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小路口,站著倆黑衣人,戴著麵具,把守來往的人,都是憑令牌進出,見牌不見人。


    黑市的人都戴上麵具,隱藏自己的身份。好在北冥來之前,已經替倆人準備好麵具,不至於讓蒼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放眼望去,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蒼海好奇的問道:“這些都是本地人嗎?”


    “不全是,各地的令牌都是通用的,但本地人居多。”北冥伸手把蒼海護在身邊,與旁人隔出安全距離。


    “哪裏可以得到這個令牌?”蒼海也想要一個。


    北冥:“每年的七月半,黑市會召開拍賣會,拍賣的內容就是這張令牌,名額隻有十個。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殺人越貨。”


    “拍賣品的成交價,一般是多少?”蒼海糾結的問道。


    北冥看著丫頭的表情,太實在了,明明告訴她一本萬利的方法,可是她還是想正正經經的買下來。自己喜歡的丫頭,越看越可愛,越看越實在。“不用想了,下次我派人送到你手上。”


    蒼海聽到後,兩眼發光,“真的,太好了!”


    “我先帶你去逛逛黑市最熱鬧的地方。”北冥拉著蒼海的手,往人群中間走去。


    有個攤位前聚滿了人,北冥和蒼海擠著縫隙往裏鑽。他們看見賣家手裏拿著的,是排在榜首的魚腸匕首。寶刀現世,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


    “你喜歡嗎?我把那匕首買下來送給你。”北冥湊到蒼海耳邊,小聲說話。


    蒼海搖頭拒絕,“我有一把,這個就算了。”


    “你也有一把?說來聽聽。”北冥可是記得,能和魚腸媲美的,隻剩四把。楊文在南霄皇帝手上,清剛在趙晗手上。該不會是剩下的兩把?


    蒼海看了看周圍,踮起腳小心的在北冥耳邊說話,“我有一把龍鱗。”說完還掀起袖子的一個小腳,露出刀柄給對方看。


    這下輪到北冥驚訝了,看不出來丫頭這麽有本事。趕緊幫忙把蒼海的袖子搭下去,別讓其他人瞧見。


    賣家站在前麵說可以開始,圍著的人不斷的搶價,想要得到這把匕首之王。價格越來越高,很多人隻能放棄,唯獨剩下的三個人,一直在加價。蒼海疑惑,這些人都隨身攜帶那麽多銀錢嗎?


    “這些人都是現場交易銀錢嗎?”蒼海問北冥。


    北冥:“對呀。”


    蒼海:“要是身上沒帶夠錢呢?”


    北冥:“那物品就屬於別人了。“


    魚腸匕首最後以一百萬兩銀票,被瘦小的蒙麵人買走。東西脫手後,賣家揣著銀票鑽進人群中不見了。


    北冥立刻拉著蒼海,退到三丈之外。


    等蒼海反應過來後,周圍的人群已經將蒙麵人圍成圈,每個人眼裏露出貪婪的目光。在黑市買東西,不僅要出得起價,還要護得住物。殺人越貨的事情,在這裏太常見了。


    “你說,那個人護得主自己的寶物嗎?”蒼海拉著北冥,邊閑聊邊看。


    “我打贏他不成問題,但前麵那群人加起來,不一定少年對手。一群蠢貨,老想著不勞而獲。你看蒙麵人的布料,雲錦刺繡,領口還有金絲鑲邊,身份定然高貴。我猜三個數後,暗處就會出現他的護衛。這樣的人,在我記憶中,隻有一個,靜寧長公主之子——言路心。”北冥對這個人太了解,閉著眼睛也能說出他的一大堆事。


    不出北冥所料,野心最大的幾人,被言路心的暗衛給解決,剩下的人被震住,成不了氣候。


    當言路心三個字說出來,蒼海也知道這個人。他爺爺言霄,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後來年紀大了,在家養老,被皇上封為永昌侯。他父親言長柏,從小就有第一才子的稱號,後來娶了長公主,就去當太傅,幾位皇子的老師。他母親趙可馨,皇帝的親妹妹。言路心打小受各位長輩的疼愛,皇帝寵他勝過自己的皇子。就這麽萬千寵愛的一個人,成為了西辰有史以來最小的武狀元。


