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成心……拿他寒磣我!」


    「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可他畢竟是你丈夫……是其美傑布的孩子。你恨他也好,討厭他也好,那是你跟其美傑布之間的恩怨,跟這個孩子沒有關係。」


    德吉執拗著不理紮西。


    紮西又勸道:「到目前為止,唯一能夠延續德勒家族骨血的隻有這個孩子了!為了德勒老爺生前的囑託,為了德勒家族的繁衍,你也得把他救出來!」


    「照你的意思,我還得把他迎進門來,當主子不成?」德吉輕蔑地說。


    「那要看他願不願意,這事兒也說不定。」


    德吉翻臉了,打掉紮西的手,又要走。紮西火了,一把拽住她,大聲地問:「你真的見死不救?」


    「不救!」


    紮西用嘲諷的口吻說:「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救。你是怕這個孩子出了監獄,真的進了家門,德勒府就有了頂門立戶的子嗣……」


    德吉打斷他說:「我還怕他奪我家業不成?」


    「你不怕!但我這個假其美傑布就再也沒有留下的理由了。白瑪迴家之日,就是我離開之時。」


    德吉一激靈,生氣地說:「你……自作多情!」


    「你不用嘴硬……我說中了,你的心慌了,對吧?」


    德吉被揭穿了心思,眼淚奪眶而出,她推紮西:「你放開我。」


    紮西不放手,心情複雜地看著她。


    德吉突然哭了起來,她捶打著紮西說:「我恨你,你憑什麽對我大唿小叫的,這個院子裏從來沒人敢這麽對我……你憑什麽……」


    紮西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德吉掙紮了幾下,安靜了。


    德吉趴在紮西懷裏,抽泣地說:「你個羅剎,你憑什麽欺負我……你憑什麽欺負我……」


    紮西無言,默默地抱著她。


    德吉備好了禮物,紮西便急匆匆地去了江村府。江村家的僕人引著他進了客廳,江村起身迎候,他熱情地說:「德勒少爺,真是稀客,稀客。」


    「打擾江村大人了。」紮西客套地說。


    兩個人坐定後,紮西將禮單呈上。江村接過單子掃了一眼,驚訝地說:「無功不受祿,你突然來訪,還送這麽厚重的禮物,讓我不知所措。」他把禮單推了迴去。


    「江村大人,您要不收,我就不好開口了。」


    「那好,請講。」江村把禮單放在茶幾上說。


    紮西有些為難,但還是說:「昨天夜裏噶廈去多吉林寺抓了個孩子……」


    江村一愣,用懷疑的目光望著紮西說:「確有此事,是一個叫白瑪的小喇嘛。」


    「大人,這個小喇嘛……是我的兒子。」紮西吞吞吐吐地說。


    江村意外,繼而忍俊不禁,他說道:「要不是你親口告訴我,我寧可相信院子裏的石磨會說話,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他是私生子吧?」


    「……怕德吉知道,一直寄養在寺裏。」


    江村突然起身,哈哈大笑。


    紮西被他笑蒙了,問道:「江村大人,您這是……」


    「冤有頭,債有主啊。德勒少爺,自從這個孩子被抓,我就一直坐立不安,你知道為什麽嗎?……仁欽抓這個孩子,是沖我來的。」


    「他怎麽會衝著您呢?」


    「仁欽想借題發揮,利用這個小喇嘛把我跟那兩個革命黨聯繫在一起!」


    「江村大人,這我就更不懂了,汪丹和洛丹是革命黨不假,可大人您跟他們沒有任何瓜葛啊?」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大人怪罪,家門連遭不幸,弄得我焦頭爛額,實在是心無旁顧,孤陋寡聞。」


    「當年拉薩佛爺派我去歐洲,我遍訪英吉利、法蘭西,那裏的工業革命叫我目瞪口呆,隻有站在大洋的彼岸,我才明白我們這片高原是何等的愚昧和閉塞。人家已經是火車、汽車在地上跑,飛機、飛艇在天上飄。而我們呢,整個拉薩沒有一公裏的現代公路,沒有一輛帶輪的車子,我為拉薩的落後感到痛心……」


    紮西津津有味地聽著。


    「我是改革派,革命黨也是改革派,我們自然就成了同夥,這就是仁欽他們的邏輯。」江村觀察著紮西說。


    「這迴我明白了。」


    「仁欽指使人對這個孩子動了刑,他硬是咬著牙,沒有吐露一絲一毫和你的關係,隻說出於佛家本善,可憐那兩個囚犯。這小傢夥真是了得!可這麽一來,仁欽就更認為是我指使的。你今天不來,我還真是一頭霧水,自己受了冤枉,卻不知找誰訴苦呢。」


    紮西起身,歉意地說:「這個孩子生性有些執拗,讓大人您代人受過,真是過意不去。大人,明天我一定去大昭寺向噶廈眾官員澄清此事,一切罪責應由我來承擔……」


    「坐!德勒少爺,有你這句話,我就把你當朋友了。這件事兒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你一出麵,事情會搞得更複雜。鬧不好,成了我們串通一氣。哈哈……現在也確實是串通一氣啦。」


    紮西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該說什麽。


    「是仁欽把我們兩個人逼到了一起,白瑪多吉的事兒我不管都不行了。」


    紮西放心了,他說道:「全憑大人安排。」


    仁欽在參加噶廈早朝例會前,先去了布達拉宮下的監獄,當他得知白瑪拒不招供,很是惱火。但還是叮囑監獄長要留下活口,以備後用。監獄長匯報說江村孜本昨日來看過白瑪多吉,仁欽聞聽,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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