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林,洛城外不遠處,一名身著灰白長袍的老者,一名身著青黃勁裝的漢子,正並肩前行,似他們這般裝束,幾乎已成了來此處師徒的標配,每日如此穿戴的組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這看似極為平淡無奇的兩名男子,此時正在低聲交談著:


    “黑鷲王,這司馬正義最近出現在了洛城,又和“他們”聯係頻繁,這老兒雖多年不動刀兵,但在幾十年前著實是威名不小,“他們”若得他相助,教主...教主固然可將他解決,但說不得也要多耗費些力氣了。”


    “哼,紅隼王,你怎地近些年不光功夫退步了,還學會這些阿諛奉承了話來了?這司馬正義當年擊敗的那些對手,活著的現在也都成了各門各派的宗主長老,他手下功夫豈能弱了?教主實力雖強,卻也不敢輕言勝負之數,你倒知道‘固然可將他解決’了。”


    這兩人正是東青教座下黑鷲王與紅隼王,離約戰日期已不遠,卻得知司馬城主出現了,事關重大,因此兩人親自趕至洛城查探虛實。


    “你..你竟敢妄斷教主實力?!”紅隼王麵色極為不快,但卻依然不敢太過大聲。


    紅隼王損了手臂後實力大減,加上其年紀不小,功夫更是難以寸進,因此排名才一再跌落直至東青教眾王之末,平日最忌旁人拿他實力退步說事,其他幾王念他往日功勞,從不當麵提及,黑鷲王行事卻向來直來直往,顧不得這些避諱。


    黑鷲王說道:“我視教主如兄長,自然敬他擁他,卻也不會昧著良心吹噓奉承,天下能人高手多得是,若到時真有強敵來犯,可是一兩句‘教主神功無敵’便可以解決的?哼,此番約鬥事關重大,你卻不敢直言那司馬正義的實力,若教中教眾都以你為楷模,恐怕我教也不會有如此基業了。”


    紅隼王聽這一番毫不給他麵子的言論,不禁怒火中燒,斥道:“黑鷲王,你可別忘了,老夫幾人打下這片基業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如今有何資格在此大言不慚來了?!”


    黑鷲王冷笑兩聲,說道:“教主就是念你舊日功勞,才屢屢照顧於你,而你卻為了那點可憐的顏麵到處逞兇,莫不是以為大家都怕了你的兇名,就能尊你敬你了?看在同門的份上我才好言規勸你兩句,勿要等到哪日教主都對你再無信心之時悔惱不已!”


    這幾句話皆撮到紅隼王的痛處,他本是極好顏麵之人,聽了這幾句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無名烈火熊熊燃起,待話音剛落,左臂探出,直指黑鷲王腰間,那精鋼所製的假肢在陽光下燦燦發亮。


    兩人距離很近,黑鷲王雖武功較紅隼王高上許多,但卻未料到這幹枯老者竟真因幾句話會對自己出手,一時間躲閃不及,衣衫被劃破了一大道口子,腰間也被劃出一道淺淺血痕,眉頭微皺,抬手相迎。


    紅隼王一擊建功本待再上,但卻被一股強悍掌風覆住了頭胸,下一瞬便被一股大力遠遠震開,狼狽倒地,抬頭見到那黑鷲王臉上帶著一副鄙視加憐憫的表情,袖袍一動,“欻欻歘”三聲,三個圓珠形的暗器急速飛出,直對黑鷲王三處要害而去,身體一躍而起,使出“風掃地”的身法,跟著暗器後衝出,左袖內假臂直指其腰間。


    “哼”


    黑鷲王見狀冷笑一聲,右臂一蹦,將三個圓珠暗器與紅隼王左臂同時震開,左手在其胸口輕拍一下,便撤步而去。見他還欲再上,左手在虛空輕輕一握,隻見那紅隼王胸口陡然爆裂開來,衣衫盡破,被一股氣浪猛然衝飛,拋出一道曼妙的曲線,直至撞到身後二十餘米的一顆大樹上才止住去勢。


    “滯風掌勁!黑鷲王,咳咳,你對同門真是好手段...”


    紅隼王從樹幹處滑下,癱坐在地,後背處被樹皮擦出道道血痕,喘著粗氣,劇咳不止,神色猙獰,顯是極為痛楚。


    這招滯風掌勁是黑鷲王的成名招數,先以暗力注入,後再引爆傷敵,是一套既詭異又霸道的掌法,黑鷲王入教最晚,卻名列首座,多仗這套奇功之故。


    “咎由自取,哼...恩?”


    黑鷲王朝著紅隼王方向走了兩步,本欲給他上些藥膏,以免傷勢擴重,剛走到一半,卻瞥見距離紅隼王右側二十餘步的空地上竟坐著有一人,這人衣衫簡陋,神色呆滯,年紀卻不大。


    將藥膏遠遠丟給紅隼王,黑鷲王便向那人走去,直至近前,那人看了過來,打量著黑鷲王,而黑鷲王也一動不動,打量著眼前的怪異少年,兩人一站一坐,皆一言不發。


    武學人士之所以靈覺強,常能察覺左近有人,多是以內力為感應,內力越強的人,感應力也就越強。


    而那黑鷲王之所以能練成滯風掌勁,不僅內力強悍,而且須操縱精細入微。而具備這兩點,在感應周遭人畜的能力上更要比常人高上很多,凡人皆有內力,無論武者秀才,但食五穀,絕無例外,隻是強弱有別,未修練過的人內力較弱,又藏於丹田,不得法訣無法使用,是以常以“沒半點功夫”自居,但遇到內功精湛的人士,依舊可以發覺。而此刻眼前的少年,已到了如此距離,卻依舊絲毫內力波動也感受不出來,這才不禁使黑鷲王大為驚奇。


    “你是誰?”“你是何人?”


