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便是這樣了。」趙威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別的可能。


    甘德歎氣道:「不管世子爺那邊究竟知道些什麽,總之殿下以後不可再衝動行事了。殿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些須小事,何必親自動手。」


    趙威點頭。


    甘德得了趙威的命令,立即著手尋找替罪羊。他有幾個親信在獄中任職,要尋找替罪羊並不困難,很快有親信報上人來,甘德親自見了那人,那人自知必死,願意再加一項罪名,隻求放過他的妻兒。甘德答應了。


    婁俊俏被殺一案很快告破。


    她被殺那一晚,順天府抓到一個進城偷盜的山匪,名叫齊阿狗。齊阿狗供稱,他進城的當晚曾在浣花橋上轉悠,無意中見到岸邊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見左右無人,忍不住上前調戲。那女子不從,拚命反抗不說,還打了他兩記耳光。齊阿狗土匪脾氣上來,便將那女子捂死後拋下浣花河。


    齊阿狗這個山匪犯的事很多,橫豎都是死罪,多添了這一條罪名也不過是死得更慘些而已。但他這麽一出麵,和案件有關的官員其實都鬆了口氣:不用繼續查這個棘手的人命案了。


    被禁足的婁側妃聞訊淚流兩行,「哪個傻子相信這個齊阿狗是真正殺了俊俏的人啊。陰謀,這裏麵一定有陰謀。」


    婁側妃想向太子求助,可太子也不知是真生了她的氣還是有心煞煞她的威風,一直沒到她房裏來,一直不肯見她。


    太子不肯來,婁側妃在禁足又出不去。氣得婁側妃在房裏哭天搶地,眼淚流成了河。


    順天府、刑部都有人懷疑齊阿狗的口供是否屬實,但齊阿狗把當晚行兇的過程、時間、地點都交待得清清楚楚,順天府和刑部的官員經過查證,認為這個山匪的口供是可靠的。秘密商議過後,婁俊俏被殺一事就這麽定了案。


    這個結果婁侍郎、婁夫人大是不滿意,兩夫妻鬧到了順天府。


    雖然婁側妃現在被禁足了,一點忙也幫不上,但畢竟還是側妃身份,又有趙成這位太子殿下的愛子在,婁侍郎和婁夫人的底氣還是很足的。到順天府鬧事,兩夫妻理直氣壯。


    婁侍郎擺起官架子,「因為一個山匪的口供就結案,你們也太輕率了吧。」


    婁夫人又哭又罵,「我女兒明明有仇人,你們竟敢說她是被山匪所害!她死在浣花河中啊,浣花河畔就住著她的仇人,你們收了白家什麽好處,不抓白家那丫頭見官,隻管包庇她!」


    這夫妻倆鬧得大了,順天府尹不得不親自出麵處理。順天府尹是三品官,不光品級高,而且有大案要案能親自麵聖,可不是任由人欺負的地方小官,婁侍郎夫妻倆這麽鬧已是很讓人厭惡了,況且太子府一直不出麵,府尹便知婁氏失寵,見了麵皮笑肉不笑,「婁大人,婁夫人,這案件並非本官一人獨斷,而是和刑部侍郎吳大人等共同審理斷定的。案卷清清楚楚,二位若不服,本官可取出請二位仔細察看。不過,念在同朝為官,本官還是想勸兩位一句:與其這時候悲痛欲絕,不如平時把女孩兒看管好了為佳。」


    「你這是什麽意思?」婁夫人也不知是氣是怒,兩眼赤紅。


    府尹大人一笑,「本官沒什麽意思。不過一位千金小姐大晚上的不在家中安歇,反獨自一人跑到河邊,這事委實令人不解。」


    婁侍郎和婁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府尹大人寒磣過這夫妻倆,施施然走了,又來了個姓陳的經曆應付這夫妻倆,「兩位請看,這是本案案卷,上麵寫的清清楚楚,齊阿狗行兇的地點、時間、方法都和令愛對得上,再也錯不了的。」


    「齊阿狗本來就是死罪,認下這個他還是死罪,這一定是有人收買了他,一定是。」婁侍郎也是多年做官的人,這一點哪能看不出來?


