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們操心啦!我有辦法做完的。」


    「你一個太辛苦了吧!工讀生怎麽還沒來啊?」


    「如果你們是想來看我的工讀生的話,隻能說白跑一趟了。」


    終於察覺女孩們的意圖,衛可風沒好氣地開口。


    「阿峰已經來過了,明天請早。」


    「真是的!早點說嘛!」


    雖然嘴裏無情地抱怨著,但女孩們還是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


    「這些資料好象還有不少咧!要不要幫忙啊?」


    「請我們吃個蛋糕就好,很劃算吧!」


    「我可不可以不參加?我的手腳很笨拙耶!」


    「小玲,衛醫生需要我們的幫忙耶!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


    自己都還沒答應,這幾個小鬼就開始討論後續問題了,衛可風也不打算打斷她們,隻是靜靜地等待這段無意義的討論結束。


    反正,最後收拾殘局的還是自己。


    「醫生。」


    穿越嘈雜闖進獨處空間的聲音,卻足以驅使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奔騰起來,即使沒有迴頭,他也知道能讓自己如此激動又緊繃的人,隻有一個…


    「今天這裏好熱鬧。」


    以為會像那一天一樣,不再出現眼前的早熟笑容,正朝自己接近。衛可風隻是愣愣地望著這個意想不到的身影,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匯森學長,好久不見啦!咦?你受傷了喔?」


    「沒事吧?嚴不嚴重?」


    「還好,已經沒什麽了。」


    「所以你又迴來打工羅?」


    「嗯…是啊!」


    即使被眼鏡掩蓋了真正的光芒,但那溫文臉龐展露微笑時散發的親切氣息,還是讓女孩們開心地笑得花枝亂顫。


    「那以後可以常常看到你羅?」


    「也不是,我這隻是短期打工而已,下禮拜就沒有我的工作了。」


    「啊?…是喔…」


    看到女孩們圍繞在那高大的身影旁,衛可風隻覺得心頭一緊,有一刹那間,他真想把自己的眼睛給捂起來,不想看到這一幕。


    但是,他不想再做鴕鳥,不想老是逃避。


    「喂!你們不是要約會,要家聚,還有要到社團去嗎?再不走就遲到羅!」


    「喔!醫生,你幹嘛講出來啊!」


    「就是嘛!討人厭…」


    雖然有點卑鄙,但間接下了逐客令之後,似乎很快達成應有的效果。


    「好啦!我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快走吧!要遲到羅!」


    「喔!一直趕我們走,沒良心!」


    送走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孩們,衛可風趕緊掩上了門,將她們不甘心的嘟囔隔絕在門外。


    盡管無從得知徐匯森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抱持著什麽樣的看法,但是他意外的歸來,讓衛可風心上懸著的沉重壓迫,也跟著放下了。


    或許,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麽糟。或許,他們還有轉圜的餘地。


    暫時鬆了一口氣的衛可風,正打算轉過身迴到計算機前,卻發現那高大的身軀緊貼著自己身後出現,將他困在門邊進退不得。


    「你要出去嗎?那我…」


    「醫生,我有事要問你。」


    從未聽過對方如此強硬的口氣,衛可風下意識地想要躲開籠罩著自己的陰影,卻被對方抵在門上的雙臂給限製住。


    「拜托你,一定要老實地迴答我。」


    「…那你想知道什麽?」


    背光下的臉龐,看起來變得陌生又有點猶豫,但很快地,轉變成從未在眼前展現的堅決。


    「昨天…你為什麽要吻我?」


    直接衝擊而來的問題,卻讓衛可風完全無法招架。


    為什麽?…即使答案很明顯,他還是無法輕易說出口,因為那三個字,就像糾纏著他所有夢境的魔咒,提醒著他不能遺忘在眼前劃開的深紅色傷口,恐嚇著他閉起即將開啟的唇。


    [醫生,我愛你…你為什麽不能愛我?…]


    他不能在別人麵前坦承自己的陷入,和自己的無可自拔,因為一旦承認了,就再也無法反悔,無法收迴…


    最後,是不是隻能選擇以激烈的手段,用力埋葬自己的思念,和支離破碎的心?