    北冥牽著丫頭,正要去別的地方逛逛,後麵有人追上來。


    “兄弟,好巧,你也來逛黑市?”言路心右手搭在北冥的肩膀上,側身看著他的另一邊,兩個男的手牽手,頓時一副懂了的表情,“我就說,每次和你去花樓,從沒見過你找姑娘,原來你好這口。說實話,這白麵書生的氣質,確實不錯,很符合我味口,能不能借我玩兩天?”


    北冥掰開自己肩膀上的手,將蒼海護在身後,“不想我廢了你,盡管試試!”


    言路心瞬間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像兩把刀子,插進他的心髒。在帝都,他真正怕的人,麵前這位算一個。


    “別,我鬧著玩的,兄弟別當真。”言路心非常誠懇的向北冥道歉,然後探過頭與後麵的蒼海說話,“這位小兄弟,先前說的話多有冒犯,見諒。下次我請你們吃飯,就當是給今天的冒失賠禮。”


    蒼海本想站出來說話,可是北冥攔住。


    北冥不喜歡言路心和丫頭講話,不喜歡他看丫頭的眼神,於是代替蒼海迴話,“吃飯就不用了,我家這個,喜歡來點實質的東西,比如錢。”


    “談錢多俗氣,這樣吧,這裏你看上了什麽,我買給你。”言路心爽快的說道。


    “我家這位喜歡什麽我會買,不勞小公子費心。”北冥不想和言路心聊天,牽著蒼海往別處去。奈何黑市就這麽大,對方一直跟在他們後麵。


    蒼海瞧見北冥臉上不開心,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拉住北冥停下來,用力握緊對方的手,讓他放心,自己能解決。


    “小公子在黑市呆多久了?”蒼海微笑的問道。


    言路心看著蒼海的笑容入神,直到北冥伸手遮住蒼海的臉,他才反應過來迴話,“也就一兩個時辰,早著呢,黑市亥時才關門。”


    “那你有沒有察覺到自己哪裏不舒服?畢竟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人待久了,身體的防禦性能變差,一不小心就會中了別人的圈套,你說是吧,哥哥!”蒼海說完望著北冥,眼神清澈。


    北冥第一次被丫頭的眼神給撩到了,衝動的把對方抱在懷裏。“是啊,你要跟緊我,別掉隊。要是有什麽不舒服,馬上告訴我。”


    言路心還想說話,可是他的肚子突然間疼的說不出話,人也站不起來。暗衛瞧著情況不對,出現在他的身邊。


    蒼海對著暗衛說話,“快,快把你家主子送迴去,他突然間倒地了,該不會有什麽疾病吧,趕緊找大夫給他治療,遲了你家主子會出大事。”


    暗衛沒有說話,抱著言路心離開了。


    終於沒有人跟在屁股後麵,蒼海和北冥二人都開心。


    “你是不是給他下藥了?”北冥看那人之前好好的,怎麽說倒地就倒地,心中疑惑才向蒼海問話。


    蒼海的小手捂住北冥的嘴巴,“哪有,怎麽可能!”


    看著對方可愛的反應,北冥未去拆穿。


    亥時過後,倆人離開了黑市,兩手空空的迴來。


    ——


    第二天一大早,言路心就到了北冥的府上,怒氣衝衝,隻為了報昨晚的仇。昨天夜裏,他被抬迴府上,灌了好大一碗藥才能下床。大夫告訴他,對方下手輕,都是些常見的毒藥,解藥喝下去睡一晚就好了。結果,他一晚上都沒睡著,太難受!


    剛進門被仆人攔住,“你家公子呢?我有急事找他!”


