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黃昏迴到廂房。


    陳文清寬衣解帶,靜坐榻上,按照長生訣記載的修行方法,安然入靜,唿吸若有若無。


    隨著唿吸,意識隨氣息經胸胃直達小腹,氣貫丹田。


    似乎這種功法和大陸上的武道功法大相徑庭?


    漸漸的,陳文清感覺丹田處有一些溫熱感。


    一會溫和,一會燥熱,周而複始反反複複了七七四十九次,陳文清驚愕的發現整個腹部竟然有節律性的收縮鼓起,愈加強烈,不受控製。


    月色下陳文清俊秀的臉龐一陣白,一陣紅,微微突出的前額滲出細小的汗珠,一個個挨挨擠擠匯聚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


    陳文清周身更是冒出一縷縷乳白色,輕紗似的白霧。嫋嫋飄動,慢慢地化作透明,消散在月色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文清襠下發麻,似有無數牛毛般的細針在紮,丹田內仿佛有一團霧氣在慢慢生成,隨著霧氣越發凝練,開始感覺沉沉的,腹部有些許的下墜感。


    丹田內的霧氣越積越多。灰蒙蒙的,丹田中不斷地演變,一波又一波地緩緩翻滾,就像浩瀚的大海,時而洶湧襲來,時而輕盈如紗衣,時而沉凝如磨盤,顯得那麽變幻、神秘。


    此時此刻,若是被桑啟那個倒黴孩子知道了,一定會震驚的下巴掉在地上。


    桑啟五歲開始修煉,修煉了整整十三年才突破了胎息境,產生了一絲先天真氣。以致如此,還是被師傅廣瑤子驚唿天才,大唿:


    天不亡我盜天宗!


    盜天宗終於有了傳承!


    啥也不是,還得是我廣瑤子!


    大聲疾唿的廣瑤子不禁老淚縱橫,心中無數個草泥馬策馬奔騰,怒罵當年師傅無恥、混蛋,將自己坑蒙拐騙進了盜天宗。


    說什麽盜天宗是天下第一宗門!


    說什麽盜天宗來自上古傳承!


    說什麽沒有盜天宗就沒有這個世界!


    呸!


    我呸!


    盜天宗太弱雞了!


    長生訣更是弱雞中的弱雞!


    長生訣,世人雅稱“養生功法”,可謂是人盡皆知。


    上到朝廷衙門,下到小商小販,哪怕是醉春樓的店小二,百花閣的老鴇子都知道。


    但是,沒有人願意花時間潛心修煉,甚至棄之敝履。


    不過,也有不信邪之人。


    曾經有一位雁塔題名的狀元郎——黃琯。


    此人才華出眾,博通經史,工詩善書。從秀才到狀元,在縣考中獲得第一名,在府考中獲得第一名,在院考中又獲得第一名,在鄉試中還是第一名,在會試中同樣是第一名,甚至最終在殿試中,也是第一名。


    那一年黃琯僅僅二十六歲。


    天下人讚譽他“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間無。”


    但是,這樣一位聰慧絕倫人,沉睡在長生訣的夢境中。


    黃琯自幼勤奮,飽讀詩書,但他卻十分向往長壽,癡迷長生不老。他認為長生訣功法,如其名,必能使人長生不老。


    所以黃琯從六歲起就開始修煉長生訣,哪怕諸親六眷勸阻,亦不能動搖黃琯欲練此功的決心。他始終堅信長生訣別人修煉不成自己未必不行。不信邪的黃琯九死不悔,一門心思撲在了長生訣的修煉上。


    直到黃琯七十歲已是古稀之年,依然沒有一絲進展。


    彼時的黃琯已身患重病,一日重似一日,醫家都不下藥了。喉嚨裏的痰響得一進一出,一聲不倒一聲的,斷斷續續的隻剩下一口氣了。


    他顫顫巍巍的從枕下掏出那本拓印的長生訣。渾濁的雙眼瞪得溜圓,麵色蒼白他狠狠地搖著頭,幹枯的手指掐地越來越緊。


    他怒目切齒,喉嚨裏發出齁齁的聲音,他悲愴地嘶吼:


    可憐一世虛年華,


    不問蒼生問長生。


    言罷,眾人再看黃琯時,手已垂下,登時就沒了氣,死不瞑目。


    從此往後,長生訣更是無人問津,盜天宗落魄到門派凋零,到了廣瑤子這一代僅有桑啟這唯一的徒弟。


    而陳文清竟然短短數個時辰,就已經突破了胎息境,修煉出了先天真氣。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不過這些陳文清並不知曉,畢竟桑啟的記憶中沒有保留這些常識性的記憶碎片。


    就好比你會費盡心思記住上廁所要帶紙嗎?


