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眾人隨著碧雲天來到了一間破屋。


    “我沒有遺憾了。”


    碧雲天最後看了一眼北雁的孩子,向來哀怨的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在見證下消散。


    “娘親,我好像看到了……”


    屋裏的小孩跟婦人說著話。


    林潼終是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青姝一邊摟著她,一邊摟著江心月,狀作安慰。


    江逾青興致缺缺,突然看到了什麽,驚喜道,“師父,大師兄,是大師兄!”


    青姝感到江心月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沒事吧,是不舒服了嗎?”


    “沒事,我很好。”


    江心月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可過快的心跳還是出賣了她的不安。


    少年意氣風發,禦劍而行,從飛劍上跳下來的時候,江心月看到了他高高揚起的發尾,和他眼尾的漠然。


    “師父。”


    他先是拜見了青玉,再朝其他人打了不鹹不淡的招唿。


    話少,人看上去很高冷。


    最得青玉真傳。


    林潼這個小嘴又開始了,“裝,可勁裝。”


    “是挺裝。”


    平心而論。


    不知道是不是江心月的錯覺,澹台衍睨了她一眼。


    “大師兄,我是你的小師妹,江逾青!”


    剛剛還蔫了吧唧的江逾青瞬間元氣滿滿,像蝴蝶圍繞在他身邊,顯得嬌憨可愛。


    “嗯,小師妹。”


    澹台衍捏了她的臉頰,很是親昵。


    這下可把江逾青高興壞了。


    “大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做完任務要迴宗門,恰好路過此地,師父你們都在。”


    真是不湊巧。


    迴去的路上多出一個人,江心月的話都變少了。


    “你又在發什麽呆?”


    林潼伸手在江心月麵前晃了晃,她才迴過神來。


    “……沒什麽。”


    “有問題。”


    林潼掰直了江心月的身子,眸子懷疑地眯起,沉聲道,


    “是因為澹台衍?”


    “……”


    林潼的眼睛裏有八卦閃過,輕咳幾聲,還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心。


    “我記得你是今年剛入宗的,在這之前應該是沒見過澹台衍,怎麽看到他心情會如此低落呢?”


    “他的修為很厲害。”


    江心月不可能透露自己重生的事情,幹巴巴地扯了個理由。


    “可不是嘛,劍心!現在是築基五層,說他是天才都不為過,關鍵人還長得這麽帥……”


    隻言片語中都可以聽出他在蒼雲宗是個風雲人物。


    靈舟上,時常可以看見江逾青纏著澹台衍的身影。


    這樣的身影,與從前的景象悄然相合,江心月心中煩悶。


    這樣的煩悶一直到蒼雲宗,見到忘機前輩後,才得以消散。


    “你不在的日子裏,這十畝靈田可荒廢了不少。”


    忘機前輩正喝著酒呢,在江心月到來後,凝神看向她,葫蘆裏的酒灑出來不少,


    “你這是,怎麽了!”


    一縷微不可見的黑氣縈繞在江心月的額頭。


    忘機知道,這是心魔初顯。


    現在連八歲的小孩兒都有心魔了?


    “前輩,我……”


    江心月是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勁,沒想到下一秒手裏就被塞了一把鋤頭。


    【滴——一把沒什麽用的鋤頭鴨】


    “不鋤完這十畝地,不用離開穀物堂了。”


    在心裏歎了口氣,江心月熟練地幹起了活。


    乙級任務,除了讓她收貨了若幹中品靈石和下品丹藥外,還讓她的體力增加不少,起碼把靈田翻新後,她的氣息並沒有變亂多少。


    “不錯,接下來,我指導你劍術。”


    忘機跳下樹,臉上沒了散漫,


    “你的劍叫什麽?”


    江心月,“九月。”


    “有關基礎的都在《劍經》,要你自行苦修,我教你的,是如何變強。”


    她的心弦被撥動了,忘卻了心中的苦悶。


    額頭正中的黑氣少了不少。


    忘機見有效,繼續說,


    “你的劍,是你最親最好的朋友,這一點你要記住。你們不是契約從屬,而是相互陪伴,相互成長的。”


    江心月能理解這種感情。


    上一世她的本命劍名太陰,陪伴她走過許多的經曆。


    最後在被抹掉神識的時候,跟剜下她的心頭肉無異。


    九月仿佛知道了江心月的想法,劍柄處傳來陣陣溫熱。


    江心月在忘機驚訝的目光中舉起了九月。


    “當初我和執雲,劍前輩可是連碰都不讓我們碰的……”


    忘機按下心中苦楚,繼續教學,


    “劍修一道既漫長又枯燥,很多人走到了半路,便半途而廢。為了修身養性,我建議你一邊學習符籙。”


    除了劍。


    丹藥、符籙、陣法等等,對於江心月都是陌生的。


    “我隻認識簡單的幾種符籙,聽說畫符要耗費很多心血?”


    忘機沒有反駁,“耗費心血是肯定的,但這不是關鍵所在,是你在畫符過程中尋求內心的平和。”


    他又想到了什麽,“如果你不喜歡畫符也沒關係,可以找你師父學習煉器,你見過他的法天象地沒?”


    法天象地……


    恢宏而又瑰麗,充滿想象的構築和實用性,江心月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相比於畫符,我可能更喜歡煉器。”她很誠實。


    “煉器和畫符殊途同歸,選你自己喜歡的就好。”


    忘機似是累了,揮揮手讓江心月自行離去。


    江心月不著急去找執雲師父,先去了趟藏書閣,用親傳弟子的身份牌借來了所有有關劍法的書,等修煉的間隙看。


    “大師兄,我對劍很感興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選擇劍去修煉呢?”


    江心月正要走過拐角,便聽到了江逾青的聲音,她的對麵還有江心月很不想麵對的一個人。


    “這個並沒有蓋棺定論,在我認為,短劍細劍利於攻,重劍益於守,看你自己喜歡哪個了。”


    十分耐心的迴答。


    是對江逾青獨一份的耐心。


    沒再接著聽兩人的牆角,江心月去找了執雲師父。


    “煉器?”


    執雲放下了手中正在煉製的扳指,認真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小徒弟。


    “是的,師父,忘機前輩說我需要找一個能養性的法子,能夠精進我的劍法。”


    “所以你是覺得畫符太枯燥了?”


    “倒也不是,我欽佩師父你的法天象地,心生向往才想要學習煉器的。”


    執雲了然一笑,拂了拂起了褶皺的袖口,“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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