    「我不知道…」


    在衛可風心中不斷翻騰著的疑問,卻在此刻衝口而出,


    「不知道?…」


    從鼻腔中哼出的嘲諷歎息,聽起來卻是深深的無奈。


    「但是我已經知道了,又是遊戲吧?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感覺籠罩著自己的陰影漸漸退開,衛可風抬起頭,望著從自己身邊遠離的徐匯森,臉上盡是令人心痛的決絕。


    「那麽,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不是你遊戲的對象。請你不要再戲弄我,不要對我的拒絕視而不見,也不要老是用沉默或玩笑來逃避我的問題。」


    即使這不是遊戲,但是,他卻無從辯駁,也沒有勇氣辯駁。被視為戲弄和漠視的舉動,其實是笨拙的示愛;他的沉默或玩笑,則是他可悲的自尊。但是,解釋再多,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對方並不需要。


    「不管你的價值觀是什麽,但是對我來說,有些事情必須要有愛情做基礎…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因為愛,才開始想要讓自己變得純淨;因為愛,才會想要將對方留在身邊,才會無法自製地親吻對方。


    但是,他的愛,無可避免地被視為遊戲中的玩樂,然而,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這一次我會好好完成工作,不會再臨陣脫逃。」


    雖然一字一句說得確切有力,但徐匯森的臉上,卻是難以言喻的愴然。


    「所以,也請你不要再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不要強迫我接受你的價值觀,這會讓我覺得很不好受。」


    即使想捂住耳朵,但衛可風還是一字一句地暗自咀嚼話中帶來的苦澀。


    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讓對方感到難受,即使想要伸手觸碰對方,安撫他所有的傷痛,卻赫然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才是造成對方痛苦的源頭。


    如果這是對方唯一的請求,他也決定,自己要能夠帶著一貫的淡然笑容,來結束這一切。


    「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麽不適當的舉動了。」


    對於心痛到無法抑製的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繼續保持微笑,衛可風也覺得不可思議。


    「我不會再戲弄你了,也不會漠視你的拒絕。對於你的問題,也不會再閃躲,不會隻用沉默或玩笑帶過。」


    隻是,他也不會再說愛,不會告訴對方,我愛你。


    因為,自從粗暴地跨越了那條界線之後,他早已失去資格,再也無法得到花的美麗。


    「這樣,可以了嗎?」


    不看、不聽、不想、不說…遺忘短暫的激 情錯覺,麻痹那顆寧可沒有的心,是不是就可以讓彼此都好過些?


    [什麽?所以你還是沒有說?]


    電話那一頭傳來小孩哭鬧的聲音,龐奕翔的聲音聽起來更顯得破碎。


    「嗯…」


    [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畏畏縮縮的啊?你不是一直都…都很主動的嗎?]


    或許是顧忌孩子在身邊,龐奕翔選擇了比較含蓄字眼,但衛可風很清楚,他想強調的是自己在遊戲人間時的積極。


    但是,麵對他真正在意的人,反而缺少那份重要的勇氣。更何況,被下了禁製令的自己,不想再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拋棄自尊,請求對方迴頭。


    「我想就這樣了吧!我都已經被拒絕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還沒說就被拒絕了啊?好象有點糟…]


    小孩尖聲地唿叫「爸爸、爸爸」的聲音,再度刺痛了衛可風的耳朵,但是,他也沒有別人可以傾訴自己低落的心情。


    [那就重新開始吧!你可以開始尋找另一個對象了。]


