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心要和平陽侯府結親,自然不願讓平陽侯夫人為難,忙打圓場,「嫆兒,妍兒,你們隻管放心,我這做母親的不護短,定讓小七給你倆一個交待。」


    賈妍也不哭了,扔下抹眼淚的帕子叫道:「表姑母,我這沒有親祖母撐腰的女孩兒並不敢提什麽苛刻的要求,隻是白七姑娘打了人,總要要賠禮道歉吧?」


    賈嫆冷笑道:「是啊,我們平陽侯府雖不富裕,也不差那些治病養傷的醫藥使費,就不讓白七姑娘賠錢了。不過,人活一口氣,白七姑娘必須到嬤嬤房裏賠禮道歉!」


    賈家這姐妹倆惡狠狠瞪著白玉茗,笑容得意,眼神狠毒。


    賈妍揮揮手,「來人,把白七姑娘請到藍媽媽房裏!」


    兩個健壯婆子應聲過來,就要來拉白玉茗。


    白玉茗方才在外麵拿著樹枝直接抽這些婆子們,現在卻老老實實的不作任何反抗,任由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抓住了她。


    賈妍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栽了,這個庶出的白七姑娘沒有親娘撐腰,到底還是栽在平陽侯府了!平陽侯夫人氣壞了,沈氏不替白玉茗出頭,此時此刻收拾白玉茗,看看還有誰敢站出來替她說話!


    「到了藍媽媽房裏,猜猜我會怎麽收拾你?」賈妍湊近白玉茗,不懷好意的問道。


    「怎麽收拾呀。」白玉茗咧開小嘴笑,露出一口如編貝般潔白可愛的牙齒。


    白玉茗越是笑得討喜,賈妍越是怒火中燒,厲聲道:「我會讓你向藍媽媽磕頭賠罪!藍媽媽隻是我平陽侯府養的一條狗罷了,那也比你高貴。白玉茗,你等著受辱吧!」


    賈嫆聲音比賈妍更高,「你害了我爹娘,害了我七哥,還敢打我的嬤嬤,今天姑娘我不把你折磨夠了,絕不放你離開平陽侯府……」


    「玉泉王殿下到——」


    「侯爺到——」


    外麵高聲通報的聲音傳進室宇,賈嫆、賈妍同時呆住了。


    玉泉王殿下怎會平白無故來這裏?昨天不是拜過壽了麽?到平陽侯府有事也應該是找老侯爺的,到侯夫人這裏有什麽必要?


    這姐妹兩個和胡氏一樣沒什麽學問,也沒有應變的才華,玉泉王趙戫和平陽侯都進來了,她倆也沒想到趕緊命令婆子放開白玉茗。而這兩個婆子也是蠢貨,隻知道賈嫆、賈妍許了她們厚賞,舍不得放開白玉茗,一直抓得緊緊的。


    趙戫一進來便看到兩個粗俗的婆子抓著白玉茗,白玉茗聰慧過人,身材卻柔弱單薄,被兩個健壯中年婦人抓著,更顯得楚楚可憐。


    趙戫登時大怒,「老侯爺,白七姑娘來者是客,貴府這般折辱於她,豈是待客之道!」


    平陽侯被趙戫一路催著緊趕慢趕的來了,一進門便遇到了這種尷尬事,老臉通紅,一記窩心腳衝婆子踹過去,婆子一聲悶哼,壯壯的身子栽倒在地。


    平陽侯又是一腳衝另外那個已經嚇傻了的婆子踹過去,這個婆子更慘,「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前胸盡被染紅。


    平陽侯這是怒了。


    屋裏的婆子婢女嚇得紛紛跪倒,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賈嫆心突突直跳,賈妍腿腳酸軟,站立不穩,歪在了賈嫆身上。


    賈嫆已經嚇得僵住了,賈妍靠在她身上,她隻管一動不動,跟具石像似的。


    「這是怎麽迴事?誰為告訴本侯,這是怎麽迴事?」平陽侯怒吼。


    平陽侯夫人心中有氣,板著臉不答話,沈氏很是茫然,見平陽侯怒了,忙陪起笑臉,「姨父,是這樣的,方才嫆兒和妍兒說,她倆的嬤嬤被我家小七給打了,所以要小七給她倆的嬤嬤賠罪,要帶到嬤嬤房裏去……」


