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險些沒吐血。


    她的冰兒,她的心頭肉,被白家這個小丫頭說成醜八怪,看了就忍不住要痛罵的醜八怪……


    胡氏一則正忙著招待客人,二則對賈冰非常有信心,所以在她心裏還以為賈冰已經得手了呢。現在才知道原來白玉茗非但對賈冰半分不感興趣,而且還把賈冰罵得倒地不起,一張黑臉當時便拉下來了。


    「白七姑娘,你到我平陽侯府做客,應該胡亂罵人麽?」胡氏擺出了她世子夫人的架子。


    「我也是沒辦法,他實在太醜了。」白玉茗一臉無辜,「世子夫人,請你轉告他一聲:他既然長成那個樣子,就不要出來嚇人了吧?做人要積德。」


    胡氏氣得瞪大眼睛,直喘粗氣。


    雷氏這做母親的心都碎了。


    她的冰兒明明是位翩翩公子,卻被白家一個小庶女輕視到了這個地步……


    胡氏和雷氏正要再和白玉茗理論,侍女進來稟報,說玉泉王前來拜壽。胡氏聽到有貴客上門,一顆名利心登時熾熱燃燒,把方才的事放到一邊兒,不待侯夫人開口,她便急急的命令,「玉泉王殿下到了,還不快快請進來!」


    她那顆攀龍附鳳的心火炭一般,忙叫來心腹侍女,命侍女到大花廳把她的兩個女兒賈嫆、賈妍喚來,盼望賈嫆、賈妍能和玉泉王見上一麵。若是一個不小心玉泉王看上了她的哪個女兒,她豈不是要和桂王府做親家,成皇親國戚了?


    白玉茗聽到玉泉王要來,想起自己今天駁斥過他,竟是不見麵的好,便悄悄的和白玉瑩說道:「五姐姐,咱們走吧。」白玉瑩隻當她是不願和外男見麵,不疑有他,向長輩們告辭了,帶白玉茗出了壽堂。說來也巧,白家姐妹倆出來不久,在海棠林畔正好遇到了胡氏的女兒賈嫆、賈妍,以及婁俊秀、婁俊俏等人。


    胡氏叫她兩個女兒叫得匆忙,賈嫆和賈妍不知道是來見玉泉王的,把婁俊秀和婁俊俏也帶過來了。


    婁俊秀一見到白玉瑩 ,便紅了眼圈。


    就是因為有了白玉瑩 ,賈衝才不要她的,是白玉瑩硬生生搶走了她的如意郎君,搶走了她的錦繡姻緣……


    婁俊俏見著白玉茗,那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雖然知道白玉茗自有世子夫人胡氏來對付,可是也忍不住出口諷刺挖苦,當麵寒磣白玉茗,「白七姑娘,你這是要去大花廳坐席吧?大花廳的席位是分身份分地位的,令尊官位不高,你又是偏房庶出,應該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你可別坐錯了。」


    「庶女啊。」賈嫆和賈妍相貌比胡氏嬌嫩豔麗許多,行事作派卻相差無幾,知道白玉茗是庶女,當麵便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若換了白玉瑩,是不可能有這種言行的。


    白玉瑩便是知道對方身份不高,也會客氣周到的叫聲白七姑娘,不會給對方難堪。


    如果白玉瑩是主人,對方是客人,那她更不會如此輕浮孟浪了。


    上門是客,待客須有禮。


    但賈嫆、賈妍根本不知道這是不得體不禮貌的言行,還以為她們身份高貴到根本不用講究這些了呢。


    賈妍也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和白玉瑩差不多大,見白玉瑩站在一株白海棠畔,膚色比海棠花更潔白,風姿比海棠花更雅致,又嫉又羨,譏笑的道:「庶出的姑娘,生母是低賤之人,她也高貴不到哪裏去吧。」


    白玉瑩氣得直囉嗦。


    白玉茗腿腳上的功夫稀鬆平常,嘴皮子卻是異常利索,聞言也不生氣,抬手一指問道:「高貴的姑娘們,你們可看到那這株樹上的花瓣了麽?」


    賈妍等人不由自主便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清水池畔的西府海棠,臨水照花,風姿楚楚。