    撒完尿要提褲子嗎?


    吃飯要用嘴嗎?


    在陳文清的心中長生訣就是bug,是係統爸爸的隱藏獎勵,是主角光環,陳文清心中無比舒爽、快意。


    過了一會,陳文清眉頭微皺,小腹隱隱作痛,兩條腿不停地磨蹭,渾身一抖,手不自覺伸向某處,下腹用力收緊,拖著發麻的腿翻身下榻,扶著牆一瘸一拐地挪出去,生怕一絲絲的輕微震動會引起滔天巨浪。


    陳文清齜牙咧嘴地說:“我…我…我憋不住了!”


    艱難地來到茅房,陳文清脛衣一脫,一手掐腰,一手扶正,小心翼翼得打開閥門,在試探了兩三次後猶如洪水決堤,蛟龍出海,一瀉千裏……


    陳文清再次升華了。


    這是陳文清上輩子和這輩子尿的最高、最多、最遠、最舒爽的一次。他一邊尿,一邊想起了上學的時候。


    那個時代充滿了遺憾,哪怕是廁所。


    廁所,最歡樂的地方,卻同樣充斥著偷襲與背叛。


    要麽有人扒你褲子,要麽你扒別人褲子,而陳文清永遠都是那個提著褲子追著別人跑的人。


    歡樂之餘,大家還會比賽,比誰尿的高,尿的遠,而陳文清總是點到為止,在大家的哄然大笑中羞紅了臉,成為了他童年的陰影,以至於往後每次尿尿都會環視四周,背著人。


    這泡尿尿了一盞茶的時間,沒錯就是十分鍾,又稀稀拉拉地流了一會兒。


    “啊!撒尿真舒服啊!”陳文清一邊閉著眼享受,一邊瘋狂地甩動。


    “大哥你說什麽舒服啊?”茅房外陳文蕊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一邊疑惑地問道。


    此時陳文清驚詫地發現天空已是淡黃色——天亮了!


    陳文蕊見證了大哥上茅房的全過程,嘩啦啦的聲音捂住耳朵也能聽得見,陳文蕊有些害羞地嗔道:“大哥!你快出來,你都蹲了好久啦!”


    陳文清滿意地看看了自己的壯舉,一邊快速地走出茅房,一邊調侃地拍了拍陳文蕊的頭說:“快去吧,別尿褲子嘍!”


    “哥…啊…”陳文蕊一麵舉起粉拳招唿大哥,一麵被茅房內的場景驚呆了,眼前的茅坑仿佛遭受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在洪水的肆虐下一片狼藉。


    洪水無情人有情,麵對此情此景陳文蕊不禁擔憂秀眉微蹙,暗道:“大哥怎麽尿…這麽多?是不是有病?要不要告訴爹娘?”


    陳文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終於她鼓起勇氣找到了爹娘,滿臉通紅,呢喃細語地說:“爹,娘,我懷疑大哥——有病!”


    陳文蕊將方才之事繪聲繪色地和爹娘述說了一遍。


    聽得許二娘俏臉微變,陳守正滿臉尷尬。


    許二娘連忙拉走了手舞足蹈的陳文蕊,一邊走一邊叮囑陳守正:“我去給蕊兒梳洗,你去看看文清,別愣著了,快去呀!”


    陳守正愣了愣,心想:“不就是尿得多嘛,這有什麽,我兒——天賦異稟!”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是畏妻之怒的陳守正還是老老實實的去找陳文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甕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忽覺在他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忽覺在他鄉並收藏甕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