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豐腴婦人一邊推開天字號的房門,一邊熱情地招唿著二位進屋:“來來來,裏麵請,小二給小爺燒上熱水解解乏。”


    “好勒——”


    剛進房間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隨著豐腴婦人點燃燭火,室內的全貌才暴露出來。


    紅燭搖曳,熏爐冒著淡淡的青煙,不時飄來一陣檀香。


    細碎的月光射入鏤空的雕花窗桕,在青石地上映下銀白色的影子,房間正中放著一張桌案,上麵整齊的擺放著杯與執壺,臥榻位於室內的北側,上麵懸著繡著花卉的紗帳,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


    看著二位進了房間,豐腴婦人算是放心了,搖曳著身子退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囑咐道:“兩位盡管住下,有什麽事隨時吩咐,奴家這就告退了……”


    說完,給陳文清遞了狡黠的眼神就把門關上了。


    吱嘎——


    隨著房門的關閉,一股尷尬的氣息彌漫在幽靜的室內。


    有些尷尬的陳文清一邊關上雕窗,一邊打著哈哈說道:“入秋了,天氣越來越冷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睡榻上,我睡在地上。”


    “不用。”穆青有些冰冷的聲音響起。


    陳文清心中一動,心想你還是有良心的,不至於讓我睡在地上,他感激地說道:“謝謝啊!這床榻也不小,擠下兩個人綽綽有餘,你放——”


    話音戛然而止,陳文清看到她的玉手已然放在刀柄上,心想這是說錯話了,連忙說道:“行行行,我還是睡在地上吧!秋高氣爽的,豈不美哉。”說完他朝床榻走去,準備拿件被褥鋪在地上。


    “不用,你出去住。”穆青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陳文清的胳膊就往外拽。


    陳文清掙紮地說道:“別——別——我去哪住啊!”


    “柴房。”


    “那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你不是人嗎?”


    隨後,陳文清的表情逐漸驚恐,他看見穆青玉手一揮,一柄泛著冷冽寒光的短刀出現在她的手中,他急忙抓住了穆青的手臂,口中連連驚唿道:“不至於,不至於,不就是住柴房,小事小事,不要動怒,生氣容易長痘痘——”


    話還沒說完,穆青周身白芒一閃,口中輕喝:“朔風砭骨”。


    隨後,一刀劈出,頃刻間室內朔風凜冽,直刺骨髓,燭火因為窒息而熄滅了。


    此時,醉月樓大堂中的豐腴婦人正在品著香茗,突然看到樓上那間天字號客房熄滅了燭火,她聲音酸裏酸氣地說道:“哎呦!年輕人就是火力旺!”隨後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中疑惑怎麽突然這麽冷了,她一邊打了個寒顫,一邊唿喚著店小二:“王示——把燒好的熱水送到我的房間,客人已經休息了,你過來吧!”


    王示心頭一喜,連聲答應,隨後他腳下生風,手勢飛快,連忙一瓢一瓢地舀起滾燙的熱水,猶如舀起他那滾燙的心。


    樓上,天字號客房,陳文清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如墜冰窟,他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在周圍,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仿佛萬物都變得蕭條了,讓人窒息。


    他心中震驚,雖然知道了穆青不是向自己出手,但是他仍然感受到了那股朔風逆旅,露重風寒的刺骨嚴寒,讓他心生震撼。


    這是什麽武技?


    發生什麽了?


    穆青為什麽會突然出手?


    一連串的問題繚繞在陳文清的頭上,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一道綠色身影漸漸浮現,赫然是一隻白色的紙鳶,它在空中艱難地撲棱著翅膀,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束縛一樣,漸漸地翅膀上布滿了白霜,最終綠芒一閃失去了所有掙紮的力量,跌落在地上。


    陳文清走到近前,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


    穆青思忖片刻後,聲音平靜地道:“這是七品金剛境以上的高手才能施展的地階武技——鷺序鴛行,可以在方圓五十裏內傳信,具有隱形、探測、驗證的功能。”


    陳文清不解地道:“隱形和探測我能理解,畢竟它是無聲無息就出現了,但是你所說的驗證是什麽意思?”


    穆青一邊拾起紙鴛,一邊平靜地說道:“就是驗證收信人是否有能力知曉紙鴛內的信息,如果收信人實力不夠,無法發現它的行跡,它就會攻擊收信人,反客為主。”


    陳文清不禁脊背發涼,他目光環視了四周一圈後,心有餘悸地說道:“這哪是送信啊,這是謀殺!”


    “未必!”穆青沉聲說道:“且不說這是七品金剛境以上的強者才能施展的武技,就拿‘鷺序鴛行’這份武技單獨來講,也是一技難求!”


    “這麽稀少?”


    “何止是稀少,可謂是鳳毛麟角,大都掌握在甕天頂級宗門和皇室要員手中,不是尋常七品強者可比擬的,哪一位不是絕世強者。”


    “是什麽人傳的信呢?”陳文清越想越覺得震撼,他和穆青來到陽城前後不到一個時辰,而來到醉月樓從進門到現在為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傳信之人是如何確定我們的位置的呢?


    莫非?


    莫非有人一直在跟蹤著我們?


    陳文清凝視著穆青說道:“我們是不是被跟蹤了?”


    “而且不隻一方勢力。”穆青沉聲說道:“我懷疑,從咱們出發前往陽城就已經被人跟蹤了,但是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或者是多方勢力互相製衡,不想暴露,否則我們可能活不到現在。”


    “這麽說現在我們還是安全的?”


    “目前來講,是的。”


    “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把這潭水攪渾。”陳文清滿臉狡黠地說道:“既然他們都不想暴露身份,勢必是對此有所顧忌,我們恰恰可以利用這一點,把聲音鬧的再大點,讓更多人知道我和你來到了陽城,或許這樣我們才會更加安全,你意如何?”


    穆青頜首示意頗為讚賞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鬼主意的,不過——”


    “不過什麽?”陳文清急忙問道。


    穆青思忖了片刻後,語氣凝重地說道:“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對方沒有動我們,是因為對關內侯的忌憚,如今將軍晉升八品撼龍境,身懷五爪金龍法相,已有帝王之勢,想必已經引起了各方勢力的注意,如果某一方不在乎代價,恐怕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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