    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這名少年正是鐵風,之前與那鐵拳門人爭鬥,畢竟受了一點輕傷,正在休息恢複,卻不想無意中聽到黑鷲紅隼二王交談,因其聽力大異於常人,雖兩人說話時聲音不大,但鐵風卻幾乎聽個一字不落,因兩人言語中並未提及“執法堂”或“東青教”,因此鐵風確實不知他們是何方勢力,隻隱約之間覺得他們似乎在忌憚一個名為“司馬正義”的對頭,但事不關己,犯不著參與這些江湖爭鬥,正想離開,但轉念一想:我先來這裏的,他們說話小爺又不是故意偷聽,何必要走?


    本以為他們兩人越走越遠就算了,卻萬萬沒想到這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還好巧不巧的有個老頭被打到了自己麵前不遠處,而那青黃勁裝的漢子武功又是極為強大詭異,見到這般景象,鐵風不由得呆愣了一下,而這一幕也恰好被轉身過來的黑鷲王看在了眼裏。


    “我先問的,你先答!”鐵風說道


    黑鷲王又仔細的瞧了瞧鐵風,思量了一番,答道:“我先答又何妨,我叫做蒙天,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方?”


    蒙天是他入教前的名字,但就算東青教眾也不曾知曉,江湖上就算有人聽說,也絕不知道蒙天就是東青教黑鷲王,因此他很痛快的就告訴了鐵風。


    “我叫鐵風,家住獵龍鎮,人稱獵龍鎮新星,鐵家天才是也!”鐵風趾高氣揚的答道,他本就不是什麽名人,還巴不得希望自己名氣大一些,自然也用不著掩飾什麽身份,又問道:“蒙天老兄,你功夫不錯,那招叫做什麽名字?”


    黑鷲王聞言微微一愣,他本想著這人內力如此幹淨,想必是從未練過功夫,而且還生了幾場大病的病秧子,卻不想言語之間似乎對自己功夫很感興趣,猶豫了一下,便道:“我這手功夫叫做滯風掌勁,小兄弟可也練過些功夫?”


    “以前練過,但是卻被人給廢了,唉,不提也罷...”鐵風搖了搖頭說道。


    這黑鷲王粗頭大嘴,生的甚是豪氣,加上之前他與紅隼王的對話,鐵風對他印象卻不賴。


    “妙極,妙極..”黑鷲王自言自語了一聲


    “你說什麽?”


    “咳咳,我說可惜,可惜啊...小兄弟是被誰傷的,可否給我看看傷勢,老兄我闖蕩江湖許久,或許有法醫治。”黑鷲王老臉微微一紅,說道


    他正愁想找個人混進城主府內,但礙於司馬城主的實力,一般人外人絕對難以近其身旁而不被發現,而眼前鐵風這種毫無內力人卻行動言語自如的情況,對他來說,簡直是老天送至眼前幫忙完成任務的完美人選,是以殷勤相待。


    “這人威望很高,蒙老兄若和他一夥的必然要滅了我,蒙老兄為人正直,若不是他一夥的多半又想為我出頭,那到時候可又要連累到老兄你了,所以我還是不說為好啊。這傷勢也甭擔心了,丹田完全被毀,若非大羅金仙下凡恐怕誰也治不好了。”鐵風擺擺手說道,一臉無奈的樣子。


    黑鷲王心中暗奇:丹田被毀,怪不得一點內力也沒有!不過這小子竟然還生龍活虎的活著,真乃奇事!


    “唉,小兄弟,你說的傷我確實是治不了,你我萍水相逢,我貿然問你仇家,卻是我唐突了,這些傷藥和銀子你拿著,雖從此練不成武功了,迴家去做些什麽營生,也能換個安穩,原也不必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誰說不是因禍得福呢,哈哈!”說罷,黑鷲王將幾個藥瓶和兩大錠銀子塞到了鐵風手中,又道:“別客氣,我隻是看到你想起了我的弟弟...他若活著,也和你年紀差不多少,同是在江湖上為人所傷,不過他卻沒你這麽好的運氣,當場便救不活了...唉”


    不得不說,鐵風此時的確很缺銀子,天地雖大,無錢寸步難行啊!


    鐵風雖對這黑鷲王印象不錯,但那兩錠銀子少說也有數百兩,初次見麵能做出這種事來的人確實不多,這使得鐵風不禁暗自警惕幾分,但又見他說的真誠,加上自己現在身上著實無利可圖,哪怕給自己拿去賣了恐怕也賣不出這些價錢,想了想,便也毫不矯情的收下了。


    “蒙兄仗義!小弟現下確實有些落魄,便不和老兄客氣了,來日發達了,必然雙倍奉還!不,五倍奉還!”鐵風笑了笑,答道。


    “哈哈哈,有意思”


    這些銀子對黑鷲王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麽,但本以為鐵風至少也會稍微推脫一番,見其極為痛快的便收下了,心裏也不禁暗道有趣,隻覺這小子倒是性格很合自己胃口,若是有機會不妨保住他性命,大笑了幾聲,又道:“鐵兄弟,我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青山不改,咱們有緣再聚!”


    鐵風站起身來,拱手施了個禮,道:“蒙兄走好,萬事順利!”


    見那黑鷲王迴頭走了十來步,半點迴頭的意思也沒有,鐵風心中暗想:這人似乎真無所求!


    待到他走了接近二十步時,鐵風喊到:


    “蒙兄,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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