    “公子還在睡覺,對不起,您不能打擾。”鳶攔住言路心,不讓他過去。


    言路心正想要動手,旁邊傳過來鳶的聲音,“如果你在這動手,不出一刻鍾,你母親便會知曉你私闖民宅,還動手打傷人。”


    北冥以前教過手下,對付言小公子,搬出他的母親即可,保證對方規規矩矩的。


    “你家公子何時醒來?”言路心煩躁的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如果小公子等不及,可以先迴家。等我家公子醒了,我會派人去通知您。”鳶說這些話時,看著對麵的人,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好久沒見過言小公子吃癟。


    可能言路心還有重要事情,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裏。於是告訴鳶,他記得昨晚的事情,這筆帳就算在他家公子頭上,以後有時間一定會討迴來。


    言小公子走後,北冥從房間裏出來。大年三十,他才懶得將時間花費在言路心身上。如此美好的一天,當然要和丫頭一起渡過。


    “找到丫頭住的地方了嗎?”北冥問自己的手下。


    鳶上前迴話,“就在銅雀樓後麵的登乙巷,昨天晚上我們的人,看到她進院子。”


    “走,我們去丫頭院子裏過年。”北冥帶著兩個隨從,直奔瑜炘院。


    ~~


    蒼海作為一個女孩,總有賴床的習慣。因為客棧的事情,養成了晚上能完成的事情,一定不早起。如今這大冬天的,窩在床上更暖和,舍不得離開被子。


    瑜炘院裏,主仆加起來就住了四人,所以每天的飯菜,都是丫鬟百瑰完成的。小姐要用的早膳,都是溫在鍋裏,隨時可以取。


    百寶喜歡整天窩在自己房間裏,百樂用完早膳就不見人影,百瑰隻能一個人坐在屋簷下,無聊的打發時間。以前在幽都,她還會繡點東西送給小姐。到了瑜炘院,針線都找不到。


    “百瑰,發呆想什麽呢?”蒼海探出個腦袋,然後才走出房間。


    丫鬟馬上從圍欄上跳下來,“上次繡給小姐的錢袋好用嗎?下次我繡別的圖案,讓小姐換著用。”


    “你前兩次繡給我的錢袋還沒用過,太浪費了。”蒼海掏出錢袋,看了一眼又給塞迴懷裏。


    百瑰很開心,小姐喜歡自己繡的錢袋。


    “小姐,你今日為何起的這麽早?”百瑰終於反應過來,問道。


    蒼海說話的聲音都是上揚的,“今天是大年三十呀,好久沒和師傅一起過年了,便想著早點過去。”


    “小姐,你照顧好自己。我們三個把事情做完,會去銅雀樓那邊。”百瑰第一次與蒼海分開過年,心裏有些不舍。


    蒼海看到了她的表情,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於是反問自己:她們也算自己的親人,為何要分開?可以把她們帶去師傅那,就是吃飯有些不方便,到時候分出一個小桌給她們坐。


    “你們仨要跟我一起去師傅那嗎?”蒼海突然間問丫鬟。


    百瑰聽到自己能和小姐呆在一塊,開心的點頭。然後跑去通知另外兩人。


    ~~


    蒼海坐在圍欄上曬太陽,抬頭就看見圍牆上坐著北冥,一直盯著自己看。腦袋裏瞬間冒出一句話,“再看下去要收錢咯!”


    “掉錢眼裏的丫頭,”北冥從圍牆上跳下來,手裏還拎著一個盒子,“昨天晚上見你一直盯著這個盒子,我偷偷的買下來了,送給你。”


    蒼海驚訝的看著對方,“昨天不是和我一起迴來的嗎,我怎麽沒看到你去買東西,你不會趁我不注意,自己又繞迴去了吧?”


