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淚流滿麵的一首歌(二)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情緒慢慢飽滿的樂句中,這兩句歌詞一出,很多人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顧念惜呆立在座位前,不斷低聲重複著嘴裏的話: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樣……”


    像是量身定製一樣,她在江修哲清澈的嗓音中,找到了第一次聽到《最初的夢想》時的感覺。


    她的腦海裏一個聲音越來越清晰:鍾選,是根據歌手本人的經曆和特質,去創作音樂的。


    定製感,這簡直就是歌手的神!


    所以那句“想要”,才會像喃喃不自知的囈語一般。


    脫口而出!


    江修哲的低聲吟唱還在繼續,旋律進入第二段循環,他的眼淚不住地流淌,敘述著歌者的故事。


    “【當你仍然,還在幻想,


    你的明天,via,via。


    她會好嗎,還是更爛,


    對我而言是另一天。】”


    曾經失落的每一天,曾經無助的躲在車裏獨自抽煙。


    他也有過彷徨和失措,也期待過幸運女神的重新眷顧。


    直到某一天忽然來臨的釋然,終於放下,承認了自己,不過也是平凡的人啊,可路還要繼續。


    這或許就是成長之後,最大的勇敢,接受自己的不偉大,卻仍然一路向前。


    很快,第二段副歌的高潮來臨,鍾選的鼓聲也逐漸加重了情緒的烘托。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


    隻想永遠地離開。


    ……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也渴望著,


    也哭也笑平凡著......】”


    “絕了!”導師席上的葛宏猙獰著五官,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從歌者人生的敘事,僅用了一個小節和一句歌詞,就唱到眾生,這是什麽神仙歌詞。


    更讓葛宏擊節的是,其中的轉換竟沒有一絲突兀。


    他曾經在各檔節目裏,毫不留情的批評過新生代音樂人。


    “我說過樂壇後繼無人,這話沒有一句誇張。”


    “並不是沒有人在做音樂,太多的年輕歌手,他們成長環境優渥,輕易就能接觸到音樂最技巧的東西。”


    “他們喜歡炫技,他們理解高級,可為什麽他們的音樂火不起來,隻能在特定的圈子裏傳播?”


    “因為傳播本身,就需要具備大眾的特質!”


    在某種程度上,葛宏的話不失為一種善意的提醒。


    在他看來,很多年輕的音樂人,他們選擇的音樂方向都更傾向於獨立的世界,表達自我,特立獨行,宣揚個性,這些都是很好的內容。


    但唯獨不會去關注更宏觀的東西。


    音樂是自由的,並沒有人規定必須要表達什麽。


    你可以唱的很小,小到雪花飄進嘴裏的感覺。


    你也可以唱的很大,大到你對生命的思考。


    江修哲還在繼續唱著。


    很多人開始跟著他的歌聲輕唱。


    葛宏迴頭看看觀眾席裏站起來的人群,再一次感受到了這首歌所帶來的共鳴。


    他心裏一直希望音樂所表達的那種意,今天,《平凡之路》做到了。


    隻是他沒有料到,這首歌的精彩還沒有結束。


    緊跟而來的唱段,江修哲堅持選擇鍾選第一次教唱時的版本。


    每一句的結尾,都跟寫好的歌詞不一樣。


    這感覺,就像是一種新的語言。


    完全融入到旋律中在詮釋情緒。


    在練習和彩排的時候,江修哲怎麽也唱不好這幾句。


    模仿起來太複雜了,根本無法用文字準確寫出的聲音。


    鍾選卻告訴他,不需要去模仿,那就是隨便唱出來的,隻需要跟著旋律,去找到內心最原始的表達。


    “嗯~怎麽迴事?江修哲是忘詞了嗎?怎麽唱的不一樣。”


    有一些觀眾,聽到這幾句歌詞,立刻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不同。


    現場忘詞是大忌,老練的歌手會把話筒遞給觀眾。


    或者是含糊不清的糊弄過去。


    可這發音明明很清晰。


    “都是華夏語,怎麽我一句聽不懂,我是上了個假學嗎?”


    “他忘詞了,真的忘詞了!可聽起來還挺好聽是怎麽迴事?”


    哪怕是忘了詞,哪怕是隨意的唱。


    這些都沒有妨礙,這首歌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觸動了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那裏麵藏著每個人的自己。


    唱歌的人在唱自己的故事,聽歌的人卻聽到了自己。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在《平凡之路》的歌聲裏。


    有人聽到了不管前路如何,依然追尋夢想的堅定。


    有人聽到了曆盡千帆過後,終於明心見性的淡然。


    昨日鮮衣怒馬,穿過人山人海,才發現,我們都是平凡的人。


    此時,導師席上的林老眼睛微微一睜,才裂開嘴笑著歎了一句:


    “年輕人,會玩。”


    這一段演唱的自由感,像是迎著陽光恣意的跳舞,一下子給原本還有些憂傷的歌曲,平添了一抹溫暖的色彩。


    隨性的唱法,好像沉重的旅途中丟掉了壓力之後那一刻的輕鬆。


    情緒的操弄!


    “怪不得小知那孩子對這小子念念不忘。”


    林老眯著眼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總控室裏,同樣被情緒感染的工作人員,一個個也都跟著輕哼。


    這樣的歌,就出現在《唱作之合》的舞台上了,我們配嗎?


    那個江修哲以前什麽水平,賺麻了呀!


    本來節目組邀請他,就沒打算他能留多少期。


    不過是給其他嘉賓吃個定心丸,總要有個人墊底的嘛。


    再順便炒一炒過氣頂流複出歌壇的話題,還帶了點千金買馬骨的意思。


    這麽操作,後續節目邀請嘉賓也會容易的多。


    當紅的搶不到,名氣沒那麽大的看到還不願意來嗎?


    可誰也沒想到,原本在節目組定位工具人的江修哲,遇到鍾選,直接放了個大。


    之前誰說鍾選是喬主任包養的來著?


    這種好事還不趕緊落實!


    從先導片顧念惜直言為他而來,到無情拒絕人氣小天後,再到給江修哲量身定製《平凡之路》。


    這是什麽神仙劇本,這是節目組裏那幫策劃能編出來的?


    小禾手裏的台詞本都被捏變了形,內心抑製不住地瘋狂長草:


    “摸摸手就有這麽好的歌麽?我也可以的啊!”


    想到這裏,她又賊兮兮地偷看了一眼喬儀的玉手,內心裏又悄悄補了一句:


    “實在不行,腳也是可以的呀。”


    喬儀猜不到小禾的心思,此刻的她整個人放鬆的坐在沙發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悠然地輕輕晃著。


    她上午彩排的時候已經聽過了,可現場的表演還是讓她忍不住笑出來。


    鍾選帶給她的驚喜一次大過一次,讓她從裏到外都透著舒服。


    此刻她倒真願意那些謠言是真的了。


    誰能懂啊。


    一個騰蛟起鳳的驚才,是她一手扶出來的。


    不管這個小男人以後能到什麽程度,這一段是永遠無法抹除的。


    “他,是在喬姨這裏出道的!”


    誰也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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