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嚎似乎震得斜陽都跟著抖了抖。


    “恩?”


    台上幾位門派掌門瞧見這一幕眉頭微皺,那漢子不少人都識得,一身鐵布衫功夫已經在江湖上闖出來一番名頭,絕非個銀蠟槍頭,怎地中了一掌就成了這樣?


    況且就算受了些傷痛,也絕無可能眾目睽睽之下發出這麽慘烈的嚎叫。


    這豈不是給宗門的臉都丟盡了?


    隨著那兩柄重錘“咣當”一聲落體,在場眾人才迴過神來,大多人卻都沒瞧得清,那身材矮小的黑瘦女子是如何在這一招之下就取勝的,更是不知那漢子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痛苦。


    曇天確實非常痛苦。


    那掌力入體之時,和自己料想的毫發無損大相徑庭,掌勁毫無阻礙的穿破了肌肉和骨骼,仿佛入了大海的魔魚,五髒六腑都被一股烈性的掌力幾乎摧殘成了片片碎渣,劇痛之下來不及思考這是何等的招數,也再無戰意,正待開口認輸,正臉又是一痛,哢嚓一聲後,鼻血在空中圍成了一個橢圓形的紅圈。


    “噗!”


    但還不及細想,隨著幾顆牙齒夾雜著鮮血落到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四肢與身軀各處同時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幾聲“哢哢”骨裂的聲音過後,幾乎要被那陣疼痛淹沒了神誌,偏偏臉上中了一拳接著一拳,慘叫聲此起彼伏,更別提有什麽還手的餘地。


    那名為胡離的少女雙拳幾乎舞成了一陣淩厲的旋風,偏偏小心避開了曇天所有的要害,勁氣小心的蠶食著那健碩的身軀與結實的骨骼。


    “啊……!”


    淒慘!


    太淒慘了!


    哢哢聲在每個人耳畔響起。


    這簡直不是比鬥,而是在虐殺,赤裸裸的虐殺!


    一些心理承受力脆弱些的女弟子早已掩麵垂目,不忍再看這執法堂比劍大會史上最殘忍的一場比鬥。


    “師兄!”“天兒……!”“妖女住手!”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場地旁邊裁判的臉上,而場上的一幕也使得他眉角有些顫抖。


    不是隻因為那少女的實力,更是因為那少女突然之間爆發的強大戾氣。


    但他卻很猶豫。


    一般來參加執法者考核,不說謹言慎行,至少也不會給江湖上的朋友得罪的太過了,像這般殘酷的有些毫無人道的虐殺卻是這麽多年來的首例,因此,也並沒有條例說裁判有權出手幹擾,或者終止這場比試。


    執法堂比拚規則雖然不多,但既然定下,每一步必須嚴格按照規則行事,這便是執法堂一貫的行事作風,無可違犯,他隻是一名荒都的普通統領,更無權僭越,更改這個長久不變的製度。


    那裁判看向宋遠山的方向,發現宋統領也並沒有給予自己任何迴應,甚至都沒有看向比鬥場的方向,隻是眼神在人群中緩緩掃視著,仿佛在尋找著什麽。


    那裁判猶疑了半晌,終究還是放下了微微抬起的右手,暗歎了一口氣,心裏也湧現了一股強烈的愧疚。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陣心驚膽戰的聲音才緩緩停下,而那胡離似乎也終於折磨夠了自己的獵物,隨意一腳,將那渾身血汙,奄奄一息成了廢人的漢子踢的滾了下去,血汙在石板地上勾出了一條寬寬的大道。


    衝上來幾人將那幾乎要斷了氣的曇天抬走,與此同時,胡離嘴角卻露出了一抹陰森的有些瘮人的笑容。


    鐵風皺了皺鼻子,不禁有點納悶。


    那有些變態的笑容,似乎是朝著自己而來的。


    隨後眉毛一抖,突然意識到了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是他……!”


    那道眼神鐵風識得,和自己當初打敗的少年胡離十分相似,驕傲,倔強,還混雜著一些憤怒。


    而如今,又多了幾分暴戾與殘忍。


    不過萬萬沒想到,那力大無窮的倔強少年……竟然是一名女子。


    先前還以為她隻是生的肌肉發達了些,比常人柔軟了些,現在想想,似乎並非如此……


    “曇天落出場地,這一場,胡離勝。”


    裁判走上台,麵無表情的宣布了結果,斜眼瞧了一眼身旁氣場突變的少女。


    沒想到,先前的兩輪選拔,竟然都讓此人蒙混過關了。


    話音剛落下,在眾人的有些憤怒,甚至仇視的眼神中,那胡離卻傲然的開口了。


    “裁判,據說這考核還有一條規則,那便是第一輪勝者,有權挑戰那名輪空者,是也不是?”


    那裁判聽了這句問話,眉頭微皺。


    定規則時,確實有這麽一條可以挑戰輪空者的規定,隻是為了公平起見而設置的。


    不過卻鮮有人會這麽做。


    畢竟這打贏了也並沒有太大好處,一不小心輸了,還要喪失那辛辛苦苦得來的戰果。


    若無仇怨,無需如此。


    “沒錯。”裁判漠然的答了一句。


    “既然如此……”


    “……那我便要挑戰那位輪空的陸姑娘!”


    話音剛落,滿座嘩然,不少人都對這位戾氣極重的少女來此動機都充滿了懷疑。


    “離兒,不要胡鬧,下去!”


    一聲冷喝在胡離心中響起。


    那聲音用的是凝聲成線之法,隻有胡離一人聽得,旁人倒是並沒發覺什麽異常。


    正當眾人議論不止時,那胡離又緩緩抬了抬頭,眼皮微微抬高,對著前方的空氣朗聲說道:


    “爹,我沒胡鬧,我也不會下去,您相信孩兒,孩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這道帶著幾分倔強的聲音大夥卻都聽在耳中,大多數人麵麵相覷,心思活絡些的卻猜出了其中的道道,似乎是那女子的長輩給她吩咐了什麽。


    就是不懂為何那位“爹”一定要用傳音法來勸導自己的孩兒。


    看台某處,一名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灰綠色的長衫子,依舊麵不改色的在和旁邊的老者怒斥著那場地中央少女的殘暴,但袖袍下的手掌卻已經被指尖捏的有些發白,偶爾掠過場地的眼神中閃出了一抹淡淡的殺意。


    “胡離……姑娘,你確認要進行挑戰麽?”裁判稱唿她“姑娘”時,不由自主的頓了頓,若非規則如此,恨不得直接給這毫無人性的就地抓捕。


    胡離微微側過頭,對著鐵風方向露出了一副挑釁的眼神,陰笑著說道: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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