    「花瓣怎麽了?」賈嫆不解。


    白玉茗道:「風一吹,花瓣隨風飄落,有的花瓣落到畫舫茵席之上,有的花瓣落到清清池水間,有的花瓣落到泥沼中。你我便和這花瓣一樣,不過是所落下的地方不同罷了。」


    賈妍得意叫道:「我知道了!落在茵席之上的是我,落在泥沼之中的是你!」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白玉茗失笑,「落在茵席之上的,是這幾位殿下,還輪不著你呢。」


    她含笑向水邊指了指,眾女這才發現那廂不知何時來了數位風姿秀異出塵的青年男子,有玉泉王趙戫,榮昌王趙戩,居中穿明光錦白地繡四爪龍袍服的竟是雍王世子趙戈。


    玉泉王趙戫溫潤仁厚,榮昌王趙戩禮賢下士,還是經常在人前露麵的。雍王世子趙戈卻一向高冷,他居然也會出現在平陽侯府,誰也沒有想到。


    「天呢,一下子見到三位皇孫殿下!」賈妍驚唿一聲,激動得差點兒沒昏過去。


    其實賈妍說錯了,另外還有一位皇孫,就是年方十二歲半的趙戠,阿直。


    阿直原本是一臉的漫不經心,在人群中看到白玉茗之後眼睛卻亮了,拉著玉泉王的手往這邊扯,「五哥快看,是她!她沒打人,在罵人呢,我就喜歡看她罵人!」


    趙戫瞳眸如泉水般清亮,斥責道:「喜歡看打人罵人,這是什麽愛好?」雖在斥責,語氣極是輕柔,阿真便不當迴事,依舊嘻皮笑臉。


    幾位殿下原地站著並沒過來,差侍從來傳話,請諸位閨秀免禮,並請繼續方才的對答。


    雖然侍從這麽傳話,賈嫆等人還是恭敬的行了禮。


    有幾位俊美風流的殿下在,賈嫆、賈妍等人全收起方才的刻薄嘴臉,滿臉嬌羞,嫻雅柔弱,一個比一個淑女。


    賈嫆伸手翹起蘭花指,做出她認為最優雅、最迷人的姿勢,「白七姑娘,你說諸位殿下是落在茵席之上的花瓣,那當然是對的。你自己呢?你出身低微,難道不是落在泥沼裏的花瓣麽?」


    白玉茗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我和你有何區別?同為閨中少女,咱們一樣都是落在這清清池水間的花瓣罷了,隨波逐流,未來不知會飄向何處。」


    「我怎會和你一樣?」賈嫆著急。


    「你也配和我們比?」賈妍淑女都要裝不下去了。


    白玉茗很隨和的改口,「好吧,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落在上遊的花瓣,我是落在下遊的花瓣。」


    「這還差不多。」賈嫆和賈妍聽著自己比白玉茗高貴,略微有些滿意了。


    把阿直給樂的,「不管落在上遊下遊,不是都要隨水飄走麽?這兩個蠢貨可真好哄。」


    趙戫雖寬仁,這時也不禁莞爾而笑。


    這位白七姑娘聰慧狡黠,很會糊弄人啊。


    榮昌王趙戩是太子的兒子,太子所寵愛的夫人蕭氏所出,英姿勃勃,氣宇不凡,笑問趙戈,「大哥,咱們辦案要找的便是這位姑娘麽?」


    趙戈「嗯」了一聲,「嗯,除了她之外,還有她弟弟白玉格。」


    趙戩笑答:「是,小弟這便差人去請白小公子,和這位白七姑娘。」


    趙戩命侍從傳話,請諸位閨秀自行其便,白七姑娘請留下,有公務需她和她的弟弟白公子幫忙。


    賈嫆、賈妍聽說隻有白玉茗能留下,都是一肚子的氣。


    婁俊俏心一沉。


    世子爺果真是對白玉茗有意麽?什麽案子,定須白玉茗協助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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