇曼文也一左一右的圍著蘇瑤落座,一個悶聲給她沖筷子,一個戴上手套,直接朝那份香辣小龍蝦下手,剝了蝦殼送進了蘇瑤的碗裏。


    「瑤瑤,你吃。」


    翟靜手腳麻利,一會兒的功夫就連放了三顆蝦肉。


    蘇瑤感冒才好利索,辣的東西現下本該少吃,但現在氣氛太好,她也不忍心拂了翟靜的意,朝翟靜道謝後動了筷子慢慢吃。


    小龍蝦的蝦肉的確不錯。


    肉質鮮嫩,炒製也極其入味兒,就是不能多嚐,辣的嗓子疼。


    「媽媽,你吃,我剝吧。」眼看著翟靜剝的速度太快,蘇瑤喝一口冷水,不得不打斷道:「我比較喜歡吃螺螄,入味兒一些。」


    說著,她摸了兩個螺螄噘嘴嗦肉吃。


    一口一個,速度嫻熟。


    然後再放下筷子給翟靜剝龍蝦,反手送到她的碗裏。


    旁邊蘇昌文又聽見一聲媽,忍不住輕輕咳了咳,碗也很誠實地往蘇瑤那邊推了推。


    「爸,這個給你。」


    一顆蝦肉遞進蘇昌文的碗內。


    向來在徒弟們麵前冷酷無情,嚴肅刻板的男人頭一次樂的找不著北,炫耀的將蝦肉夾起來晃悠了一圈再放入了嘴裏。


    底下的徒弟們什麽時候看到過自家師父這麽樂嗬?


    俱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有幾個傷感的卻覺得師父這麽多年不容易,忍不住落了點淚。


    看著這一幕,翟靜也感慨良多。


    這麽多年,翟靜曾經無數次想過認迴女兒後,母女二人會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她的瑤瑤對她又是什麽樣的態度。


    女兒走丟的第一年,她盼著母女團圓,瑤瑤喊她一聲媽媽。


    女兒走丟的第十年,她隻盼著見麵了瑤瑤會抱住她的腰,說上一句我想你。


    女兒走丟的第十五年,她擔心的是女兒不認她。


    如今終於等到了。


    翟靜卻沒想到女兒會這般貼心的給她剝蝦,安撫她的情緒。剛出生的小糰子模樣似在昨天,還需要翟靜一勺一勺的餵米糊糊,轉眼間卻……


    細細將那幾顆彌足珍貴的蝦肉吃下肚。


    翟靜擦擦眼角,看了眼那道香辣螺螄,起身笑道:「瑤瑤喜歡吃螺螄對嗎?媽媽給你炒一次,保管好吃!」


    蘇瑤:「……」


    倒也不是很想吃,那不過是個藉口。


    畢竟她這嗓子,吃什麽都難受。


    話沒說出口,之前默默吃飯的金大海激動了,蝦也顧不得吃,兩眼放光道:「師娘,你準備做什麽?是醬爆螺螄嗎?哎呀媽呀,我能不能在旁邊看啊?」


    「對對,還有我!」


    「加、加我一個,咳咳。」


    「閑著也是閑著,二師兄,借你家小徒弟一個灶,問題不大吧?」


    「沒事,我說一句就成!」


    眾人來了興致,飯也顧不上吃,簇擁著一家三口往樓下走。


    楊益風也想看看什麽情況,視線卻不經意對上蘇月可憐巴巴,活像是被拋棄小狗的眼神,終是撫了撫額道:「蘇月,我先給你叫個車,你先迴酒店把蘇瑤的行李收拾收拾,我們明天一起迴京城。」這邊他盯梢就可以了。


    「好。」


    蘇月低低應了聲,跟著楊益風走了。


    這一小插曲前往後廚的人壓根沒注意。


    在問過李淼後,翟靜毫不客氣地走到放置螺螄的水桶裏望了一眼,伸手一撈,一晃,便將它們迅速歸類完畢。


    速度可以說是快到飛起。


    蘇瑤光是看她這一手便知是個熟手,挑的全是又大又好的活螺螄。


    到了剪尾巴的環節,她準備上去幫忙,蘇昌文卻拍拍她的肩頭,溫柔道:「你媽媽是蘇州人,那邊愛吃螺螄,但是以前她家人不讓,所以後來她自己學藝,逆反心理下做最多的就是這道醬爆螺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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