    「可是…」


    他放不下…即使強迫自己答應對方的請求,不讓對方因自己而痛苦,但他無法輕易地剔除那高大身影在腦海中所占據的位置。


    光是看著對方飛揚的發梢、不斷動作的手指,他就覺得好辛苦。才一個晚上,他就已經精疲力盡…


    本以為彼此拉開的距離可以帶來平靜,卻沒想到,這樣的距離隻足以讓他痛苦,卻不足以抑製他的渴望,近在咫尺卻無法觸碰對方的折磨,是他意想不到的。


    [要是你放不下,就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龐奕翔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夾雜著咯咯的笑聲,看來他終於還是屈服了,擔任孩子的遙控飛機。


    [你何不試著去追求他?]


    「追求?」


    這詭異的字眼,讓衛可風打了個寒顫。


    [也不能說追求…我覺得他會對你灰心,問題應該是出在你每次都曖昧不清,不肯把話說清楚的態度。但是,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心裏的障礙。]


    電話那一頭頓了一頓,講到口幹舌燥的龐奕翔,有點不耐煩起來。


    [那麽,如果你還是有些話無法說出口的話,就用行動來表示吧!我想象匯森那麽聰明的孩子,一定會了解的。]


    「了解了…又怎樣?」


    [你要我講幾次啊!你有勇氣做完眼前的事情再說吧!不過,如果他一點也不在意你,就不會對你的惡行大發雷霆了。]


    真的是這樣嗎?…他對龐奕祥不負責的猜測,一點也沒有信心。


    雖然自己曾誇下海口,說他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看法,但不過是虛張聲勢的愚蠢宣言。其實,他最無法捉摸的,就是那潛藏在一層透明阻隔後的雙眼。


    所以,他要跨出這一步嗎?


    那首關於愛情的最後一段詩句中,說著:[我愛你,原諒我的愛情吧!我像一隻迷失方向的鳥,落入了情網…]


    於是,他該要放對方自由,還是任性地絆住他,想盡辦法一起跌入網中?


    「什麽?你說中文係…」


    「輸給我們了啊!」


    無視於其它人驚愕的表情,餘曜文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得意。


    「所以,咱們在四強戰見羅!…應該說,你們哲學係在冠軍戰的對手,隻有我們觀光係了。」


    「怎麽可能…」


    向峰毫不留情地表達他的質疑。


    「中文係是懶得打棄權吧?要不然怎麽會輸給你們。」


    「這樣說太過分了吧!我們可是靠實力打贏的喔!皓皓,是吧?」


    「嗯…他們的確沒有棄權…」


    雖然江承皓有些遲疑,還是附和了餘曜文的話。


    「可是,你們也有點勝之不武吧!我們中文係可是在主將缺席的情況下,跟你們觀光係比賽的喔!」


    在社辦消失許久的江承芸,今天也出現了,並且和往常一樣帶來震撼的消息。


    「所以,那個愚蠢的大個子沒上場喔?」


    「是啊!」江承芸無奈地聳聳肩。「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竟然弄到左手骨折,當然沒辦法上場了。」


    「骨折?!」


    一直沒有加入對話的徐匯森,也趕緊豎起了耳朵。


    受這麽重的傷,大概要休息好幾個月了吧!雖然他對顏航生的輕浮沒有什麽好感,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具有超群的球技。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麽重要的比賽中受傷…徐匯森不得不同情起他來,這一定會很痛苦的。


    「也不知道怎麽受傷的,他不肯說。可是我們係隊少了他,等於垮掉一半了吧!更何況,今年皓皓他們係上還加入了幾個很不錯的新生。」


    「是喔?」


    「嗯,有幾個學弟的確是水準滿高的。」


    餘曜文立刻跟著點頭如搗蒜。


    「所以,我們不見得會輸喔!說不定還會拿下冠軍。」


    「你想得美!」


    向峰冷冷地潑了餘曜文一頭冷水。


    「你們還差得遠咧!今年的冠軍絕對是哲學係。」


    「要比了才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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