    「胡鬧,胡鬧!」平陽侯鼻子差點沒冒了煙兒,「外甥女啊,你女兒上門是客,平陽侯府怎麽可能如此這般對待她?」


    沈氏也沒有應變之才,這會兒頭暈腦脹不知該如何掩飾了,一著急便實話實說了,「可是姨父,這正是你平陽侯府的千金小姐提出的要求啊。姨母略勸了勸,她倆便說姨母不是她們的親祖母,所以不疼她們……」


    「你們,你們……」平陽侯氣得直囉嗦,顫顫巍巍指著賈嫆、賈妍。


    賈嫆身體還僵著呢,嘴巴也不聽使,「祖,祖父,孫女冤……冤枉……」


    賈妍向來害怕平陽侯,這會兒更是戰戰兢兢心膽俱裂,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說,誰讓你們抓白七姑娘的?」平陽侯沒空細問這兩個人,一腳踏在婆子的胸口,厲聲喝問。


    婆子眼淚鼻涕一起流,痛哭道:「迴侯爺的話,是大姑娘、三姑娘吩咐老奴的,老奴不敢不聽啊。」


    賈嫆和賈妍聽這婆子說了實話,兩人靠在一起,腿一起發抖。


    白玉茗衝趙戫伸伸大拇指,表揚他來得及時,來得快。趙戫點頭示意,笑意卻有些苦澀,「沒想到她們竟會這樣。太過份了。」


    怪不得她會開口向他求助。他若不來,她得被賈家這兩個惡女人欺負到什麽地步!


    平陽侯知道是賈嫆、賈妍折騰出來的事,大為光火,指著這兩個人吼道:「你倆做的好事!賈嫆,賈妍,你倆幸虧是姑娘,若換個小子,老子打斷你倆的狗腿!」


    平陽侯年紀雖然老邁,雄風猶在,這吼聲險些沒把人的耳朵震聾了,賈嫆賈妍栗栗危懼,如臨深淵。


    「老侯爺氣糊塗了吧,輩份弄錯了。」白玉茗小聲嘀咕。


    她以手掩口,小小聲的和趙戫說著話,「老侯爺是賈嫆賈妍的祖父,卻對著她們自稱老子,豈不是自己給自己降了一輩?這個虧吃大了。」


    趙戫忍俊不禁。


    趙戫一向溫文有禮,平陽侯正大發脾氣的時候,按理說以他的禮貌涵養,不應該笑起來的。但他聽著白玉茗小小聲的、認認真真的計算著老侯爺降輩份吃虧的事,臉上不知不覺便有了笑意。


    這時候發笑有些對不住老侯爺,可他實在忍不住。


    賈妍本是恐懼到了極處,無意中看到趙戫的笑容,更是心灰意冷,生無可戀。


    「賈嫆賈妍方才欺負我欺負得可狠了,等著,我去給她倆上上眼藥。」白玉茗嘻嘻一笑。


    「去吧。」趙戫低聲道。


    他一向信奉忠恕之道,可他此刻不想勸白玉茗寬恕、寬容了。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侯爺,您老人家別生氣了。」白玉茗輕盈的走過去,體貼的勸著平陽侯,「您本來就年齡大了,應該享兒孫福了,讓您老人家為小輩們的事動怒,這就是我的罪過了。侯爺算了吧,沒什麽大事,隻不過是您的兩個孫女要讓婆子打我,我反倒打了婆子們,貴府千金小姐生氣了,要抓我到藍媽媽房裏,讓我給藍媽媽磕頭賠罪。這是什麽大事了?府上是一等侯爵,尊貴極了,我這樣的窮親戚原應該伏低作小哄千金小姐們開心的……」


    「婆子,磕頭贈罪。」平陽侯氣得頭暈,「七姑娘,這兩個丫頭真這麽說的?」


    「嗯,也是這麽做的。」白玉茗淡定的點頭。


    「你胡說,你胡說!」賈嫆、賈妍魂飛天外。


    趙戫本來隻要把平陽侯拉來這裏就行,之後就可以置身事外,但他知道賈嫆賈妍之前是那樣逼迫白玉茗的,心頭火起,微笑道:「老侯爺,原來貴府的千金小姐都可以讓親戚家的姑娘給婆子磕頭賠罪了麽?平陽侯府如此高高在上,本王之前倒是不知道,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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