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魯莽了。


    但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澹台家衝著她來的。


    為了她。


    陸前輩受了太多的無妄之災。


    她不能總是一味地拖陸前輩的後腿。


    當然自己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果澹台靈帶著明晃晃的惡意,她會不遺餘力地戰鬥到底。


    先做好最壞的打算,江心月的腦子不斷地冷靜下來,思索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但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


    澹台靈竟然親自在澹台家的門口等著她。


    江心月順著令人咋舌的陣仗看了過去,八人抬著的輦上斜斜地臥著一個看上去就是嬌養長大的少女,一舉一動都帶著獨特的韻味,不過江心月的心還是高高地提了起來。


    “江心月?”


    風送來了銀鈴般的悅耳聲音。


    江心月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能被人叫得如此百轉千迴。


    “見過……靈小姐。”


    是敵是友尚未可知,江心月秉承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


    她垂眸,沉聲問候。


    “去我屋子吧。”


    澹台靈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麽情緒。


    江心月在老者的帶領下走進了澹台家,絲毫不亞於陸家的財大氣粗,甚至更為張揚,這份張揚,足夠配得上澹台家是第一世家的名頭。


    很多被世人吹捧的天材地寶,在澹台家成了隨處可見的尋常之物,江心月目不斜視地走過,按下心中的浮躁。


    “澹台靈,怎麽不見你的衍哥哥了——”


    一道難辨雌雄的聲音從他們一行人的後方傳來。


    “澹,台,冉,你找死!”


    澹台靈沒有了剛才鎮定的風度,她抬手就是一道攻擊,攻擊間,化神二層的氣息擦著江心月的肩膀而過。


    江心月的眼睛微微睜大。


    這個澹台靈看上去和自己的年紀相差無幾,在修為上竟然還比她多了一小階,為化神二層。


    世家強大的麵紗再次在她麵前揭開。


    化神二層的攻擊,很快把沿途的珍寶碾壓粉碎。


    但是沒有一個人亂了手腳,依舊鎮定地站在原地,仿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又像是習慣了一般。


    江心月看向了身後,出言挑釁澹台靈的也是一個少女,她的眉眼浸染著一股陰狠,好像常年在陰暗裏滋生出來的蘚類,讓人看了心裏就不適。


    “嗤。”


    她一擺手,就是一道滾燙的烈火。


    這下,不僅是澹台靈的攻擊,還有一些無辜的花花草草都遭了殃。


    “你啊,為了一個快要被家族拋棄的人,竟然用掉了自己唯一的一次追殺令,腦子進水了吧!”


    她說的應該是澹台衍。


    江心月思索著。


    卻沒想到,自己遠離蒼雲宗久了,沒有被江逾青幾人的事情擾亂心緒,也鮮少去打聽關於他們的一切。


    澹台衍竟然混到了要被他最大的倚仗,也就是澹台家拋棄的地步。


    怎一個慘字了得。


    本以為澹台靈為了他用掉了如此珍貴的機會,是喜歡澹台衍的。澹台冉如此叫罵,會惹她心底不快,接著又是好一陣鬥法。


    可是……


    “是,我腦子壞掉了,不過就壞了這麽一次。”


    澹台靈的聲音幽幽響起。


    順水用精純的水靈氣澆滅了漸大的火勢。


    似是被她直接的迴答堵住了,澹台冉啞口無言。


    麵色一片茫然。


    就好像已經準備好了修飾過的罵人的話,都已經冒到嗓子眼了,卻被人一句話給堵死了。


    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美。


    “……咳咳咳。”


    澹台冉的眉頭拱了起來,眼角的餘光終於看見了站在一旁的江心月,打量的目光隨之而來,


    “她是誰!”


    “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麽都告訴你啊。”


    “哼,不告訴就不告訴,我也不稀罕知道!”


    說完。


    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要不是空氣中飄來了一股淡淡的燒焦味,江心月是不會相信澹台家的人打招唿的方式如此……特別,她找不到合適的形容。


    “別管她。”


    澹台靈換了個躺著的姿勢,


    “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子……對了,你在澹台家要時時刻刻都待在我的身邊,旁的人可不會像我這麽好說話了。”


    江心月說,“我不想在這裏久留。”


    “放心,不會很久的。”


    等到了澹台靈的屋子,裏麵並非是空無一人。


    江心月的視線正和一個美婦人對上,就聽見澹台靈捏著嗓子一聲甜膩膩地叫喊聲,“娘親——”


    美婦人收迴了落在江心月身上的目光,目光一下子從淩冽變成了寵溺,她張開雙手,接住了澹台靈,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撒嬌。


    “你這孩子。”美婦人無奈說道,“怎的今日把澹台衍送走了?”


    “娘親,女兒這是想通了,腦子裏的水倒幹淨了。”


    美婦人一愣,隨即喜上眉梢。


    她說,“好好,想通了就好。


    其實澹台衍本來的天賦在澹台家小輩裏也算是佼佼者,可後來誤入歧途,越來越上不得台麵。


    你能想清楚最好了,不然總是為了這麽個人跟我對著幹,娘親的心裏啊難受……”


    “娘親,都是靈兒的錯。”


    江心月看著兩人在她麵前上演著母女情深,覺得自己完全是那個多餘的。


    “對了,這位是……”


    終於,美婦人意識到了還有一個人在旁邊。


    澹台靈立馬介紹道:“這是我之前下了追殺令又取消的,叫做江心月。”


    隨即江心月就感覺到了美婦人的神識落在了她身上,點點頭,“這孩子骨齡不過十五,就已入了化神,未來可期。”


    澹台靈睜大了好看的眸子,嘟起嘴巴,“娘親,你都沒有這樣誇過我——”


    “好孩子,來我這裏。”


    美婦人朝著江心月招招手。


    江心月知道她的修為也在自己之上,不禁感歎澹台家裏個個都不是等閑之輩。


    澹台靈的娘說江心月叫她素姨就行。


    “……素姨。”


    現在發生在江心月眼前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


    怎麽可能素未謀麵還有些恩怨的澹台靈邀請她前來,還能和她談笑風生,甚至澹台靈的娘還讓她素姨素姨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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