    北冥沒有告訴她,是自己讓侍衛去買的,反正都是自己出錢,丫頭怎麽想都可以,開心就好。


    “謝謝,”蒼海投入北冥的懷抱,當時她隻是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對方觀察的那麽仔細,還把它給買下來。這種感覺,在師傅和杜府那,從來沒有體會過。


    北冥還想多抱會兒,結果對方掙脫了。


    “你還沒說來這幹嘛?”蒼海現在才問。


    “我要和你一起過大年,一起守歲,一起迎接新的一年。”北冥很少笑,但是笑起來特別好看。


    蒼海:“這個我答應不了你,因為我要和師傅,師兄他們一起守歲。”


    師兄這個詞,就讓北冥想起幽都見過的那張,雌雄同體的臉,妖孽的不像話。不行不能讓丫頭單獨過去,太危險了。


    北冥:“我也要去!”


    蒼海第一次見北冥向自己撒嬌,這麽大一個男的,撒起嬌來比女生還厲害,直接擊中她的心髒,然後自己莫名的點頭答應。


    ——


    蒼海踏進師傅家門檻時,後麵跟著北冥,北冥後麵還有三個丫鬟,兩個隨從。頓時有種拖家帶口來蹭飯的錯覺。


    大師兄走過來迎接,蒼海還沒說話,北冥先站在自己旁邊開口,“你就是丫頭的師兄吧,幸會,幸會。我叫北冥,今天是過來蹭飯的,希望不要介意。”說完還給大師兄行了個禮。要是對方不好說話,他還打算來個先禮後兵。


    大師兄眼神詢問蒼海怎麽迴事,蒼海點頭表示對方人沒問題,不用擔心。


    對方看師妹的眼神,和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大師兄嗅到了愛情的味道。既然如此,怎麽也得刁難對方一番。“我記得你,在幽都的時候,曾站樹上偷聽我們講話。”


    北冥沒想到對方知道此事,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找借口解釋,“都是誤會,哪有什麽偷聽。我當時見你們倆在聊天,不方便過去,所以站在樹上先等你們說完。”


    “哦,我還以為你也幹得出小人的勾當。誤會解開了就好,都進去吧。”大師兄帶著兩人往裏走,對這裏麵的人說道:“想拐走我們小師妹的跟屁蟲來了!”


    北冥沒料到對方說變臉就變臉,心裏未準備妥當,麵前就站了五個人,擋住了自己的路,而且各個臉色不友善。


    蒼海聽到大師兄說的話,在前麵偷笑。自己跟著大師兄進屋,留北冥一個人對付五位師兄,遲早都要麵對的,且看他如何過了師兄們這關。


    聽到有人偷窺自己的小師妹,五個人瞬間坐不住,他們要出來會會這個人,看看他有幾斤幾兩的本事。如果是靠花言巧語迷惑小師妹,必定讓他後悔踏進這個門。


    北冥以為丫頭就一個長得好看的師兄,六位加起來,囊括了天下所有公子的類型。自己在他們麵前,變成了長相一般的人。


    “各位怎麽稱唿?”北冥先開口。


    左邊至右邊,依次說話。


    “二師兄”


    “三師兄”


    “四師兄”


    “五師兄”


    “六師兄”


    北冥是真沒想到,伏羲真人有七個徒弟,搞定這些人,有些棘手呀!


    三師兄問話:“你,叫什麽名字?”


    北冥:“北冥斂裏”


    “飛龍錢莊的那個北冥?”六師兄插話進來。


    北冥點頭默認,各位師兄覺得這個身份過得去,起碼小師妹的錢隨便花。


    “會武功嗎?我們比比。”五師兄冷著一張臉,嚴肅的看著對方。


    四個人立馬騰出一大片空地,警告著,不比走不出這個院子。


    北冥不敢小瞧對方,用盡全力才和對方打個平手。蒼海瞧倆人實力相差不大,開口阻止比試,“餃子熟了,進來嚐嚐吧!”


    甘麓的實力在眾師兄弟中,算得上第一。既然兩人打成平手,說明對方實力也不差,默認對方武力過關。


    蒼海先給北冥盛了一碗,眾師兄當作沒看見。


    伏羲從後麵走出來,看見北冥也在這,眉頭有些不開心,很快又給壓下去,周圍的人都未注意到師傅表情的變化。


    “北冥也來了,我們自己包的餃子,你嚐嚐。”伏羲端著碗,不等對方,自己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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