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看執雲師父不像是在開玩笑,斟酌著開口,“抓走弟子點作藥人,光是這一點就可以剝去他長老的身份,逐出蒼雲宗。其二,栽贓嫁禍忘機前輩,要遭十二疾雷鞭。其三,想要殺害掌門親傳,碎其金丹。”


    執雲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是柔和鼓勵的,就算江心月最後的懲罰有些偏頗,他都沒有否認她的想法。


    “在懲罰他之前,我要傾聽一下三十六元嬰真君的想法。”


    “師父。”


    “嗯?”


    江心月咬了下唇,還是問出了口,


    “師父,您的生機……真的沒有挽迴的可能了嗎?”


    執雲輕歎,


    “這是我的劫數,亦是命運。小徒弟,為師並不後悔。”


    並不後悔……


    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另一個生命,江心月現在還不能理解。


    ……


    丹田裏的蝶吻暫時陷入了沉睡。


    江心月需要每日花上兩倍的時間待在月湖之中,用來壓製蝶吻。


    修為經過和江玨的一戰,也是從創物中領悟到的,和煉氣九層僅有一線之隔。


    一個人泡著月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江心月從入定中睜開眼睛,換上幹燥的弟子服,去了淬惡穀。


    “前輩!”


    江心月忍不住小跑到了忘機的身邊,


    “前輩,我已經找到誰是陷害你的人,你可以從淬惡穀出去了。”


    忘機聽到江心月的話,並沒有動作,“迴不去了,丫頭……”


    他臉上的頹敗讓江心月的心都跟著揪痛。


    “不!”


    “您對於劍術是真正的熱愛,即便絕影為斷劍,您也沒有放棄它。我為無上劍心,現在劍風初成,您還沒有看見我問鼎劍域……這些難道您都能放棄嗎?”


    忘機睜開眼睛,漆黑的瞳仁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江心月見有用,繼續道,“前輩,我還想跟您一起探討劍術和修煉。劍意無窮,道無盡,如果就在這裏停下,還說什麽要成為天下第一劍修的話?”


    “哈哈哈哈!”


    忘機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得胡子上下翻飛,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江心月睜大眼睛,感受到了強烈的靈氣波動。


    “好好好,你問鼎劍域,我成為天下第一劍修。”


    從前那個忘機前輩又迴來了!


    兩人從淬惡穀中出來迴到穀物堂的路上,碰到了張二娃。


    “二娃!”


    江心月叫住張二娃,跑上前去,打量著他,


    “你沒事吧?”


    張二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沒事,其實那天江玨是要抓我去當藥人,但是我害怕之下,一不小心從山崖上墜落下去,鬧出了太大的動靜,江玨就沒來抓我了。”


    “……”


    “沒事就好。”


    江心月拍拍他的肩膀。


    ……


    在忘機知道江心月體內的蠱毒並未拿出來後,臉上掛滿了憂慮。


    “蠱毒,是煉蠱的修士用來控製其他修士,同時利用蠱毒吸食他人修為供自己用的惡毒之法,的確要去藥王穀。”


    忘機見江心月滿臉的茫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做安撫,


    “藥王穀是世間傳承最久的醫藥學世家,曾經出過一位藥仙。然而合久必分,其中有一小部分的人劍走偏鋒,認為用毒是淩駕於醫術之上,其中就有用蠱毒的。”


    江心月明白,這趟藥王穀她是不得不去了。


    在去藥王穀之前,悟心堂說好的切磋比試之日,也到來了。


    蒼雲廣場上聚滿了內門弟子,他們的臉上都是期待中有著緊張,希望自己能取得好的成績。


    畢竟前幾名都是有好的獎勵。


    江逾青和裴政站在一塊兒,她用指尖捏住裴政的衣角,很注意沒有捏起褶皺,“二師兄,這麽多人,我好緊張啊……”


    裴政見自己的小師妹如此緊張,蹲下身,和她平視,“我們不是都說好怎麽做了嗎,你沒有忘記吧?”


    江逾青搖搖頭,滿頭的珠釵叮叮當當,“逾青沒有忘記。”


    “嗯,好。”


    “各位好,在下不才,就擔任此次比試的裁判了。”


    趙夫子一把搖扇,雙手一拍,一道結界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下。


    在眾位弟子的驚唿聲中,趙夫子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第一位!”


    被叫到的弟子臉色略白地上了比試台。


    他的對麵也站上了一位師兄。


    幾乎沒有持續很久,弟子就落敗而歸。


    趙夫子搖搖頭,接著叫了下一個弟子。


    江心月安靜的在人群中看著,大部分師兄師姐都沒有認真,即便如此,弟子們都沒有太大出彩的表現。


    趙夫子眉頭越皺越高。


    直到江逾青和裴政走上比試台。


    江逾青行了個端莊的禮,“師兄請指教。”


    裴政迴禮,嘴角微微上揚,少年意氣撲麵而來。


    “彩霞流螢。”


    江逾青拿出了自己的靈器,是一條宛若織就七彩霞光,螢火熠熠的絲綢,纏繞在她手上的時候,美得不可方物。


    這是青玉送給她的上品靈器,攻擊力較弱,但防禦性很強,同時還有魅惑的效果。


    在江心月的眼裏,這條絲綢估計連九月的一招都擋不住。


    “逾青師姐已經煉氣三層,不過一年的時間,進步神速啊!”


    “人家是青玉真君的弟子,真君的弟子哪有不厲害的?”


    “這件靈器好漂亮,我也想要……”


    周圍的弟子都表現出了對江逾青的好感與羨慕。


    江心月想不去聽都難。


    拉攏人心這一塊,她大抵是比不上江逾青的。


    裴政則是拿出了長劍,率先發起了攻擊。


    江心月眯起眼睛認真看了起來。


    氣勢很足的一擊,但是江逾青腰肢一軟,以一個驚人的高難度姿勢避開了這一劍。


    隨即用彩霞流螢纏繞住裴政的手腕,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裴政扭轉手腕,調整好姿勢,用更快的速度直直衝了過去,惹得底下的弟子害怕地捂住了眼睛,以為會看到什麽血腥的畫麵。


    江心月看著,江逾青先是用絲綢纏繞住了廣場上四根高柱之一,再輕盈一躍,再次躲過。


    這一次,她贏得了陣陣的歡唿聲。


    趙夫子也滿意地點點頭。


    裴政嘴角上揚,仰起頭,將長劍一分為二,再次攻向江逾青。


    在半空中的江逾青毫無退路,她的表情糾結無措,但很快深吸一口氣,變得決絕。


    她鬆開手,從半空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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