    「可憐我那女兒枉死了啊。」婁夫人哭濕了一方帕子。


    陳經曆嘿嘿笑,「雖說都是死罪,可齊陳狗按原來的罪行是砍頭,加了這個殺人罪卻是數罪並罰,應腰斬棄市。砍頭嘛,一刀下去人就死了,死得何等痛快,腰斬卻是人間至為慘酷之刑,受盡折磨之後方能咽氣。同是死罪,這中間的差別可大了去。這齊阿狗又不是鐵打的,難道他寧願死得慘酷無比,也要認下殺你女兒的罪行?婁大人,婁夫人,這樣的話說將出去,沒有一個人肯信的。下官奉勸二位還是消停了吧,再鬧也鬧不出來什麽的。」


    「我一定要找到殺我女兒的真兇!」婁夫人大哭。


    陳經曆還有多少公務要忙,實在沒有閑心情應付這對失了權勢卻依舊囂張難應付的夫妻,冷笑道:「那婁夫人就去找啊,婁夫人找到真兇,綁了來,順天府一定稟公審理!來人啊,送客!」


    婁侍郎和婁夫人被陳經曆這個小官硬給攆了出來。


    夫妻倆跌跌撞撞的從順天府出來,又氣又急,滿麵淒惶。


    婁夫人還不服氣,厚著臉皮去找了太子府的謀士孫慶。這孫慶平時是趨奉婁側妃的,忖度了下,覺得婁側妃雖暫時失寵,但畢竟位份還在,且趙成還是太子心愛的兒子,便答應了幫婁家。婁侍郎、婁夫人感激涕零。


    孫慶到順天府去了一趟,迴來的時候告訴婁侍郎、婁夫人,「府尹大人說,如果二位真對這案情有疑問,他可以和刑部商量,從新再審。但隻怕令愛就要被驗屍了,到時候開膛剖肚的,二位莫心疼。」


    「驗屍?」婁侍郎、婁夫人都驚呆了。


    人死了還不算,還要開膛剖肚的驗屍,何其狠毒!


    孫慶麵有難色,「賢伉儷還要再查下去麽?」


    婁侍郎和婁夫人呆了許久,抱頭痛哭,「白死了啊,咱們的俊俏白死了啊。」


    順天府用驗屍嚇住了婁侍郎夫婦,這件案子維持原判。


    浣花河畔的白府,因為這件案子塵埃落定,各自放下懸著的那顆心,不用再提心順天府上門找白玉茗的麻煩了。


    沈氏開始收拾行裝,準備迴光州。


    她和白熹恩愛夫妻多年,離開了這麽久,早就想迴家了。


    這天沈氏和白大太太以後陳氏、程氏、白玉瑩 、白玉茗等一起陪著白老太太說話,沈氏便提起了要擇吉日啟程,陳氏抿嘴笑道:「二嬸嬸您是為了給平陽侯夫人拜壽才迴來的,侯夫人的壽誕過去了,不就是要迴光州了麽。」


    程氏忙也笑道:「再過幾天就是舅公的壽誕之日了呢,不過舅公他老人家一向不愛大操大辦的,壽辰之日也不過是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吃個壽麵罷了。二嬸嬸不在也使得的。」


    「可不是麽?舅公的壽辰,二嬸嬸往年也不在的。」陳氏臉上帶著笑,話裏帶著話。


    白大太太臉色如常,沈氏心裏咯登一下。


    她這次迴來其實就是給她姨母平陽侯夫人拜壽的,順便把白玉瑩和賈衝的婚事給定下來。但她跟白老太太當然不可能這麽說,隻說是白熹和她想念母親,白熹公務繁忙迴不來,讓她迴京向老太太請安。現在陳氏和程氏用閑聊家常的語氣這麽一提,她的真實目的就暴露出來了,白老太太心地單純,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也就算了,若想清楚了,豈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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