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循一開始還貼心的拿了一塊硬糖進來,打算給奶奶解藥的苦味。


    爺爺和他說:“一會兒奶奶把藥放進去,記得把手捂到奶奶嘴上,千萬不能拿開。”


    不然同樣的罪就要受兩遍了。


    蕭循雖然疑惑為什麽要捂嘴,不過他還是聽話的抬起了手。


    徐舂融喂完奶就趕緊去喂藥,拿藥的時候他就發現數量不對了。


    他進去的時候看見蕭循,心都顫了一瞬。


    陰天灰色的光映照在奶奶蒼白而又因為氣管不上不下憋的有些紅的臉上,喉間發出微弱而哀婉的聲音,仿佛是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


    三人的眼淚都滑落到蕭循手上,蕭循一隻手好像已經支撐不住內心的脆弱和痛苦,將左手也捂了上去。


    淚水浸透了寒冷的空氣,讓人窒息的無助。


    奶奶整個人終於不再掙紮,蕭循才脫力的鬆開手。


    他感覺喂藥比他當初跑一千米還要費力。


    他原本手上握著的糖已經跌落在地。


    爺爺還和之前一樣,眼眶滿是淚水,手立馬遞水過去。


    徐舂融拉著蕭循走出了房間。


    “奶奶每次喂藥都是這樣嗎?”他一開始以為喂藥就是簡單的喂藥。


    “嗯。”徐舂融看小少爺低垂的頭,一定哭紅的眼睛,有一瞬間後悔沒有堅持把小少爺再送迴華市。


    “什麽時候開始喝藥的?”


    蕭循也忘記哪天看見的徐舂融去喂藥。


    “寶貝去醫院看望雪花那天下午。”下午他走到一半,爺爺就著急給他打電話,說奶奶很難受。


    雖然馬上要麵臨死亡,但現在能減少痛苦肯定還是要盡量減少痛苦,不然總不能被硬生生疼死。


    徐舂融迴去還得一會兒,拜托了徐齊升先帶人去醫院。


    他之後也趕了迴去,在醫院待的時間久,接小少爺才晚了。


    兩個人剛進屋,蕭循就抱住了徐舂融。


    他知道徐舂融沒有詳細告訴他是不想他也難受,徐舂融一個人默默承受了許多。


    他的哥哥一直都是在用行動說話的人。


    徐舂融在輕拍小少爺的背,“一切都會過去的。”


    雖然不是現在。


    他低頭親吻小少爺的眼睛,本來隻想安撫,結果小少爺仰起頭和他討親親。


    親親也不似之前那般溫柔,蕭循帶著發泄一般的情緒在親吻。


    徐舂融積壓在心底的情緒好像也被蕭循帶了出來。


    兩個人吻的完全不是之前風格。


    雙方都恨不得把對方死死箍住。


    這樣的情緒最後還帶到了床上。


    一夜混亂之後蕭循終於睡著,徐舂融還沒睡著,他的手指在撫摸著蕭循身體。


    白嫩皮膚上留下的痕跡有些刺眼。


    徐舂融無力閉上眼睛深唿吸,然後給小少爺蓋好被子。


    他想,過幾天還是送小少爺走吧。


    奶奶之後的情況隻會比現在更糟糕。


    而且現在從情緒中緩和下來,他覺得剛剛一切對小少爺來說太不公平。


    他更像是在借著小少爺發泄。


    小少爺那麽美好,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


    蕭循稍微有了些意識,但他現在還不想起,打算繼續睡覺。


    手往徐舂融那邊探,被窩依舊是一片冰涼。


    他微微睜開眼,沒有看到人,倒是看見自己的東西都被拿了出來。


    蕭循瞬間從床上坐起。


    徐舂融這是又要送他走?


    他穿著睡衣直接推開了門,寒風頃刻間灌入衣服裏。


    徐舂融看到門被打開從奶奶的屋走過去,看見小少爺穿著睡衣,他跑了過去。


    “進屋。”


    他拉著小少爺,小少爺卻是沒有抬腳。


    蕭循紅著眼眶和鼻頭,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固執的堅持什麽。


    寒風中顯得他的背影格外單薄。


    “一會兒凍感冒怎麽辦?”徐舂融力氣比蕭循大,直接用蠻力把人拉進了屋裏。


    他給蕭循換衣服,蕭循也就好像木偶人一樣任由擺置,一動不動。


    徐舂融寧願看見蕭循和他鬧,也不想看見蕭循平靜到靈魂出竅的模樣。


    “寶貝。”


    “別喊我。”蕭循指著床上的東西問,“是不是要送我走?你提的還是我父親提的?”


    徐舂融:“是我有這個想法。”


    蕭循聽到,直接走出屋子。


    他們在院子裏爆發了在一起後最大的爭吵,還是在爺爺奶奶都在的情況下。


    蕭循也想忍到長輩不在時刻的,但是他實在沒忍住。


    “徐舂融!“蕭循哪怕之前生氣,都沒有直接喊過徐舂融,他都是帶著小脾氣喊哥哥。


    現在他是真的控製不住心底的氣憤,他胸膛劇烈起伏著,說出的話都破了聲調,


    “你告訴我,我走了,你怎麽辦?!”


    “你徐舂融隻要今天說我蕭循在不在對你一點兒影響都沒有,我立馬走。“


    他一個小少爺,哪裏讓人轟出去過,全都是他在轟別人。


    徐舂融手裏的行李箱依舊沒有拉迴去,“有影響的。“


    蕭循在不在,對他來說影響很大,非常大,大到可以影響他正常生活的程度。


    可是小少爺不應該和他再經曆一遍這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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