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剛進門的弟子住在一處風景秀麗的靠近山穀的平緩地帶。


    江心月最喜歡這裏的月見花,等到了月亮特別圓的夜晚,在月光地照射下,大片大片的月見花盛開,變成一片蒼藍色的海洋。


    她在經過這片地方時,聽見了一道隱約的啜泣聲。


    啜泣聲斷斷續續,還時不時伴隨著說話的聲音,江心月停下了腳步,看了過去。


    她慶幸自己在宗門裏很少禦劍飛行或是縮地成寸,那樣雖然提高了速度,但是會錯過很多意外的發現,或是美景,或是好玩的事情。


    眼下,江心月可能遇到了一個在修為上遇到瓶頸而獨自啜泣的弟子。


    她聚精會神,細細地聽。


    “娘親,我想你做的桃花酥、鹵豬蹄、五香鴨了,這裏的夥食真的很差, 我感覺自己肚子上都沒什麽肉了……”


    江心月:……


    終究是她錯付了。


    不知道現在走還來不來得及?


    “說說蒼雲宗的夥食怎麽差了。”


    餘大寶哭聲一頓,揪著月見花的的手一停。


    僵硬地轉過頭,連眼淚都還掛在睫毛上,打了個響亮的哭嗝。


    “掌,掌門!”


    他圓滾滾的臉蛋抖了三抖。


    江心月眼神看向了他所謂的瘦了一圈的肚子。


    “餘大寶,我記得沒錯的話,現在應該是教習引氣入體理論的時間,怎麽自己偷偷跑出來了,因為思食物之情?”


    餘大寶沒有注意自己的名字被掌門叫了出來,而是在聽見後半句話後,小胖臉迅速漲紅了起來。


    他頭搖晃得快出殘影了,“才,才不是呢。”


    “那是因為什麽?”


    “是,是以為……”


    餘大寶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緊接著。


    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事發突然,江心月沒辦法去苛責他溜出來的事情。


    她輕歎了口氣,蹲下身,和餘大寶平視,“不哭了,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情?”


    餘大寶緩和了很久,才從難過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兩人坐在了月見花的海洋中,餘大寶的聲音帶著鼻音,“掌門,我做了個夢……”


    “什麽夢?”


    江心月很少當一個傾聽者,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擅長傾聽。


    她問餘大寶。


    “好長好大的街上,一個蓬頭垢麵的小乞丐在和一堆乞丐們搶吃的。”


    江心月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漣漪,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是因為小乞丐太可憐才哭的嗎?”


    餘大寶搖搖頭,“也不是……掌門你相信我感受到了夢裏人的絕望、饑餓還有為了搶一塊發黴的饅頭的決心嗎?”


    江心月的表情停頓了一瞬,嘴角僵硬了。


    他接著說,“所以我才想念我娘給我做的好吃的……”


    “你還夢到了什麽?”


    餘大寶皺著眉,抬起小下巴,做出努力思考的神情。


    他說,“我還記得好多人都欺負這個小乞丐,用草尖刺破她的胳膊上的嫩肉,還用狗屎扔她……”


    江心月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快。


    她感覺到了眼睛的酸澀。


    餘大寶把還在長街上的小江心月的事情說得詳細,詳細到每個細節都對上了。


    “我記得你是陣法世家餘家的……”


    “是啊,不過我覺得我能入夢!”


    “入夢?”


    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江心月覺得十分陌生。


    餘大寶發現竟然連掌門都不知道入夢,挺了挺背,開始說起了他所知道的關於入夢的一切。


    原來這個世上還有入夢師這種存在。


    入夢師,會從時間的流速中感知到某段記憶,以夢境的形式表達出來。


    具餘大寶說,他娘就是最厲害的入夢師,有很多很多人去找她。


    要麽是親人枉死,來問到底是怎麽枉死的。


    要麽是想要找到藏寶圖的主人的記憶,去找神秘的寶藏。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據餘大寶的描述,連江心月都產生了想要去一趟的想法。


    “……我娘好久不做入夢師了,她說窺探天機是要付出代價的,也不讓我做入夢師。”


    餘大寶揪起手邊最後一朵月見花,夾在了上嘴唇。


    江心月忽然覺得有些遺憾。


    從遺憾中,她感覺到了自己對前世的念念不忘。


    “是不是你遺傳了你娘入夢師的潛質,那會對你的身體有影響嗎?”


    “我娘是說入夢師隻能遺傳,沒有學會的可能。這樣看來,我可能是無意識捕捉到了某一個人的記憶,不過,無意識的是沒關係的……嗯,我娘說過,這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是無意識的,江心月心裏那點念想瞬間消失了。


    她不會讓餘大寶在損傷自己的前提下,去滿足自己的一己私域。


    即便是她可能得到關於前世的線索。


    “掌門跟你說完後,我心情好多。”餘大寶的臉頰紅紅的,像兩個大蘋果,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可憐,“可不可以,我遇到了什麽煩心事,跟你傾訴……”


    江心月摸了摸他的頭頂,“當然可以,你用每個弟子都發過的儲物袋裏的傳音符跟我傾訴就好了。”


    “嗯!”


    江心月坐起身,彈了彈身上的月見花瓣。


    她身邊一圈的月見花同樣遭了殃。


    扶額笑了會兒,江心月繼續走向山穀。


    不一會兒,就聽見了林慕寒長老教習的聲音,聲若洪鍾,傳了很遠很遠。


    “引氣入體就好像是交朋友。


    當你們沉下心,認真地觀察空氣中顏色不一的靈氣,它們有的性格安靜,有的性格火爆。


    交朋友最不能著急,要了解彼此,慢慢地溝通,看對方的反應如何。


    等時機一到,你們就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江心月感覺相對於整日麵對著火燒的煉丹爐,麵對著張張可愛的麵孔傳道受業解惑,更適合林長老。


    深入淺出地講述清楚了引氣入體的基本原理,沒有哪個小家夥是聽不懂的。


    林慕寒,“接下來,讓我們更清晰地看看我們的好朋友們——靈氣。”


    江心月在最後的位置,一根柱子正好擋住了林慕寒長老的視線,所以沒被發現多了個蹭課的人。


    她認認真真坐了一節課,直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過去,林慕寒才發現這個蹭課的人。


    “你來啦。”


    林慕寒從前稱唿她“江小友”,今時不同往日,他不能沒有規矩地叫一宗之主“江小友”。


    但他從前本是江心月的前輩,在外人麵前叫掌門也就算了,私底下還是不做稱唿了。


    “嗯,我來看看。”江心月頷首。


    “來看小家夥們啊,不愧是你親自挑選出來的,都很聰穎。”林慕寒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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