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昰,陽城,信宮


    大殿整體由三百六十五根金絲楠木作為主體而建成,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杆台基,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殿內髹金雕龍椅上坐著一位身著明黃長袍的中年人,身長八尺,身軀挺拔,劍眉飛揚,雙目寒光飛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


    殿下,群臣爭議。


    葛太尉一撮山羊胡子翹得老高,躬身說道:“大昰平定八王之亂不過三十年,民生凋零,百姓剛過了幾天安生日子,當下不可再生戰亂,當以和談為主,否則定會傷大昰根基,陛下三思啊!”


    “臣附議!”


    “臣附議!”


    郎中令聽聞此話,他一張老臉憋的通紅,一直紅到發根,鼻翼張的大大的,眼裏閃爍著一股無遏止的怒火,“胡人自北方漫卷而來,屢屢侵犯我大昰邊境,我大昰國土豈容他人踐踏,罪該萬死!”


    “臣附議!”


    “臣附議!”


    “當以和談為主!”


    “蹦鍋,莫要批叨!”


    “胡沾——”


    “紮勢——”


    “接蛙——”


    群臣從爭議變為罵戰。


    後啟帝龍顏大變,怒喝一聲:“聒噪!”


    頓時,群臣跪拜,無人敢言,大殿上安靜得仿佛無人一般。


    長久的沉默……


    後啟帝一雙寒眸盯著群臣,猛地起身,拂袖而去。


    太監總管拖著長褂站在龍座前,拖長聲調,高聲喊道:“退朝——”。


    眾臣下跪,高唿“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後躬身出了大殿,頭冒冷汗如臨大赦。


    太監總管止停住腳步,神情一動,好像是得到了什麽指示,他連忙追上百官,細著嗓子有些沙啞地喊道:“葛太尉和羽林令請留步。”


    “陛下口諭,讓您二位移步養心殿。”


    養心殿內,後啟帝負手而立。


    “臣葛洪圖拜見陛下——”


    “末將魏峰拜見陛下——”


    “平身——”後啟帝揚手輕言,坐於案前,目光平靜地看著兩人,渾然沒有適才的憤怒,他指了指棋盤上的殘局,舉棋不定:“你二人怎麽看?”


    葛宏圖和魏峰心中了然,伴君多年深知陛下城府深不可測,絕對不僅僅隻是觀棋而已。


    他們二人躬身上前,查看棋局。


    葛宏圖看向棋盤,眉頭緊皺,神色一頓道:“白子深陷黑子的包圍之下,難以突圍,是為孤棋——”。


    莞爾,他沉聲繼續說道:“如若突出重圍必將投入大量精力,但如此行徑會至全局而不顧,從而失去主動權,定難以逃脫,終將落入黑子虎口,絕無生還之境。”


    魏峰聞言,暗中看了一眼後啟帝,但是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麽表情變化,隨即不卑不亢地說道:“臣認為此言差矣!”


    葛宏圖有些不屑地看著魏峰,心中暗道:“你一介武夫,懂什麽是棋局。”


    魏峰好像知道葛太尉的心思一般,聲音洪亮地說道:“末將雖不懂棋局,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定當置之死地而後生,陷之亡地而後存!”


    後啟帝神色不變,沉聲說道:“你二人所言都有道理,但朕認為此棋當斷。”


    “此棋當斷?”


    葛太尉和魏林令神色一動,心中震驚,齊聲說道:“陛下英明——”。


    後啟帝如若未聞,看似隨意地詢問:“朕接到暗報,此次白狄來犯,其中有血宗參與,你們可知此事?”


    葛太尉躬身迴複:“臣有罪,不知此事。”


    魏林令心中一動,不敢隱瞞,沉聲說道:“屬下派去密探調查,得到確切情報,此次刺脊巷屠殺事件情況屬實,確實有血宗參與的痕跡,但是證據並不充分,如果以此來追究血宗整個宗門的責任,尚不足為證。”


    後啟帝表情依然沒有什麽變化,抿了一口茶後沉聲說道:“何為足證?”


    魏林令躬身拜首:“迴陛下,末將派出的密探正在嚴查此事,此事涉及刺脊巷三百二十二條人命,定不會讓這些死去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後啟帝目光中一道精芒一閃而過,目光灼灼:“此棋當斷!”


    隨即,手中升起一道金色光芒,似有龍影騰飛,掠過棋盤。


    頓時,棋盤上的所有黑子化為齏粉,在龍吟聲中消散在空氣中,隻餘白子立於棋盤。


    涼州 落霞山 刺脊巷


    “別動!”穆青一聲輕喝。


    隨後,他伏於地麵,附耳傾聽。


    噔——噔——噔——


    馬蹄聲由遠及近。


    “戍邊軍快到,我們走!”


    “走?往哪走?”


    陳文清不解地問道:“戍邊軍都來了,不是已經安全了嗎?往哪走?”


    穆青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戍邊軍會以為你是幸存者?而不是同黨?”


    隨即淡淡說道:“白狄屠殺了全巷所有人,為什麽單單放了你一人?好,你說你是從山上剛迴來,誰信?可有人證?”


    陳文清表情愈發凝重,穆青一邊清理現場,一邊向門口走進,他頭也不迴地說道:“是走?還是留?你自己決定!”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現在你是我的證人,我——相信你。”


    陳文清心中啞然,我怎麽就成證人了。


    不容陳文清多想,站在門口的穆青已經開始催促了,“戍邊軍馬上就要過來了,走還是留?”


    “那你能不能教我那手擒拿.......”


    “想學?”


    “想!”


    “不教!”


    陳文清差點被氣得噴出一口老血,低聲碎道:“我艸!”


    穆青停住腳步,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麽?”


    陳文清迫於穆青三品鍛骨境的強大實力,趕緊圓場說道:“沒什麽,就是我要堅持的意思。”他看著穆青還有些許懷疑的樣子,繼續說道:“草啊!是堅持不懈的意思,你沒聽過那句古詩嗎?”


    “哪句?”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就是用來讚美小草的頑強生命力。”


    穆青聞言,點頭思忖,暗道此話不假,真乃好詩!


    就是心中疑惑怎麽沒聽過這句古詩。


    不過,他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畢竟他也是要麵子的人,說沒聽過多少有點影響他高手的偉大形象。


    片刻後,他略帶興奮地說道:“還別說,是有那麽點道理,我艸!”


    “好了,好了!言出法行,不便多言。”


    “我艸,快走!”


    說完,穆青大步流星,轉眼間消失在巷尾,不容陳文清有絲毫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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